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自然是知道蟹要不了太多的钱银,但这也不是让他白拿的理由,再者凡人所用的钱银他根本就用不上,留着也是留着。
    他从怀里头取了个小银锭子来,摆在了桌上,道:这是五两,你这鱼篓也给我吧。
    五两的银子买几只河蟹是足够了的,至于鱼篓自然是用来装河蟹。
    他手上也没个能放的东西,若是不用鱼篓就这么丢入储物袋,也不知里头会被闹成什么样。
    但不管怎么闹,他想定然是没有白之如闹得厉害。
    想着这儿,他不由得低笑了一声,这才将鱼篓给挪了过来。
    白之如瞧着拖过来的鱼篓满是好奇的低下了身,瞧着林清将竹盖子取走后,他又探头探脑的往里边儿瞧。
    几只河蟹在里头淅淅索索的爬动着,想要逃出来,可还未爬到顶上就又掉下去了。
    就是这蟹生的模样实在是太怪异了,同鱼完全不一样。
    他满是好奇的伸手戳了戳鱼篓,见里边儿的河蟹随着他的动作又给掉了下去,很是有趣。
    林清见他一脸的好奇也跟着瞧,偶尔见有河蟹爬出来,他还会伸手给按回去。
    总之几只河蟹那是怎么都逃不出去,只能在里头张牙舞爪地爬着。
    至于船家仍是想将这银子退回去,不过就是几只河蟹罢了,每日都能抓来吃。
    可见林清坚持,他也只能收了。
    此时又见蓬内两人凑在一块儿看河蟹,笑着道:道长可想好如何吃蟹,要我说蒸着吃那是最鲜美的,当然道长若是喜欢煮着吃也可以。
    他这说着猛然又想到了个吃法,往里头瞧了一眼,道:诶,不知道长吃没吃过醉蟹,若是没吃过不然道长做了醉蟹吃也好。
    醉蟹?林清本就无意吃河蟹,不过就是白之如想玩才买了。
    可这会儿听着他说醉蟹,一时间竟也有些想吃了。
    江南之地大多都喜欢吃醉蟹,用上好的酒浸泡些许时候,味道极好,酒香扑鼻,极其鲜美。
    这么一说,到是可以做。
    他又看向了鱼篓里边儿的几只河蟹,思虑着一会儿得去买些酒来,一两日就能吃了。
    白之如是半分也不知他的想法,此时还在一个劲闹着几只蟹,时不时还用手去戳戳。
    只是下一刻他就被爬出来的一只蟹给夹了手,疼得他直接给缩了回来,委屈地看向了林清。
    林清见他满是委屈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就是一番低笑,片刻后才瞧了瞧他的手,见并没有什么事才盖上了竹盖子将其收入了储物袋内。
    他又去摸了摸白之如的脚,注意到没什么变化才收回了手,转而看向了外头。
    雨下的愈发厉害,阵阵云雾在水中升起,竟是掩去了不远处的石桥。
    桥上有管家小姐撑伞而过,红如血色的油纸伞在这迷雾下若隐若现,朦胧宛若仙境。
    约莫又行了片刻,轻舟才靠岸。
    船家收了船桨挂了绳索,他才忙到了船头帮着撑伞。
    林清见状道了一番谢,付了船钱后才上了岸。
    青琅街就在前头不远处,里边儿同荆桃坞一样,皆是修士买卖之所。
    说来也好笑,他在陵城住了十六年,可却一次也没来过。
    什么都未说,他径自入了青琅街。
    来这儿是打算买颗元化丹回去,如今修炼已然是到了瓶颈,一颗元化丹定然是能够助他突破。
    就是他不曾来过此处,让他一顿好找。
    一颗元化丹要不了多少,到是买醉仙酿花了他不少灵石。
    方才在船上便想着将几只蟹给做成醉蟹,这酒自然也是要的,且得要上好的酒。
    等需要的都买了后,他才御剑回了轻云山。
    轻云山内同样是阴雨连连,也不知是下了多久,洞府内是湿漉一片。
    林清这会儿正将几只蟹放在小潭内洗净,有那么些忙碌。
    醉蟹是生食,在浸泡之前自然是要将其洗净。
    他也是儿时见后厨这么做,瞧了几眼后就给记住了,这会儿虽然有些模糊,但隐约还记得。
    至于白之如则趴在边上瞧着,眼里也都是对蟹的好奇。
    见其中一只蟹从小潭中爬了出来,此时正举着它的两只大钳子豪气的往他跟前爬。
    这可把他给惊着了,忙挪着身子往后退,同时还攥住了林清的衣裳。
    想到自己被这两只钳子给夹过,他就不敢同蟹凑在一起,下一刻竟是爬着窝到了林清的背上。
    也正是如此,林清险些被他扑着摔入小潭内,待片刻后才稍稍稳住。
    他有些无奈地回过了头,道:怎么了?
