等小二把菜放好退出去后,贺平乐问秦砚:
    “师父,你怎么每天都这么闲?”
    秦砚拧眉喝了一口颜色和味道都很怪异的浆汁,正努力忽略感受将之咽下,骤然听到贺平乐的发问,差点呛到。
    “闲一点不好吗?”秦砚夹起一只饱满的菓子放到贺平乐面前的空碟中。
    “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担心你。”贺平乐说。
    秦砚不解:“担心我?”
    贺平乐放下筷子,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
    “你是不是没有以前受陛下重用了?”
    秦砚:……
    见他愣住,贺平乐就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赶紧低头吃了两口菓子,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问得太直白了。
    谁都都自尊心,她是不是伤师父自尊了?
    “哎呀不重用就不重用,这没什么!师父卓尔不凡,才华横溢,将来必成大器,不必拘泥眼前。”贺平乐鼓励道。
    秦砚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套理论的,但听她夸赞自己,还是很高兴的。
    “你真这么觉得?”秦砚问。
    贺平乐连连点头,就差发誓:“比真金还真。在我眼里,这世上就没有比师父厉害的人,我爹除外。”
    秦砚倒也不至于跟她爹争宠,再喝一口青豆浆,问贺平乐:
    “比方连胜如何?”
    贺平乐不解:“师兄?”
    秦砚点头,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等着贺平乐的答案。
    “师兄……当然没有师父厉害了。这还用说吗?”贺平乐虽然不懂师父突如其来的攀比欲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如实说了。
    这个答案令秦砚非常满意,就连这味道怪异的青豆浆似乎都不那么难以下咽了。
    “那若让你选夫婿,你会选我还是选方连胜?”秦砚面色淡然问。
    “咳咳。”
    贺平乐被这个问题给问呛住了,她心如擂鼓,甚至还短时间出现一阵耳鸣,意识到不对,赶忙低头喝茶。
    “师父怎么说这个?”
    稍微平静一点后,贺平乐才小声埋怨。
    秦砚见她羞赧,意识到这种问题好像不能直接问,于是他换了种方式:
    “我是说如果让你选的话,我对女子的喜好不太了解。”
    贺平乐想起陛下要把徐大小姐赐婚给他做康平王妃的事情,果断发觉自己误会了。
    师父会那么问,估计是真动了娶妃的心,为了将来多了解一点他的王妃,才会找个女孩子随便问一下吧。
    亏她还紧张了一把,傻死了。
    “女子的喜好也并非相同,不好一概而论。”贺平乐说。
    “若是你呢?”秦砚追问。
    “若是我……我选……师兄吧。”
    贺平乐说完就忍不住腹诽,师父也是,这种问题当面问,就算她真的觉得师父更好,也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说选他吧,那不成间接表白了?
    秦砚眉心蹙起,沉声道:“为何?你不是说世上除了你爹,没人比我厉害了?骗我的吗?”
    贺平乐哭笑不得:
    “我没骗你。师父问的是选夫婿,我觉得夫婿就不能选太厉害的,这就跟你们男人选妻选贤是一个道理。”
    秦砚有不同看法:
    “选妻该选心中所爱,与她是否贤良有何干系?选夫婿也该如此,你这道理不通,我不接受。”
    贺平乐以前知道师父是个直男,却没想到会这么直!
    跟她一个未婚的妙龄少女讨论男女问题也就算了,还跟她杠上了。
    “你不接受……那你问别人去吧。”贺平乐说。
    秦砚忽然从座位上起身,在贺平乐震惊的目光中向她走来,在她身旁站定,那骤然而起的压迫感让贺平乐愣了心神,一个力气没控制好,掰下一块桌角。
    “师父,你不会说不过我就像教训我吧?”贺平乐紧张的问。
    秦砚冷眼俯视了片刻,忽的在贺平乐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位置从对面换到她左手边,秦砚正儿八经的问:
    “我不问别人,就问你。我哪里比不上方连胜?”
    贺平乐心中直呼‘救命’,身子下意识往窗边挪,被秦砚洞悉一切按住手臂拖了回来,并且为了防止她再挪,按住她的手居然不拿开了,就那么按着。
    贺平乐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猫按住的小仓鼠,弱小又无助,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师父哪里都比得上师兄,根本不需要比。”
    秦砚不想被敷衍,追问:“那你为何选他不选我?”
