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他想了法子辩解,却听承宁帝吩咐身边的戚海道:“去,给朕查了这女子的身份。”
    戚海道:“奴才遵命,这就去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太子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慈安宫里,姜太后因着方才生了不小的气,这会儿才刚歇下。可没等她睡意袭来,却见总管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出事了。”
    而等姜太后听说,皇上方才竟然亲自去了东宫不说,还当场捉到太子竟和一个宫女衣衫不整做了荒唐事。
    姜太后整个人直接僵住了,她这孙儿私下里多荒唐,这些年她其实是知道的。可这大婚将至,大白天的竟被皇上亲自撞了个正着,她这一刻真的恨不得把太子捉到面前,狠狠踹他计较,质问他,到底这江山他还要不要了。
    可姜太后再生气,这会儿也只能强压下这怒火,安慰自己道,“不过一个宫女子,最多也只是有些荒唐,皇上不可能抓着这事儿不放的。毕竟,这大婚在即,皇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太后这样安慰着自己,却见总管太监跪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回禀。
    太后见状,心里猛然一咯噔,厉声道:“说!”
    总管太监再不敢瞒着,颤着声音道:“娘娘,奴才听说那宫女竟不是妙龄女子,反倒是一个妇人。”
    听着这话,太后心里陡然一瑟缩。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了心头。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又如何瞒得过姜皇后,没等姜太后开口说什么,姜皇后便红着眼睛过来了。
    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姜太后也不可能因着她方才的忤逆和她置气,只冷冷道:“走,随哀家往东宫去,哀家倒要看看,有哀家在,皇帝还当真能因着太子和一个宫女行了荒唐事,捉着不放。”
    姜皇后本就没有主意,这会儿也只能跟着姜太后往东宫去了。
    路上,姜皇后哽咽道:“姑母,这事儿也太巧了吧,皇上这些年都从未往东宫去的,今日,过去不说,还撞见这样的丑事。”
    这事儿,姜太后心中也不是没有疑惑。
    可此刻,说这些都没有用的。
    何况,今日太子和皇后讨要了宫女,皇上因着此事觉着太子荒唐,往东宫去训斥太子,也算不得太过意外。
    可姜太后怎么都没有想到,等她过去东宫时,却听见太子哭哭啼啼的哀求声,“父皇,您便饶过乳娘吧,乳娘如今腹中已经有了儿臣的孩子,您便留她一条活路吧。”
    姜太后听着屋里的动静,脚下一软,若不是身边有嬷嬷搀扶着,她只怕直接就跌倒在地上了。
    乳娘,什么乳娘?
    能让太子称呼为乳娘的,那只有曾经侍奉过太子的那些乳母。
    可太子,却暗中和乳母搞在了一起,这是何等的丑事啊。
    和自己的乳娘做这样的荒唐事不说,还让对方有了身孕,这可是无异于乱了伦理啊。
    皇上便是因此废太子,朝臣们怕也不敢轻易反对皇上的。
    姜太后直接就呆在了那里,而一旁,姜皇后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太子却看到了姜太后和姜皇后,看着两人往东宫来,他像是找到了救星,哭着看着姜太后道:“皇祖母,孙儿只是一时糊涂,孙儿真的不是故意惹父皇生气啊。”
    姜太后见太子这个时候了,还敢狡辩,而且还想着保住赵氏和赵氏腹中的孩子,她气的脸色愈发铁青了。
    可气归气,她此刻,也只能尽力的帮太子收拾这些烂摊子。
    只见她看着承宁帝道:“皇帝,这眼瞅着便是大婚的日子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否则,若传的天下人尽知,只怕有损皇家威严的。”
    说罢,她直接看向赵氏道:“至于这贱人,定是她费尽心机勾搭太子,才让太子失德的。哀家便赐她一杯毒酒,扔到乱葬岗去!”
    都这个时候了,姜太后竟还想着能轻易平息此事,承宁帝闻着她这些话,直接就笑出声了。
    而这样的笑声,让姜太后心里愈发慌乱。 。
    只听他冷冷道:“和自己的乳母胡来搞在一起,这岂是失德二字可以轻易揭过的。而朕的天下,如何能交给这样不知羞耻,不知伦理的人手中。”
    姜太后如何能不知道,皇上下一句话该是便要废太子了。
    所以,她急急就拦了皇上道:“皇帝,这太子作为东宫储君,可是我们皇家的脸面,皇帝当真要这样亲自打了自己的脸,被天下人指指点点吗?”
    承宁帝像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太子做了这样的荒唐事,姜太后却还要用脸面二字,让自己退让一步。这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呢?
