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题是近些年来的重要题型组合,江笑白随手拿支笔做了起来。正好现在刚高考完不久,直播间里有不少学生还没有把知识一觉睡过去还给老师,时不时帮江笑白解出答案。
    江笑白答得飞快,手里的笔刷刷写个不停。
    刷刷刷
    同样的声音也从他的左边传来,不过声音听起来倒不像是答题。
    江笑白随手转了一下脑袋,下一刻差点没有吐出来。
    他左边的同学与他隔着一条过道的距离,是一个男生,平时戴着眼睛总是盯着书本,沉迷学习不可自拔。此时他却已经变了一副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题太难,男生一直拿着手挠着头皮,随着时间的流逝,男生表情越发焦躁,手指挠动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他把脑袋顶都给掀开了。
    像是一个破皮的西瓜,掀开的盖子里,红红白白的脑浆如同汁水一样流溢出来。关键是那男生还在挠来挠去,脑花四溅。有一两滴甚至向江笑白他们道路中间飞来,落在地上,变成蛆虫,扭动着白胖的身躯向四周爬去。
    男生抬头,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你需要帮忙吗?花花白白的脑浆从脑袋上流下来,滑落在他的嘴边,他伸嘴舔了一口,幸福地砸吧了一下嘴。
    呕。江笑白就要干呕,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他的嘴。
    裴从安摇头,示意他不要回答。
    男生叹息一声,似是遗憾他没有搭腔,然后又把脑袋扭了回去,继续自己的学习。
    江笑白松了口气。
    讲台上却传来一声怒斥:那两个,上课粘在一起干嘛呢?
    数学老师拿着半截粉笔头扔向他们。学生时代老师最爱教训发呆学生的利器威力自然不言而喻,更何况还是在这种阴森恐怖的情况下。裴从安按着他的脑袋躲过袭击。粉笔头直接没入身后学生的脑袋上,穿过天灵盖,瞬间血流如注,从冒开的洞里流出的鲜血滑到学生的脸颊上,让他的脸仿佛裂开一样。
    那个学生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在认真做题。
    数学老师冷哼一声,叉着腰说道:都说了几遍了,不要打扰周围人的学习,你看看因为一个人影响了多少你,你的题做完了吗?都会做了是不是,也不需要我这个老师?既然如此,那就回答一下这道问题。
    数学老师指得是裴从安。
    江笑白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却见裴从安已经淡定地站起来,只是手指却下意识摸向了腰后的位置。
    江笑白仔细看去,发现腰带那里的位置有些鼓,应该是放着什么东西,之前之所以没看到是被过长的风衣给遮盖住了。
    裴从安他们果然有底牌,之前的情况还不够让他们使出来。
    数学老师用三角板拍了一下黑斑,说道:就是这个,快一点。
    江笑白抬头看题。题目是老师抄录的,完山高中出事前,学校还没有出投影仪这些设备,所以用得还是板书。
    【河上有抛物线拱桥河中有水鬼,询问,当水面上涨到与抛物线拱顶距离多少时,小船会停止,水鬼能够抓住船上的人。】①
    黑板旁边的钟表滴滴答答响起来,鸟鸣山幽,这声音连带得整个空间都凝滞起来,流动的时间一滴一滴不像是在计数,倒像是催命符,等到他停止转动的那一刻,也就是野兽出笼的时间。
    学生们眼睛吊着,扭动着看向裴从安的方向,四面八方都是充血的眼球,催促着他快点说出答案,江笑白旁边的男人也动起来,舔了一下自己满是液体的指尖,津津有味嗦着手打量着裴从安。
    外面传来水流声,哗啦啦,似乎真的有水鬼虎视眈眈,透过玻璃窗,用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他们。空气中传来令人窒息的发霉味以及腐臭味。
    裴从安握住腰间的枪,打算时间一过就先击毙数学老师。
    老师,我想抢答!少年的声音清亮动听。裴从安惊讶回头,就看见江笑白苍白着脸站起来,又重复了一句,老师,我可以抢答吗?
    明明那么害怕,举起的手腕都在颤抖,这江笑白还是站了起来。
    裴从安神情柔和,握住武器的手却没有松开。只要这个老师打算伤人,那么就立即反击回去。
    数学老师呆滞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后转来转去,像是两颗玻璃珠,最终,他哼了一声,说道:可以,说吧。
    江笑白低头看了一眼弹幕。他刚刚没有出声就是忙着在抄弹幕,好在很快观众就算出了答案。
    【222222222!是2,白白】
    【2米,要带单位啊!】
    老师,是2米。江笑白说道。
    数学老师死死盯了他许久,空气里陈腐的气息流动。他沉默半晌,终于说道:很好,看起来你们已经学会了,坐下吧。
    同一时间,下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拿起三角板,端着保温杯离开了教师。只是那脸色怎么都不好看。显然没有开启猎杀线让他很不满。
    江笑白松了口气,软软坐在了椅子上。
    怕了?裴从安语带笑意,刚才不是挺勇敢的吗?