    贺平乐无奈:“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我只是说我而已,其他姑娘闭着眼睛都会选你的。”
    “那你怎么不选?”秦砚仿佛陷入了某种循环。
    贺平乐想哭,只能顺着说下去:
    “我,我……我怕你太优秀,喜欢你的人太多了,这世上就是有我这样的姑娘,不喜欢跟人竞争,喜欢安分的,这总行了吧。”
    秦砚摇头,否认道:
    “没有人喜欢我,你不用跟谁竞争啊。”
    贺平乐服了,真的服了,稍稍用力把自己的手臂从猫爪子底下抽出来,说:
    “哎呀师父,你不用太把我说的话当真,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算不得数的。”
    秦砚看出她的不悦,起身坐回了对面,蹙着眉头咬了几口炸菓子,却食不知味,半晌没说话。
    贺平乐见他纠结,出言安慰:
    “师父,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秦砚嚼着菓子,喝了口快凉掉的青豆浆,心情不好,觉得更难喝了。
    “嗯。”
    对上她好奇的目光,秦砚应了一声。
    贺平乐点点头,心道果然如此,是什么促使直男开窍问这些儿女情长的问题,还得是红鸾星动。
    秦砚将青豆浆和炸菓子吃完后,问贺平乐:
    “你不问我是谁吗?”
    贺平乐愣愣答道:“我应该猜到是谁了。”
    看来师父对陛下挑的徐大小姐很上心,为了她都愿意来学习直男范畴以外的知识了。
    秦砚惊讶:“你猜到了?那你先前为何要那样说?”
    贺平乐笑了,放下勺子,正色对秦砚说:
    “师父,也就是你徒弟我跟你掏心窝子说实话,就你刚才的问题,随便问那个女孩子,人家都不可能当面选你的。”
    秦砚拧眉思虑片刻,问她:“所以,你刚才就是骗我的。若真叫你选,你会选我对不对?”
    贺平乐干咳一声,暗道:好家伙,怎么饶了一圈话题又绕回来了。
    实在不想跟他再继续这个话题,师父找师娘还是得靠他自己,旁人说再多都没用。
    不跟他杠了,贺平乐模棱两可的应了声:“啊。”
    而秦砚那边得了贺平乐的回答,总算松了口气。
    第68章
    六月六是崔府君的生辰,所有道观皆有斋醮科仪,开坛供奉,云真观也不例外。
    这日宫中钦天监也有仪式,龙象国师须得坐镇,云真观中事宜似乎就顺理成章落在了龙象国师的首席大弟子秦砚身上,而秦砚这几日要在西山练兵,离不开身,要是以往便由观中弟子作为,不过今年又有不同,因为云真观的首席大弟子康平王秦砚,今年喜得贵徒。
    贺平乐作为三代徒孙,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换上道袍,贺平乐亲身顶上。
    忙过早上的香客云集时,中午与其他师兄弟们坐在一处,整理香客簿子,就是今日在云真观中捐过香油的施主名单。
    按照一般规矩,捐多者得上头香,所有祈祷仪式中也是第一个敬告天地的,因此不少道观都会让香客们去竞争头香,一轮轮出价,价高者得;而云真观在这一点上则比较随行,不推广,不竞价,也不明确表明卖头香,捐多少全凭自愿。
    贺平乐看了一眼捐香油额度,第一的是城南沈府管家为主家祈福,捐香油三千两;排第二的是金水河罗氏,祈福家旺平安,捐香油两千八百两;第三是聚贤巷孙家,捐两千六百两……
    “这位师兄,为何前几名的香客留的名字都这般奇怪。”
    一般人捐香油恨不得把名字生辰八字都写上,生怕神仙降福降错了人,可云真观的香油簿上前几的名字却神秘极了,生怕别人知道是谁。
    一位道长看了一眼香油簿后与贺平乐解释:
    “不奇怪,这些都是常客。城南沈府是丞相沈琴家。金水河罗氏是中书令府老夫人。聚贤巷孙家则是礼部尚书孙大人家。基本上排在前二三十的都是朝廷官员,后面才是寻常人家。”
    听人解释后,贺平乐将簿子又往后翻了翻,果然簿子前二三十留的名字大多都是神神秘秘的,三十名开外留的名字才是正常的。
    稍微一想,贺平乐便明白为何如此。
    云真观观主是龙象国师,有这层关系在,朝廷官眷们来添香油也就不奇怪了,而官员们哪里就。
    沈家捐了三千两,今年的头香不出意外就是他了,届时云真观的斋醮碟会直接送去沈府,保他合家平安一整年。
    旁边的师弟与贺平乐说:
    “去年也是沈相得了醮碟,不过去年最高价是两千五百两,不知这些大人们从哪里得知这数额,今年竟全都加了些。”
    另一个师兄感慨:
    “咱们观主定下竞价的规矩,本是不愿百姓多花费,顺其自然,可咱们不买卖却让这些大人们私下竞价,还只三千两,我听说降龙观和白云观的头香都被竞价竟到了二十万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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