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一切流程还是安排的很妥帖的,不论是言牧还是谷幽兰,只要提一些自己的喜好就好。
    但言牧和谷幽兰也没有浪费言悠悠的一番心思,聘礼与嫁妆都是托于言悠悠的铺子做的。
    一应用料是时景泓赐下的,做是言悠悠的心意。
    言牧此刻被言岚打趣,却也不就觉得赧然,反倒是给言岚说了几句家中兄弟姊妹给自己准备了什么贺仪。
    并且劝说言岚:你也快些找到意中人,好叫我这个当兄长的,也把给你准备的贺仪送出来啊。
    不就是打趣、揶揄嘛,只要不要脸,看谁先害臊。
    言岚的余光里忽然瞥见对面的一个人影,立马得救似的岔开话题:爹,爹你看,就是那个穿着水墨竹纹衣裳的男子。
    那就是温霖。我且瞧着他不是一回两回了,与大姐儿说话。言岚现在可还没什么心上人,他倒是不怕他爹催婚,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比他爹更加开明,尊重他们心意的人了。
    可是受他哥打趣也是不行的虽说是他自己造的孽。
    也就只能将这个对他姊妹有所图谋的温霖给挂到他爹的眼前了。
    言夙果然不再看这兄弟俩拌嘴,而是微微眯眼去打量那个温霖。
    他也是朝中的官员,虽官职不大,但听言岚说,能力不错。
    温霖并非是与时景泓一路走来如言岚、言牧这般,在这二十出头的年级,能凭自己的能力做到、坐稳这个位置,也是很不错了。
    只是他家中的情况,怕是有几分复杂。
    言夙却没把这些列在第一位考虑,而是问言岚知不知道言悠悠对温霖怎么看说是看过几次说话,不过是言岚的含糊说辞。
    如果不是知道言悠悠对温霖也有好感,言岚也不会特意将人挂到他的眼前。
    言岚撇撇嘴,一副不快的神色,这都不用说,就知道言悠悠怕是对这温霖感觉不错,甚至是有意深交。
    言夙记下这事儿,等有机会准备自己去问清楚。
    他们家可不兴那种因为娇羞就对自己的婚姻大事羞于开口的。自己不开口,他这个做爹的是不会下决定的。
    或许在别人看来,言夙这个做爹的一点也不负责任,连自家子女的婚事都不上心。即便是有媒人上门,还说是要问过孩子的意思,直接将闺女拖成了个老姑娘。
    这哪里有个当爹的样子?
    所以说,这家中还得是有个当家做主的女人,这些事情才能安排得当。
    大老爷们的哪里懂这些事情?
    可偏偏这事儿跟他们想的就是不一样。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即便是一开始行事作风不尽相同,但至少能进一家门的前提是,他们对言家的行为准则并不排斥。
    他们意图等谷幽兰这个大嫂进门后,行什么长嫂如母的职责这期望,显然注定落空。
    甚至还会因为言夙的某些论调,自觉好心当作驴肝肺。
    ~
    转眼就到了言牧新婚的日子,言家早早布置起来,待到正日子这天,天色未明时全家都起身来做准备。
    当然,这日在言家的就只剩下了言夙、言岚这父子俩陪着言牧。
    其余言家小辈全都去了谷幽兰的那宅子中时景泓除了给言牧赐婚,给谷幽兰封了诰命外,自也给赐了宅子,可不能叫人看轻了谷幽兰说是要做新娘子的娘家人。
    言牧又能如何,只能笑骂这群小崽子们。
    他们真心敬重爱戴谷幽兰,言牧也是开心的,否则哪怕谷幽兰是个豁达的个性,他都怕然后会憋坏了。
    好在他的运气真的不错。父母在天之灵也是有所慰藉吧,或许此刻他们正在天空之上,遥看着他?
    他的身份与过往也不曾对谷幽兰隐瞒,两人还说好了等婚事办完,便去拜祭父母。也是因为这一切说开了,这婚事才能在这个时候进行。
    否则言牧怕是还执着于那最后的几个仇人。
    婚礼当天要做的事情很是不少,但有皇上派来的经验丰富的老宫侍在,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吉时一到,穿戴一新的新郎官在兄弟的陪伴下,领着吹拉弹唱、喧天热闹的锣鼓队和花轿,往新娘家而去。
    时间虽是不早了,可却依旧引来大波的百姓旁观。
    即便这些日子,盛京之中不论是热闹还是喜事都接连不断,可这件事情却是不同的。
    不说皇帝赐婚是多大的恩典,新郎官的身份、新娘的身份与家世有多么让人津津乐道,就是传出的两人的相遇、相知就够他们谱出好几篇跌宕起伏的好故事。
    当初的事情,从言夙到言牧和谷幽兰都不是多话的人,可即便不知道细节,知道言牧受伤是为谷幽兰所救,谷幽兰又随着言牧进入军营为军医,这就够他们发散思维了。
    当然,因此也不是没有人编排一些龌龊的事情。
    可自言牧求了赐婚后,这些背地里的声音也是彻底销声匿迹了。
    天色昏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言牧终于将他的美娇娘带回了家,言家一片道贺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啊,崽都成亲能生崽了,我这个老父亲也是能光荣退休了吧?