    江笑白点头又摇头:毕竟你之前遇到麻烦也是因为我,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
    老大你没事吧?裴从安的队员跑过来,紧张问道。
    这次过来的时候,那两人倒是不无视江笑白了,只是目光怎么看都有些不善,估计是还在记着他刚才拖累了裴从安的那件事。
    裴从安摇头,叫江笑白:现在放学了,晚上还有自习,我们先去吃饭,厨房被分配到了帮工,估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一起去吧。
    他旁边的两人脸上有些不愿意,却没有说什么。
    落单可不好,江笑白明面上胆子小,当然答应下来:好,谢谢裴哥。
    他们再去看三个菜鸟的时候,发现他们早就已经溜走了,估计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学校里。
    江笑白回头看了一眼垃圾桶,那里正围着一群学生,见到他,齐齐回头看他,视线不怀好意。
    他心里一凛,知道这不是一个找东西的好时机,只能跟着裴从安出了教师。
    外面走廊上人已经很少了,裴从安问道:后面有什么东西?
    江笑白点头。他也不藏私,将之前找到的那张纸拿出来递到了裴从安面前:就是这个,垃圾桶那里应该还有几张纸。说到这里,江笑白又想到那难闻的味道,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裴从安也看到了那句话,交给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了大致的猜测。能放到这种地方,还说这种显而易见的话,要么就是线索,要么就是陷阱。不管哪一个,都值得去找一找。
    晚读的时候应该没什么人,我们上来找找。完山中学是有晚读的,大概是七点到八点那个时间,众人都会聚在教学楼前的操场上背书,这个时候教室里没人,最适合他们去里面查消息。
    三人里的女生皱眉说道:这样的话我和何源去不就好了,也安全一些。
    沈颖。裴从安皱眉,不赞同说道,这线索是小江找到的。
    沈颖脸颊通红,反驳道:我又不会瞒了他的线索,这不是为了安全一些吗?等到找到什么线索,到时候大家共享就可以了。
    何源没有说话,却站在她的身边,显然也是赞同这个办法的。
    沈颖有了助力,硬气了几分,看着江笑白说道:你也这么觉得吧,最起码不用面对危险。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不用麻烦你们的。江笑白举了一下脖子上挂的手机,笑着说道,我是主播,有线索肯定要带着大家看一看,不能躲起来。而且这个地方很奇怪,可能哪都不安全。
    他这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弹幕上立即不满声讨道:
    【过分了吧,看不起白白就直说,说实话我们白白胆子虽然小,那也是走过好几个凶宅的幸运A,没准她还没白白经验丰富呢】
    【这么硬气也没看见拿到什么有用资料啊,还不是要靠白白提供线索,乌鱼子】
    【我真的害怕这种脑子就算进去也会错过重要线索】
    沈颖视力好,同样看到了上面划过的一些字符,脸蛋瞬间涨红,想要辩解又开不了口,毕竟他们真的没得到什么有用线索。
    江笑白跟我一起,你们两人一组。裴从安直接分配好,说道,期间江笑白的安全我负责,他是发现线索的人,找起来更容易,而且有一件事情说得没错,这个地方不简单,你们不要将以前的经验带进来,疲懒应对。
    两人点头,没有质疑裴从安的决定,却也不服气。
    第5章 完山中学
    江笑白知道他们一点都不信任自己,却也不生气。
    他们也不熟,这群人对他的了解也不多,更何况他外在表现确实弱鸡。这群人有傲气可以了解。
    但是,能理解不代表喜欢,偶尔搞事一下还是蛮有趣的。
    他是直播,任务就是完成各种任务让观众能体验到那种刺激感。他当然有本事一下子扫清这里的危机,但是这样太无趣了。观众看得是趣味性,看得是通过各种各样的线索探查到任务本质的那种成就感,要的是刺激,而不是一扫而空,不有趣。
    至于胆子小是他的人设,也是获得观众喜爱的一种手段。他叫得大声点,他们礼物刷得开心点,何乐而不为。
    而且这个地方有点奇怪,要细细查探才是。
    不过没必要去解释,江笑白抿唇笑了一下,站在裴从安身边,不去和他们接触。
    他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几次帮忙也是因为裴从安先帮助的他,之后只管将裴从安安全送出去就好了。
    去食堂的路上,裴从安好奇看了一眼他的手机:你的手机在这种地方也可以用吗?
