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后没多久,吴掌柜告诉我的。”
    贺平乐乖乖站着,让秦砚给她整理发簪,自然地像是演练过多回,亲近之感不言而喻。
    彦瑜不禁想起外面的某些传言……
    曾经他不怎么相信,但今日见到康平王后,彦瑜却信了。
    不等秦砚开口询问,彦瑜便主动提出告辞:
    “多谢贺小姐带我看了这么多种酒,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告辞。”
    贺平乐虽然不懂刚才还很直球的选手怎么突然委婉了,但还是主动送他到店门口,看着彦瑜离开的背影,贺平乐才想起什么,对外唤了声:
    “彦世子留步。”
    把彦瑜喊停后,贺平乐从柜台拿了两坛青竹酒,追到门外递给彦瑜,说:
    “来者是客,这是回礼。彦世子以后有空可以常来。”
    彦瑜接过酒坛,越过贺平乐的肩膀,看向站在门边的秦砚,只见他面色阴沉,目光如炬,彦瑜抿唇一笑,对贺平乐从容道谢,提着酒坛,翻身上马,潇洒而去。
    送走了彦瑜,贺平乐转身回铺,正对上秦砚那明显带着情绪的目光。
    贺平乐莫名心慌发愣,不过很快就说服自己是错觉,秦砚本来就生了一副冷眉冷眼,看谁都跟欠他钱似的,应该不是针对自己,毕竟她又没做错什么……
    “随我上楼去,我有话与你说。”
    贺平乐走到门边,秦砚忽的冲她抛下一句,然后不等贺平乐回应,便兀自转身上楼。
    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和轻车熟路的架势,让酒坊中的人都自觉退避三舍。
    在气质这一块,贺平乐知道自己是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酒坊是他开的呢。
    而酒坊的正牌主人此时却也啥都不敢说,让众人去做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屁颠屁颠的追随而去。
    第74章
    贺平乐跟着秦砚上楼,看他径直走入自己房间的姿态,竟比贺平乐这个主人还自如。
    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秦砚已经在里面的茶桌旁坐下了,见她没进,招手道:
    “要我请你吗?”
    贺平乐摇头,匆匆进门,只听秦砚又说:
    “把门关上。”
    贺平乐震惊,关门?这不合适吧。
    委婉向秦砚提出:“师父,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言下之意:你在我的房间是不是太自由了?
    秦砚未觉不妥:“所以要我去关吗?可以!”
    说着,秦砚起身欲往门边来,贺平乐识趣抬手阻止:“算了,还是我来吧。”
    贺平乐没敢把门关到实处,留了一拳距离,期期艾艾来到秦砚身前站好,一副乖乖巧巧徒弟等着师父训斥的模样。
    秦砚干咳一声:“过来坐。”
    贺平乐飞快瞥了一眼秦砚的脸色,总觉得在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下藏着惊涛骇浪。
    这是要挨训的节奏?
    可为什么呢?她做错什么事惹师父不高兴了?是出门时间太久,让他等了,可他又提前没说要来,怎么能怪让他等了呢。
    贺平乐怀着无比疑惑的心情,沾了椅子一角坐下,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刚才那位是长兴侯世子?”
    秦砚没等到贺平乐主动解释,只好自己开口问。
    贺平乐点头,顺着他的话问:“嗯,师父知道他?”
    “听说过。你与他何时相识?”秦砚不动声色反问。
    贺平乐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亲爹的打算告知秦砚知晓。
    秦砚‘啪’的一声放下茶杯,把贺平乐吓了一跳,秦砚沉声问她:
    “你爹觉得好,那你觉得呢?”
    贺平乐实话实说:“我觉得他确实挺……呃,但不适合我。”
    话说一半,收到师父的一记眼刀,突如其来的求生欲让贺平乐直接跳过客观评价,说出结论。
    秦砚长叹一声,沉默片刻后,忽的对贺平乐问:
    “你爹为什么不考虑我?”
    贺平乐满头问号,一头雾水:“我爹要……考虑你什么?”
    秦砚直言:“他想为你寻佳婿,为何不考虑我?”
    贺平乐:……
    房间里骤然安静,贺平乐连呼吸都屏住了,四目相对,她试图从秦砚眼中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然而秦砚的眼神非常认真,认真到贺平乐都觉得不该有任何质疑。
    “我也算家世清白,一表人才,与你不说年纪相仿,但也差不了几岁,你爹想寻佳婿,我觉得我就很合适。”
    秦砚一本正经毛遂自荐,贺平乐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在说什么?贺平乐心想,是她脑子里想的那件事吗?