    明天请个假,大家等后天
    明天我就回家了,咳,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隔离,呜呜呜呜
    明明是没什么疫情我才出的门,结果来的时候好好的
    第178章
    又过了八年的时间,原本三国角力的动荡不安彻底结束,整个天下迎来国泰民安、海晏河清的日子。
    粮种的优选优育也年年都有新进展,并且不单单是再只研究稻谷这个单项。稻谷的优选优育成功,粮食的大丰收让他们信心大涨。
    让他们认为,粮食作物的种植,除了看老天爷的心情外,也有他们能够尽人事的地方。
    而这八年时间里,言家的变化也挺大的。
    没怎么变的,大概就是言夙了模样上,他看着还是一如既往。
    只有眼神中透露出的经历,让他看着有超越容貌的沉稳、智慧。
    这样的存在,也就更加招人惦记了。
    但如他的模样一样,言夙对找个夫人这事儿,一如既往的不上心,甚至是不感兴趣。
    可叫不少人背地里传言,他是穿绸子吃粗糠不过就是表面光。都在嘲笑他看着年轻力壮、年富力强,实际上那玩意儿早就不顶用了。
    当然,这么说的更多是那些看到女子们对言夙的模样憧憬的男子。
    但这不意味着没有女子抨击言夙,只是到底出于什么诉求来说言夙的行事作风,也就只有她们自己心里知道了。
    言悠悠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一举一动之中都透露着沉稳。铺子开了许多,却也并不需要她每日里巡查,只是偶尔过来对对账。
    今日她就进了已开了四年多的布莊她的布莊花样从来都是最多的,不单是织法上的推陈出新,染法上,但凡她提言夙提过,哪怕一时之间没有头绪,甚至不知能否成功,她依旧会潜心去研究。
    这样的布莊,每日都能吸引许多夫人、小姐的目光。哪怕是昨日逛过的,她们今日也想来看看昨日没看够的,甚至是没看到的。
    言悠悠看着这样的人来人往与喜笑颜开,哪怕是看了许多年了,却依旧是觉得心情很好。
    直到路过一间包厢。
    她这里的衣裳除了定制,也可以试穿当然,哪怕是有着私密性很好的包厢,一般也都只是试穿外衣的较多。
    她本也不该站在包厢外头听旁人的议论,但正巧听到了她爹的名字,她难免就多留了几分注意力。
    男人哪里会打理家事。还是吃了没有当家主母的亏,言家那后院里头啊,竟是叫个多年无所出的媳妇子拿腔拿调的,啧啧。
    听这声音,言悠悠倒是听出几分熟悉。
    另一道听起来年岁差不多的女人声音响起:哎,喝茶、喝茶。听着她似是想将这话题揭过去,然而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
    哎,可不是。这个开口的女人一副忧心忡忡又带着被不识好人心的气恼。
    还记得那言家的媳妇子进门时,咱们家去道贺,那可是诚心诚意的。我们家也就说了几次恭贺他早日当爷爷,三年抱俩最为好。
    结果人家那眼神哦。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这后宅里头还得有知事晓情的女子当家做主,否则这都听不得好赖话了。
    女人对言夙一通指责,就差明说他长了一张风华绝代、岁月不败的脸又如何?待人接物上可不行。
    却是根本不提当时他们的道喜,主旨永远不在俩个年轻人喜结连理,反而一直只说什么香火子嗣上。甚至在言夙挑明了是俩新人的新婚之喜,他只求他们互相扶持、相濡以沫就好之后,他们还教育起言夙来。
    言夙没怎么着他们,完全是不想让原本高高兴兴的喜事留有什么遗憾。
    哪知道反倒是叫人记恨上了。
    不过,言夙又哪里会在意这些人的闲言碎语。
    那最先开口的女人,这会儿也放下茶杯接着道:就是。男人嘛,这方面总是不懂圆融。
    对了,我还听说他家那儿媳妇进门后三年无子,他还说什么小年轻要先过一过二人世界,不急着要孩子。
    你听听,这叫说的什么话?但凡家中有个婆婆,都不能出这事儿。
    对对,我也听着了。还有他家那大女儿,出嫁了不也是一年多才有了个闺女,结果到现在也没再有个动静。哎,咱也不是说不能疼闺女不是?可到底还是得有个儿子。咱们做女人的,出了嫁,总不能断了夫家香火吧?那得是多大的罪过?