    想到这些,承宁帝冷声就对着戚海道:“传朕旨意,太子性情乖戾,朕隐忍已久,今更和自己的乳母做有违人、伦之事,朕对其失望至极,认定太子断难承祀,故今起废黜其太子之位,圈禁于咸安宫。”
    什么?父皇竟然真的要废掉自己,太子瞬间哭得更厉害了,几乎是跪爬在承宁帝跟前,哭着道:“父皇,您不要废掉儿臣啊,儿臣会悔改的。这赵氏,儿臣愿亲自给她灌了鹤顶红,日后,再不会做让父皇失望的事情的。”
    承宁帝却并未因着他这般决心而有任何的犹豫,只见他冷冷看了他一眼,甩袖就离开了。
    很快,废太子的诏书便传遍了六宫。
    延禧宫里,昭贵妃只当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子竟然真的被废了。
    一旁,李嬷嬷道:“娘娘,这太子殿下当真是自取灭亡呢。和自己的乳母搞在一起,这可是十恶不赦的罪名,皇上如何能容忍。何况,皇上早就存了废太子的心思了,只是这些年,苦苦寻不到理由,如今,又岂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肯定是铁了心废太子了。”
    昭贵妃也没有想过,太子竟然有那样的嗜好,竟然和自己的乳母搞在了一起。
    要知道,若只是寻常宫女子,也就是水中一个极小的涟漪,可这乳母,就不一样了。
    昭贵妃越想越觉着这次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呢。
    只听她幸灾乐祸道:“太子失德,此等惊世骇俗之事,本宫倒要看看,太后娘娘如何替太子收拾这烂摊子。”
    说罢,昭贵妃吩咐李嬷嬷道:“太子被废,又被皇上关在咸安宫,这大婚的事情,该也不好再继续了。既如此,你偷偷往咸安宫去传话,就说本宫说的,让他们好好对待咱这位自幼金贵的废太子。”
    李嬷嬷知道自家娘娘急着落井下石,可她还是觉着,这事儿娘娘太心急了些,忙劝着道:“娘娘,皇上虽下了废太子的旨意,可姜家这些年也不是毫无根基,何况,李家人这会儿也在京城,朝臣们怕是不同意皇上如此轻易就废掉太子的。所以,娘娘不如再忍耐些日子,等到二殿下被封为太子,再解这些年的心头之恨。”
    昭贵妃听着李嬷嬷这番话,也知道自己确实是有些心急了些。
    她更知道,咸安宫一举一动,如今该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她这个时候若让人折辱太子,确实太不聪明了。
    若惹了皇上的迁怒,怕是不好的。
    可若让她就这样冷眼旁观,她却也是不愿意的,只听她似笑非笑就道:“去,让人把太子失德的事情传遍整个京城,再让人把太子这桩荒唐事编成童谣,让人们传唱。”
    昭贵妃这是要推波助澜,借着这些童谣,让太子再无翻身的机会。
    李嬷嬷又如何能不知自家娘娘的心思,连忙就去传话了。
    第105章 风向   这些奴才看着皇上没往显阳宫来,……
    长庆宫里, 听说皇上竟下了废太子的旨意,熹嫔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一旁的周周嬷嬷颇有些感慨道:“娘娘,太子做了这等失德之事, 名声是彻底坏了,也难怪皇上震怒到直接下了废太子的旨意。可太子被废, 朝臣们该是用不了多久就上折子谏言让皇上另立太子了。可这太子之位, 除了二皇子,还能有谁?这幸亏前些日子贵妃娘娘给您递出橄榄枝时, 您顺了她的意思。否则,贵妃娘娘怕是会记恨于心, 日后想着法子的为难您的。”
    周嬷嬷的这番话,熹嫔自然是懂的。可比起后怕,她此时更多的是心绪难平。
    这若是她膝下也能有个皇子,如今即便是自己居于嫔位, 也未必没有和昭贵妃争一争的可能。
    毕竟, 皇上忌惮外戚,不可能废了一个太子, 又扶持起另一个虎视眈眈的太子来。
    所以,若自己能有个皇子, 皇上未必不会选择自己的儿子。
    周嬷嬷见自家娘娘不说话,面上尽是惆怅和伤感, 如何能猜不到自家娘娘在想什么。可这会儿,她也只能宽慰自家娘娘道:“娘娘,您膝下无子这是事实,如今,又何须再因着这个,自个儿为难自个儿。倒不如往长远想一想, 您不比淳妃娘娘,那般让贵妃娘娘一次又一次的失了颜面,只要您对贵妃娘娘忠心耿耿,贵妃娘娘肯定会给您好处的,怕是用不了多久,您便能恢复了之前的位份了。”
    说完,周嬷嬷继续又道:“至于那淳妃,怕是再没有眼下的得意了。二皇子被封为太子,皇后娘娘只怕连被废也不远了,之后贵妃娘娘定会顺利入主长春宫,成为中宫之主的。届时,您说贵妃娘娘还能饶过淳妃娘娘?”