    他进来以后也看过手机,虽然能够正常使用查看时间,对外通讯的能力却是极差的。比起来江笑白的手机就很奇特。
    我也不清楚,是直播平台统一发放的,说是不会受到这里的磁场影响。江笑白捞起手机左转右转,还特意送到他眼前让他看了一眼,这才说道,而且存在感比较小,不容易被发现。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在课上公然直播的原因,一个是躲避手法熟练,一个是很难被人注意到手机。
    裴从安恍然大悟:你是九鼎网惊悚区的主播吗?
    江笑白惊讶:对啊。
    裴从安了然,对江笑白更重视了几分。九鼎网背后是有道门等拥有非常规手段的势力介入的,能够通过他们审核的主播很少,通过惊悚区的就更是了。最起码要先过了三个凶地试验才行,也难怪江笑白敢独自来这里直播,他还以为是散户,没想到人家艺高人胆大,也算是很有经验了。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食堂。周围不少学生已经匆匆吃完了,全都往外面走去。裴从安进去的时候,那七个奇怪的人已经聚在一起不知道讨论什么,见到他们看了一眼,脑袋挤在一起,说话得声音更小了。
    江笑白无语。
    这七人早在之前收到消息以后就开始孤立他们四个,不过他们也做得太明显了。隐隐间还有一种看不起他们的样子。
    就连裴从安这个明显战斗力就很强的也处在他们的排斥范围内,仿佛一群兔子再思考着如何孤立饿狼,未免有些啼笑皆非。
    至于是不是兔子那就有待商榷了。
    江笑白看着这群人脸上或多或少的黑气,擒笑走到食堂阿姨面前。柜台上摆着今天的菜,光是看了一眼,江笑白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菜也不知道是不是辣椒放多了,猩红得吓人,食堂阿姨舀了一勺送到一旁沈颖的碗里,流动的红色汁液从勺中滑落而下。食堂阿姨笑容和善,时不时与他们交谈两句。
    小伙子,你想吃哪个,我给你盛菜。大妈挥了挥勺子,红色的油点落到餐盘上,留下一个红点。
    哎呦,小伙子对不起啊。食堂阿姨道歉,连忙伸出另一只手用袖筒擦了一下。至于她的手却一直藏在袖子里,没有伸出来。
    阿姨,你手怎么了?江笑白还开着直播,脸色便在众人注视下转为苍白,声音也有些哆嗦。
    食堂阿姨眼中红光一闪,笑容依旧和蔼:前两天干活烫到手里,起了一个大肿泡呢,我不好意思放出来怕吓到你们。
    江笑白连忙点头,也不再多问,飞快指了一个菜让她盛给自己。
    食堂阿姨脸色一沉,问道:不再多要一个吗?
    不用了,我胃口小。江笑白捂着肚子,期期艾艾,而且我家里比较穷,吃不起。
    弹幕笑疯了,一边刷礼物一边吐槽:
    【来了,我们白白吃百家饭长大的人设重新出现】
    【呜呜说起来白白的百家饭也有我给的这一口呢,崽加油,我最爱看你的直播了】
    阿姨瞬间留了两滴鳄鱼的眼泪,挖了一大勺菜埋到米饭上,送到他的面前,殷切说道:吃,多吃点,可千万不能饿着了。
    江笑白接过,临走前回头看了餐盘一眼,隐隐约约仿佛看见那菜品上爬满了白白嫩嫩的蛆虫。
    心里一阵恶心,江笑白连忙抱着托盘走到裴从安他们那桌,见到何源捧着菜就要吃,他伸手打掉对方的筷子,苍白着脸说道:先别吃。
    筷子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何源饿了一上午了,他来这么一遭,立马脸色不好看起来,愤怒说道:你有病吧?正吃饭呢你干什么呢?
    饭菜热腾腾的,香味扑鼻。何源嗅到味道,鼻子轻嗅两下,馋虫立即被勾引了出来。他骂了一句扫兴,就要重新去找双筷子吃饭,却被裴从安拦住。
    等一下,这饭不对劲。裴从安拿着筷子搅了两下饭碗,只见刚才还美味可口的饭菜立即变了一副模样。白色圆润的米粒其实是一只只蛆虫,至于饭菜散发着一股腐臭味,经过裴从安刚才的挑动,里面还似乎能看到一两根手指。
    何源同样看到了。一想到刚才自己差点吃下去这东西,忍不住扶着旁边的椅子干呕起来。
    看来你也发现原因了,既然如此就给小江道个歉吧。裴从安点着桌子,慢条斯理说道。
    我何源反驳的话到了嘴边,正对上裴从安严厉的视线,声音不由得哑了起来,小声说道,对不起。
    给蚊子说呢?
    江笑白心里吐槽,表面上却腼腆一笑,大度说道:没关系,你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而且被他们的小伎俩迷惑到了,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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