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歇晌的时候,桑郇正沐浴更衣,影子撩拨在账上,显出隐隐身姿。
    他本是不欲来的,谁知昨个三皇兄竟然把他召进了宫,嘴上说着关心,要他外出走走散心,且莫再关系那一亡人了,人死不能复生,也要他放下。
    桑郇听到此就立马敛了神色,低眉顺眼,心里却酸涩一片,皇家无情,皇兄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偷偷从书院逃学给被关禁闭的自己送一块桂花糕了,也不会偷偷带自己去藏书阁看那些游侠野记,也不会想起宛姐姐了罢。
    他,也该变了。
    “是,臣弟省得了。”
    桑郇出宫路上可是听遍了那传闻,云云众多,无非是觉得他把温省砚当成那人替身。
    桑郇扶额,皇城众人何时如此多嘴。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回京时那谣言就被罪魁祸首传出,到如今已有不可忽视之势,尽管日新月异,等到谣言淡去之时还会再有人提起,经久不息。
    不远的营帐中,赫然坐着一人,温戾凝视着那把刀,出了神,入了定,失了魂。
    “戾儿……,为父……,不甘此往啊!”
    天是混沌的,地面暗沉,温戾还能清晰地闻到风中飘散着的血腥味,发红,变得沉重,落到他身上。
    “爹……?”温戾叫了一声,眼前人回了头,满脸血腥,那双怒视的眼睛里有着悲愤和凄凉,更多的是迷茫,本是精忠报国,护家攘外。
    最后——
    家破人亡身具损,一抔黄土落寞人。
    “将军?将军?”
    洛衔站在殿下看着温戾入了神,温戾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暴戾嗜血,失了理智。
    “何事?”温戾伸出手揉了揉额角,这才收回理智来。
    “皇上此处让沈锦衣来送刀怕不是要警示还是……”
    洛衔也捉摸不透帝王家的心思,他是被将军中途收来的,当年发生的事他也只知寥寥,也还是军营里的烧火工嘴闲时打发时光的无聊话语罢了。
    他本不信,可看到温省砚这个样子,洛衔也不禁担心起来,怕温戾坏了心智。
    “试探……,皇帝多疑,只信自己,所有的事都把握在自己手里……”
    温戾站起身来,手背于后看着那把刀“对了,那件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将军,此事怕是……”
    洛衔的欲言又止让温戾皱起了眉。
    “你说。”
    “宫廷之事……,还和皇上有关,知道得最清楚的……就只有……”
    温戾自然是想到桑郇了,他是皇帝的亲弟弟又经历了当年的宫变,当属最清楚之人。
    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桑刊对桑郇也并非传闻之中的宠爱,有的只是以兄长之身份的压迫和控制欲罢了。
    “报!”
    帐外巡逻士兵来报巡查结果,温戾摆手让他说了,并无什么异常,士兵禀报完便退下了。
    温戾便奇怪了,这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将军,要不要属下……”
    温戾抬手制止住了洛衔的话,示意他退下,他只是从旁协助,这主人翁可是皇家的人,他不必去争这个彩头,也不能去碰这个霉头。
    夜晚哀鸣,月明星稀,照得郊外到是明亮一片,像是白日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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