    秦砚,是在表白吗?
    “你那样盯着我作甚?我说的不对吗?”
    秦砚将亲手倒的一杯茶放到贺平乐面前,问她。
    贺平乐猛地回神,目光在茶杯和秦砚之间回转两次后,欲言又止的问他:
    “师父,你是不是偷喝我酒了?”
    不喝酒,不至于说这么多醉话吧。
    秦砚摇头表示:“我没喝酒,我很清醒,我就是在与你倾诉爱慕之意。”
    贺平乐倒吸一口凉气,悄悄用指甲掐了一下掌心,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在梦中。
    “平乐。”
    秦砚见贺平乐发愣,轻唤她后,自然而然的倾身上前握住她的手,再次重申:
    “我知道于你而言,今日有些唐突,但我确是真心实意,我不逼你,只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好不好?”
    贺平乐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感觉跟以前握手的感觉不一样,大概是因为蒙上了一层情感,使得两手交握都不那么纯粹了。
    觉得思想好像要乱,贺平乐生怕露馅儿,赶紧把手从秦砚掌心抽出,随后又担心动作有没有太粗鲁,太无礼,内外交困,紧张到手足无措。
    就连秦砚后来什么时候离开,自己怎么回家的都不记得。
    贺平乐平躺在床上,看着前些日子碧溪特意给她换的桃粉色帐子,那丫头不知听谁说,桃粉色的东西招桃花,问过贺平乐之后就给她换上了。
    所以,桃花真给她招来了吗?
    贺平乐的心有点乱,脑子里嗡嗡的,像一团被打乱的毛线,找不到头,找不到尾,看似想的事情很多,实际上根本说不出来具体在想什么事。
    ‘我是在向你倾诉爱慕……’
    秦砚的声音像留声机一样在贺平乐脑中循环播放,夺走了贺平乐的理智,让她忍不住抱住枕头左滚右滚,最后把自己裹进薄被团成团。
    碧溪在门边注意自家小姐好久,眼看着她在房间疯疯癫癫,可等她进去问,小姐又恢复正常,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说自己没事,等她半信半疑的离开后,小姐又开始在被子里蠕动……
    **
    吃了几天后,今晚的菜式终于跟莲蓬没什么关系了。
    但贺平乐却依旧吃得心不在焉,叶秀芝见状,从盘子里夹了一些菜放到贺平乐端着的米饭上,贺平乐浑然不觉,连菜带饭扒拉进嘴,惯性嚼了几下才惊觉不对。
    突然停止了咀嚼,整个人都僵在当场,亲爹见了不禁问:
    “咬到舌头了?”
    贺平乐摇了摇头,往低头吃饭的叶秀芝瞪去一眼后,默默起身去了外面。
    片刻后,贺平乐回到饭厅,第一件是就是找叶秀芝算账。
    “娘!”她不满抱怨:“有你这么害自己亲闺女的吗?”
    叶秀芝似笑非笑的装傻:“我怎么害你了?”
    贺平乐在桌上找了一圈,终于找到刚才她吃进嘴的东西,红烧青鱼里的姜片,裹着一层厚厚的酱汁,在肉里鱼目混珠。
    控诉一番后,叶秀芝却另有道理:
    “谁让你吃饭心不在焉的,姜和肉都分不清楚。”
    贺平乐向贺啸天寻求帮助:“爹,娘欺负我。”
    谁知贺啸天只是哈哈一笑,不仅没有帮贺平乐主持公道,反而接连夹了两块肉送到叶秀芝的碗里,关怀备至说:“多吃点。”
    叶秀芝抿唇一笑,夫妻俩你侬我侬到化不开的样子让贺平乐大受打击。
    气呼呼的坐下,贺平乐自力更生夹了三块肉进自己碗里,报复性狂吃,差点把自己给噎着,然而那对夫妻眼里只有对方,甚至连她差点噎着都没发现。
    这不是……欺负人嘛。
    贺平乐终于把肉咽下,打算说个爆炸性的消息来挽回一点关注度,只见她清了清嗓子,深呼吸后说:
    “那个,我……”
    谁知她才说几个字,贺啸天就截过话头说:
    “平乐,我和你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贺平乐被打断施法,心怀不满问:“什么啊?”
    贺啸天干咳两声,放下筷子,握住叶秀芝的手,而叶秀芝则羞答答的低下了头。
    “经过我和你娘的不懈努力,你马上就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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