    阿清,它要咬我。白之如被吓得面色苍白,漂亮的瞳孔染满了薄雾,挪着又往林清的身上爬。
    林清听着他的话侧眸看去,就见那只逃出来的河蟹此时正举着钳子爬向白之如的鱼身,仿佛是在宣誓它的胜利般,两只钳子那是举得愈发高。
    它一个劲的靠近,白之如则一个劲的躲,那是恨不得整个儿爬到林清头上才是。
    事实证明,他还真是爬了,缩着那是直接挂了上去,嘴里还一个劲喊着林清。
    那是惹得林清愈发无奈,伸手直接将那只蟹给抓了过来丢入了水中,随后才抬眸瞥了一眼身上的人,还不下来?
    阿清它会咬我。白之如瞧着小潭中的几只蟹仍然不敢下去,就怕自己一下去又会被咬。
    他摇了摇头,最后直接埋首在了林清的发丝间,躲了起来。
    林清也没办法,只能由着这人缠着,闹累了总会自己下来。
    将洗净的河蟹装着塞入了先前备着的罐子内,放了些许作料,这才将青琅街得来的醉仙酿倒了下去。
    酒香随着醉仙酿的倾泻缓缓溢来,整个洞府内弥漫起了阵阵香味儿,那是许久不曾散去。
    好香。白之如还挂在林清的背上,在闻到酒香味时满是好奇的低头张望着。
    见几只河蟹已经被醉仙酿掩盖,虽然仍是在一个劲的往外头爬,可却是毫无办法。
    不过他对里头的几只蟹没什么兴趣,到是有些好奇那香气扑鼻的醉仙酿。
    他又嗅了嗅,道:阿清这是什么,好香。
    酒。林清听着他询问出了声,侧眸见他满是好奇地看着,用食指沾了些递到了他的唇边,这是酒,你尝尝。
    白之如看着眼前染了酒水的食指,阵阵香味不断涌来,无一不是在勾着他。
    也正是如此,他下意识探出舌尖轻舔了舔,一股涩味快速在口中蔓延,还有些呛人。
    他没喝过酒,这么舔了后只觉得浑身难受,忙摇了摇头,不好喝,我不要喝。说着还呸呸吐了两声,试图将自己吃下去的都给吐出来。
    林清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若是让那些酒鬼听到了还不得气死,百年的醉仙酿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就连他也从未喝过。
    若不是为了做醉蟹,他定然不会去买。
    此时见他都给吐了,只觉得真是可惜了自己的灵石。
    他没再出声,将东西都处理放起来后才去了床榻上,取了颗元化丹准备入定修炼。
    在金丹前期停留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他不能再这么停下去,有了元化丹定然是要突破。
    不过再入定前,他又给白之如丢了张水符,嘱咐道:若我明日未醒,你就自行去莲池,知道吗?
    哦。白之如乖乖地应了一声,随后才爬着又靠在了他的颈窝处。
    林清也是被他抱习惯了,没说什么而是将元化丹吃了下去,闭眸修炼。
    如此之下,洞府内很快就陷入了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白之如才从颈窝处探出了头。
    他先是四下瞧了瞧,随后才又去看林清,阿清?阿清?
    连着轻唤了两声,见林清并未醒,知晓这是已经入定了,满是无趣地轻瞥了瞥嘴。
    真不知道为何阿清要一直修炼,而且每回修炼都要好久才能醒。
    不过比起林清离开洞府,他却又觉得入定修炼也是极好,至少一直在他的身边。
    这让他很是欢喜,下颌靠在了林清的肩头,目光却是看向了他落于发丝间的血色绸带,漂亮的海棠花在上头缓缓绽放。
    他瞧了片刻,这才伸手将其攥在手中把玩,不亦乐乎。
    两人亲昵之下,林家却是许久不曾安宁。
    林易之的伤有些重,但好在及时救治,不然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此时人就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有些憔悴。
    待药师喂服了颗丹药后,人才悠悠醒转,可却仍是极其虚弱。
    站在边上的华服男子见状迎了上去,低声道:可还好?
