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琼非但没有丝毫的害怕和不安,钱氏愈发气急了, 在她看来,不管那姘头是谁, 那即便是宗亲皇族,或者是内阁大人,那也没胆子不顾及流言蜚语的。
    徐琼如今不过以、色侍、人,这会儿聪明的话该跪求她帮她瞒着此事才是, 可她, 偏偏就是这样的愚蠢。
    思及此,钱氏愈发急了, 直接便威胁徐琼道:“大姑娘,你年纪小, 不经事,可能以为你那姘、头把你安置在这小汤山, 是足够大的靠山。可你却是想错了,你之前可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镇国公府可不是好欺负的,何况还有贵妃娘娘在,若这件事情闹腾大了,你背后那靠山只怕也要受了牵连的, 到时候,你失了倚仗,又名声尽毁,你想过你接下来的日子有多凄惨没?”
    “而我,也把话撂在这里,你若想堵了我的嘴,那就最好有诚意些,不仅仅是之前的嫁妆你得给我还回来,还有你那姘、头给你的东西,你最好也拿来孝敬我,否则,我便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看看,你明面儿上装作受了千般委屈,闹腾的和世子爷和离,背地里却是干了这样龌龊下、流的事情。”
    徐琼想过钱氏会借此要了嫁妆回去,可是她竟如此狮子大开口,以为可以借着此事能拿捏自己一辈子,准备把自己当做摇钱树,她顿时就气笑了,嘲讽的看着钱氏道:“太太,你若知道你今日所骂的那姘、头是何人,我敢保证,你绝对会后悔自己今日这样口无遮拦的。”
    见徐琼竟然搬出那姘、头威胁自己,钱氏却觉着徐琼是心虚了,所以心中更是得意,几步走到徐琼跟前道:“大姑娘,你当我会被你吓住。”
    “你如今做的这些事情,到时候若传出去,只怕任谁都无法堵住那些悠悠众口的。所以,你识相的话,还是改改你这倔强的性子,一个姑娘家,却不知进退,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可不好的。”
    钱氏的话才说完,却听一道纤细的声音传来,“大胆!是何人敢在此闹事!”
    钱氏听着这声音,身子瞬间便僵住了,她如何听不出来,这声音是内宫太监才有的。
    可怎么会呢?
    这宫里有资格使唤太监的男人,唯有皇上和两个皇子。
    可不可能啊,皇上膝下唯有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徐琼背后那靠山若是太子殿下,何以那日还会算计的那裴家姑娘和太子生了丑事。
    至于二皇子,那就更不可能了,她若真的和二皇子有了苟、且,那贵妃娘娘如何能绕得过她。何况,二皇子一直以来都对贵妃娘娘极为孝顺,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做了这样瞒天过海的事情。
    可若不是太子殿下和二皇子,那就只可能是……
    想到这唯一的可能,钱氏只感觉两、腿都在打、颤。
    一旁,徐妙却是看到了来人,她吓得顿时脸色苍白,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臣女恭请皇上圣安!”
    听着女儿战战兢兢的请安声,钱氏双、腿一、软,哭着便请罪道:“皇上,是臣妇有眼无珠,是臣妇鬼迷心窍,还请皇上降罪。”
    钱氏一边说着,一边磕着头,可没等她再哭求,却明显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姘、头?朕今日若非亲耳听到,竟不知,有人会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朕!”
    钱氏岂能料到老天爷竟和自己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原先还得意洋洋的她,不过转瞬之间竟然就落得连半个字都辩解不得。
    她更是吓破胆的样子,绝望的磕着头,一时间,只见地上鲜、血淋、漓。
    一旁,同样跪着的徐妙的脸色也是苍白到吓人,可比起害怕,她这会儿心里真的嫉妒极了。
    凭什么,凭什么徐琼竟能有如此好的运气。
    她和世子爷和离后,众人都以为她会一辈子青灯常伴,亦或者昭贵妃娘娘根本连这机会都不给她,只等这风声平息下去之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出徐琼染风寒去了的消息。
    可她,偏偏没如自己所想的一样落魄,反倒是搭上了皇上,皇上更为了她,置了这么一处美如仙境的庄子。
    一时间,她真的恨不得这所有的荣宠都是自己的。尤其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更多不过是因着觊觎镇国公世子夫人的位子,可如今的徐琼,却如此轻而易举就迎了皇上的喜欢。
    而且,等到她怀了身孕,得了子嗣,皇上必定是要接她入宫,给她名分的。到时候,她便是宫里的贵主了,自己见着她时,永远都得跪着给她请安。
    这一切的一切,让徐妙嫉妒到咬牙切齿。
    而钱氏却还在磕着头,她只恨自己竟然这样自作聪明,竟然如此鲁莽就闯进来找徐琼的麻烦,谁能想到,她才是那个真正惹了麻烦的人。
    看她吓破胆的样子,承宁帝唇角带着冷笑,对着钱氏又道:“钱氏,你既然怕成这般,那自然是知道厉害的。所以朕要考考你,这接下来,你该如何做呢?”