    可这些宽慰的话落在熹嫔耳中,却并未让她紧促的眉头有半分的舒展。
    她突然觉着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往年,她多心高气傲啊,如今,却连侍奉她这么多年的周嬷嬷,都觉着她日后得依附于昭贵妃,才能在这后宫有一席之地,才能平安度日了。
    想到自己落得这般情景,熹嫔心中如何能不酸涩。
    见娘娘没有说话,依旧是神色凝重,周嬷嬷也不敢再多言,唯有暗暗叹息了一声。
    显阳宫
    宝笙闻着皇上竟然下了废太子的旨意,如今太子更被圈禁在了咸安宫,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太子被废,储君之位不可能一直空悬着,朝臣们定会谏言让皇上重新立太子的。
    可这太子之位,除了二皇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
    想到二皇子被立为太子,昭贵妃该有多得意,甚至用不了多久,怕是会取代了皇后娘娘,想到这一幕,宝笙顿时脸色愈发苍白了。
    这自打自家娘娘入宫,没少得罪贵妃娘娘。若贵妃娘娘真的成了中宫之主,如何会饶过自家娘娘啊。
    看宝笙脸色苍白,一副担心的样子,徐琼自然猜到了她的心思。
    只见她轻笑一声,道:“你瞎担心什么呢?太子被废,皇上不可能这么快就立太子的。便是贵妃娘娘想母凭子贵,且早着呢。”
    宝笙听着自家娘娘言语间的意有所指,却是满目的疑惑,只听她小声道:“娘娘的意思,是皇上根本无意急着立太子?可皇上若不立太子,且不说朝臣们,贵妃娘娘如何能坐得住?”
    原这话不过是脱口而出,可在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宝笙整个人都僵住了。
    看她吓住的样子,徐琼徐徐开口道:“太子被废,贵妃娘娘急着让自己儿子成为太子,可皇上却迟迟没有动作,你说,她会不会因此耿耿于怀,或者暗中和朝臣们结交,让朝臣们谏言皇上立太子。可她若真的这样做了,皇上如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是她心气越高,到时候,摔得越惨的。”
    她没说的是,依着她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只怕就等着昭贵妃心急做了错事呢,如此,皇上便可以一鼓作气,让朝臣们知道,这天下是他的,立不立太子,可不是昭贵妃玩弄心机,就可以得逞的。
    宝笙知道自家娘娘聪慧,这会儿多少也安心不少。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担心自家姑娘,毕竟,如今太子被废,六宫妃嫔闻着这动静,只怕早有眼色的急急去讨好昭贵妃娘娘了,到时候,众人都往贵妃娘娘的延禧宫去,自家娘娘掌凤印,岂不成了笑话。
    她更有些担心,内务府那些奴才,还有宫里这些迎高踩低的人,借着这机会,故意克扣娘娘的吃穿用度,以此在贵妃娘娘面前邀功。
    因着这些担心,宝笙这晚一宿都睡得不安稳。
    可偏偏,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娘娘怀了身孕,这些日子御膳房都会送了燕窝过来,可今日这燕窝,瞧着却明显比往日的差了许多,一看便不是上品。
    见状,宝笙气的瞬间脸色苍白,替自家娘娘委屈道:“娘娘,还真让奴婢给猜对了。这自打昨日皇上下了废太子的旨意,昨晚便一直在东暖阁,未曾踏足后宫。这些奴才看着皇上没往显阳宫来,竟瞅着机会作践娘娘,这也太可恨了。”
    徐琼却并不恼火,昨晚皇上未曾往显阳宫来,皇上虽未提前知会自己一声,可她是能揣摩到皇上的用意的。
    既如此,她自然乐的配合皇上演这场戏,让昭贵妃越发嚣张。
    见自家娘娘垂着眼帘,伸手便要拿了那燕窝用,宝笙眼眶瞬间就红了。
    徐琼看她这样,倒是安慰她道:“你呀,你家娘娘哪有那么金贵。这燕窝虽不比从前的,可瞧着也算不上太次,御膳房那些人便是急着讨好贵妃娘娘,可也不可能不忌惮本宫腹中这孩子,这若本宫一怒之下告到皇上面前去,他们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延禧宫
    昭贵妃从未这么扬眉吐气过,尤其今日一大早,听说御膳房那边往显阳宫送去的燕窝大不如前,她更是没有忍住呵呵笑了出来。
    当然除此之外,让昭贵妃更得意的是,今日她这延禧宫可是来了不少人,除了熹嫔外,安妃,锦妃,还有柔嫔,丽贵人等人也都来了。
    这俨然已经是把自己当做未来的皇后来对待了。
    昭贵妃和熹嫔早就结为同盟,这会儿自然不会为难她,可她的目光落在安妃和锦妃身上时,她眼中却透露出讽刺和傲慢来:“安妃姐姐和锦妃姐姐这些日子不是往显阳宫去的最勤吗?今个儿这是什么把两位招来了,本宫真是受宠若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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