    可没有脸面见列祖列宗。
    那个递茶的夫人,倒是觉得言夙那话并没有什么过错,确实是母亲身子好,生出的孩子越健康不是吗?
    可眼前这两位的夫君,都是她家夫君的上峰,若非人家垂怜,她来在此敬陪末座的资格都没有。她怎么敢说些让这两位不快的话来?
    都不是个正经县主,怎么就端的那般架子。这位夫人娘家是与皇室有些远亲关系的,她年少时可也因此有着十足的威仪。
    她自认如她这般有着血缘的真皇家亲戚都谨小慎微,那一月也进不得宫一次的言悠悠,就更不该耀武扬威。
    言悠悠冷哼一声,一举推开了门。反正这些人在里头也没试衣裳,且这门开了,里头还立着遮挡的屏风。
    楼上试衣裳的包厢,都是男宾女客分开。即便是服侍的婢女和小厮,都不会窜了地方。
    所以里头的夫人虽是惊了一下,却也没什么慌乱。
    但等看清言悠悠的脸与脸色,几个人的表情也一下失去了管理。不过好在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存在,扭曲了一下,还是赶在五官抽搐之前,将表情调整了回来。
    那话说的最响亮的夫人,一下起身,笑脸相迎。开口就是县主的尊称。
    然而言悠悠却是躲过她伸过来的手臂:王夫人可别,我不过是个不沾血统的空头县主,哪敢这般劳烦您。
    我也不过是出嫁前家中受宠、爹爹、兄弟姊妹们爱护,出嫁后得夫家看重、敬爱,所以性子十足的不好了些。
    偶尔还会摆一摆县主的谱。
    我家女儿聪明伶俐,不但我娘家父亲、兄弟姐妹,也颇得家翁家婆与夫君的喜爱。
    至于在外行商,我爹说我的天赋、本领,比之某些男子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不能浪费老天给我的铁饭碗。
    言悠悠可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乡野小子指着鼻子骂,只能哭鼻子的小姑娘,如今的她一身气势,摄人很。
    否则又怎么能叫一干掌柜、小二心服口服?
    而且她也更知道这些女人的痛脚,字字句句都直戳她们的心窝子。
    他们家就没有催着媳妇生子的传统,不但要顾及媳妇的身子、心情,还鼓励夫妻俩婚后过一段二人世界。
    即便是给女儿找夫家,也是找这样的人家。哪怕这样的人家少之又少,可他们的娘家就是有底气。
    外头那些人嘴里说着他们家这样的,根本就是异类,可相比于那种为了生子不择手段的人家,哪个女人骨子里不想嫁入他们这样的人家?
    也就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某些人觉得,他们家的存在,让女人的心都野了。
    从跟时景泓开诚布公谈过以后,言悠悠就对自己以后要面对的千夫所指有了心理准备,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惊惶。
    反倒是哪怕能取得一丝进展与成果,她心底都高兴异常。
    直戳两位夫人心窝子的话说完,不等气的直呼哧带喘的她们再说什么,言悠悠招来身边的仆妇与婢女,语气冷寒道:送这二位夫人出去。
    咱们家的铺子庙小,容不下两尊大佛,还请两位夫人日后另择他处。
    这个时候可还没什么店大欺客的说法。
    且对方即便是官宦世家的夫人,言悠悠也是不惧。毕竟她家又不是没有在朝为官的。
    甚至就算是不靠家中,她自己见见皇上,可也不是难事。
    他们家从来不惹事,却也从来不怕事。
    她强硬的态度让两位夫人气的险些厥过去,都是要脸面的人,这被人直接从店中赶出去,即便是她们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可日后用不上这些新奇的东西,只怕就再难融入夫人圈子里了。
    当然,当下她们虽是后悔自己一时口快,可更多的却还是怨怼言悠悠不讲情面。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好吗?非得撕破脸皮?
    言悠悠接过婢女递来的一杯清茶,满饮一杯这才压下点火气:真是什么人都是,我嫂子那龙凤胎如今都快四岁了吧,竟还有这般说嘴的。
    都说了那都是有计划、有准备的。这些人还真的是不管真相,只管自己臆想。
    婢女连忙劝言悠悠莫要与她们计较。
    其实,她们越是这样说,反倒越是说明她们艳羡大夫人和县主呢。
    若不是得不到,她们何必说这酸话?她们年岁都不小了,可上头还有着婆婆立规矩、甚至磋磨。哪个不是刚进门子,就被耳提面命着生子、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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