    钱氏想都没想到,发誓道:“皇上,您放心,今日之事,臣妇一定会守口如瓶的,臣妇若敢说出去半个字,便是臣妇不想要这舌头了。”
    可没等钱氏说完,却听承宁帝轻笑一声,接着便上前牵了徐琼的手,一字一顿道:“不,朕若是你,朕会急着跑到镇国公府去回禀此事。”
    钱氏顿时满是不解,皇上这是何意呢?
    这徐琼到底刚和世子爷和离,如今若传出她成了皇上的人,岂不有损皇上的名声。
    到时候多少流言蜚语,太后娘娘若是闻着了,如何会不过问此事。
    可心中即便是有无数的疑惑,她这会儿也只能磕头道:“臣妇谨遵皇上圣命,这就往镇国公府去。”
    承宁帝看她这样子,冷冷道:“还不快滚!”
    听着这话,钱氏慌忙又磕了个头,然后拽了女儿就离开了。
    徐琼看着钱氏母女落荒而逃,再看看自己被皇上牵着的手,抬眸便向承宁帝看去。
    今日之事后,她知道,自己便要入宫了。
    虽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正到来时,她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她并未和皇上提及自己的害怕,反而是问皇上道:“皇上,您不是回宫了吗?”
    承宁帝揉揉她的头,笑道:“这别院的一切又如何瞒得过朕,至于钱氏,若非朕有意借着她的嘴,把这事儿传出去,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知晓这别院的存在的。”
    徐琼虽知道皇上所有的事情皆在掌控之中,可也未曾想过,皇上竟然会利用钱氏来挑破此事。
    想到皇上如此深沉的心思,再想到伴君如伴虎,徐琼不由便有些害怕。
    承宁帝岂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轻轻搂了她在怀里,笑着道:“琼儿,你知道吗?这些年,朕鲜少有像这两日一样轻松的时候。”
    “朕无需担心你是否背后有什么人,所以便无需掩饰朕的喜怒哀乐。这样的感觉,朕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了。可你,却有这样的本事,让朕放松片刻。”
    “所以,这样的你,朕只会把你放在手心,又岂会伤害你。”
    这几日里,承宁帝并非瞎子,除了方才那一瞬间徐琼的害怕之外,他更看到徐琼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丝毫都不敢放松。
    这样的她,承宁帝如何能不心疼。
    徐琼却没有想到皇上会和自己说这些话,可也因着这些话,她不再那么紧张了。
    不过,即便此时此刻她因着皇上的话少了些畏惧,却也不代表她真的会把自己的未来都系在皇上的宠爱上。
    后宫佳丽三千,皇上今日可以宠她一人,那日后,便可以宠别人。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上一世凄惨的结局,是绝对不愿意看着自己在皇上的宠爱下失了清醒,完全成了菟丝花,没有半点自保的能力。
    她入宫,虽是借着皇上给自己谋了生路,可日后的每一步,到底还是需要靠自己来走的。
    却说钱氏出了别院,终还是没忍住,转身又看了这别院一眼。
    一旁,徐妙看着娘亲眼中的畏惧,却是哭了出来,“娘亲,怎么会这样呢?大姐姐到底有什么好的,她不过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已是失了清白了,皇上怎还如此宠着她。”
    在徐妙看来,自己当年清清白白的跟了裴令行,如今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可她徐琼,却眼瞅着就要入宫当娘娘了。
    这样一比较,徐妙如何能甘心。
    钱氏听着这话,心里又如何能不酸涩。
    想到一个时辰前她还沾沾自喜可以拿捏到徐琼,得了好处了。可现在,她却成了笑话。
    想到徐琼若是入了宫,那自己可不得小心翼翼的捧着她,可因着她和徐琼之家的嫌隙,怕是自己再费尽心机讨好,怕也无济于事的。
    钱氏更是想到了当年她那生母白氏的死,想到这些,钱氏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第43章 震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传了消……
    可心里便是再害怕, 钱氏此刻也不敢再耽搁,急急让人先送了女儿回了侍郎府,自己带了金嬷嬷就往镇国公府去了。
    等她到了镇国公府, 没想到,竟有人故意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那出来回话的嬷嬷还冷哼道:“侍郎夫人, 不怪我这当奴婢的说你没规矩, 这哪家拜访不需要提前写了帖子的。还是说,侍郎夫人闻着我们家世子爷即将要娶新夫人了, 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上门故意哭求来了。”
    区区一个贱婢竟敢这样狂妄, 钱氏差点儿没有气死过去。
    她直接便要闯进去,没想到,那嬷嬷直接就往地上呸了一口,满目的嘲讽道:“侍郎夫人, 你这样闹腾, 别怪我撵人啊。何况,你看清楚没有, 这可是国公府的正门,怎的你如今还想着能从正门进去。也不照照镜子, 这世子夫人和世子和离后,侍郎府哪里还能算得上和国公府是姻亲呢?我便没听过, 一个姨娘的娘家也敢把自己当了正经亲家的。”
    这些年来,徐琼在府中一直都宽带下人,她们这些当奴婢的可都是看在眼中的。所以,在她们心里,若非没有徐家二姑娘这小贱人,世子夫人如何会闹腾的和离。
    可这钱氏倒好, 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当真是不知羞耻。
    钱氏何曾被这样羞辱过,差点一口气差点儿没有喘上来,气急就道:“你这贱婢,怎敢这样和我说话。”
    可钱氏再是心里气急,这会儿也知道,这会儿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她如今正急着回禀镇国公夫人方才在别院看到的事情,所以直接厉声便道:“我今日来是有要紧事要回禀给国公夫人的,你若耽误了要事,你以为自己有几个胆子可以承担的。”
    钱氏到底是怀宁侯府出嫁的姑奶奶,几句话落下,到底还是把那嬷嬷给唬住了。
    只见那嬷嬷目光虽还是不屑,却还是说道:“国公夫人今个儿一早就往宫里去了。”
    听着这话,钱氏直接就道:“国公夫人不在,老夫人总在的吧。”
    见钱氏竟如此心急,那嬷嬷顿时也觉出了些不对劲儿来,急忙就进去回禀了。
    钱氏则被人从角门带了进来,而等到她被带到镇国公老夫人屋里时,只见镇国公老夫人端坐在檀木如意纹椅子上,手中转着佛珠,双目微阖。
    见状,钱氏再没忍住,把徐琼并非在寺院中清修,而是被皇上安排到小汤山的别院的事情说了出来。
    钱氏当然也不敢直接说她今日撞见了皇上,只说她不甘心被徐琼弄得颜面尽失,所以才想找了她的麻烦,没想到,竟发现了这样的秘辛。
    镇国公老夫人原以为钱氏今日过来是为了她那宝贝女儿来的,所以,方才钱氏没开口时,镇国公老夫人已经想好怎么羞、辱她了。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钱氏会说出这样的惊天秘闻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向钱氏看去,“你说什么,徐氏竟被皇上安排住到了小汤山?”
    镇国公老夫人如何能相信,她更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她不由想到徐氏突然像是变了性子一般,豁出去也要和离,对此她心中其实也是满满的疑惑。
    可钱氏这番话,却是让她突然想明白了些什么。
    可也因此,镇国公老夫人吓得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她更想到皇上既安置了这徐氏在小汤山,那足以代表皇上对徐氏的恩宠。
    这若等徐氏有了身孕,只怕还会接了徐氏入宫去。
    想到这些,镇国公老夫人脸色更是苍白。
    这世人都知道徐氏和自己的孙儿和离,而贵妃娘娘还是出在他们镇国公府,可若这徐氏入宫当了娘娘,这岂不是狠狠打了贵妃娘娘一个耳光,到时候有多少人看娘娘的笑话,有多少人对此事幸灾乐祸。
    镇国公老夫人越想越觉着险些要晕过去,偏在这时,只见她手上的檀木佛珠竟然应声而断,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见珠子已经落了一地。
    方才稳坐椅子上的镇国公老夫人瞧着落了一地的佛珠,心中更是不安极了,指、尖也忍不住的轻、颤起来。
    半晌之后,她才终于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传了消息给娘娘!”
    钱氏这会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看老夫人这样,她也没敢多留,直接就离开了。
    等她从镇国公府出来,若不是身边的金嬷嬷扶着,她怕是直接就要倒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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