    林易之听着耳边的询问抬起了头,可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恍惚亦或者还未醒转,竟是没能认出眼前人反而是胡乱唤了一声,四哥?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更新设置时间电脑上一直没法设置,只能手机设置,然后昨天竟然忘了。
    啊啊啊,抱歉抱歉。
    第57章 我不是你的四哥
    一声极浅的低唤, 围在边上的几人皆是听了清楚。
    尤其是林曦之,眉头紧皱,许久不曾出声。
    药师虽然也听清了林易之的一声轻唤, 但他来林家也只是近百年的事, 对于他口中那句四哥自然是不大清楚。
    只知道林家曾经是有第四位孩子, 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个孩子他从未见过, 只偶尔提到过说是人早就死了。
    可现在林易之却突然提到了, 竟也有些愣神。
    他回头看向了林曦之,见他面色暗沉也知晓林易之的一声唤惹他不高兴了,道:小公子伤势严重,高烧烧昏了头才说了些胡话, 药效后就能醒转了。
    对于林家这位大公子他了解不多, 但也知晓此人性情不定,说一不二, 谁人都无法忤逆。
    比起后头几位公子小姐来更为令人不寒而栗,不愧是林家下一任家主。
    而现在林易之说起了个死人,怕是会惹恼了。
    林曦之并未出声,只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随着药师的离开, 屋中很快再次陷入了寂静,只余下了站在床边的林曦之。
    他看着躺在床上吃了丹药后仍是浑浑噩噩的人, 眉宇微拧似乎想要从他的面上瞧出些什么来。
    可事实他却是什么都未瞧出来, 更甚至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小四。
    难道消失了三百年的人出现了,还让小六给瞧见了。
    咳咳
    也在这时,一声低咳传来,林易之被咳嗽扯动伤口的疼痛闹得清醒了过来, 面色也愈发的苍白。
    他捂上了胸口, 好似这样就能将疼意散去。
    林曦之见状收了心底的疑惑, 低身看了过去,道:如何?
    随着他的一声询问,林易之抬起了头,这回他倒是没有再看错,哑着音唤了一声,大哥?
    很显然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然为何自己会看到大哥,自己不是在雪域嘛。
    想着这儿,他又看向了四周,在瞧见熟悉的摆设以及香炉内缓缓升起的云烟时,他才醒转了过来。
    他看向了眼前的人,眼中涌上了红晕,下一刻才哭着出了声,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我是不是回家了,大哥......哭的也愈发厉害,委屈的很。
    一个人偷偷去雪域,现在还哭,若是让父亲知晓定然会动家法。林曦之见他哭忍不住笑了起来,身上那股子寒意也随之散去,同时也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六弟愈发的无奈。
    派人前去探查才知竟是独自一人闯入了雪域,一个筑基小孩竟然跑到了雪域,若不是有人相救这会儿怕是连哭都没得哭了。
    想到那个救了林易之的人,他收起了笑,询问着道:救你的是何人?
    四......林易之出声便要说四哥,但忆起来那人只是同他那个四哥相似并不是四哥,他也就止住了话轻摇了摇头。
    林曦之见他摇头轻挑了眉,但也没有多问而是嘱咐了一番,随后才离开。
    不过即使林易之不说,他也知晓应该同他口中那个四哥有关系,林安吗?
    他的一声林安,很快却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轻云洞府内。
    林清体内的元化丹起了效用,伴随着他的运转周天渐渐渗入丹田,最后参透奇经八脉。
    聚灵阵已然重新巩固,配合元化丹的修炼,终于是在几日后他突破了数年不曾突破的金丹中期。
    体内灵气浓郁纯粹,全然不似金丹前期那般萧条。
    他也从入定中醒转了过来,瞧着手里边儿暗淡的灵石,笑着道:终于中期了。
    等了近乎百年的中期,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无法摸透金丹期,却没想到这些天来竟是摸透了,并且还顺利突破。
    这让他很是欣喜,面上的喜悦更是如何都藏不住,竟是比当初从练气突破入筑基还要高兴。
    兴许是花费的时间太久吧,他想。
    唔
    正当他欢喜的准备将手中灵石丢去小潭内,怀里头却是传来了一声低喃,下一刻身子一沉有什么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颈项处还传来了极浅的轻嗅声,仿佛是嗅到了什么。
    这让他所有的欢喜都给压了下来,低眸看向了怀里头的人,一头青丝挽着发冠立于发后,先前繁琐的银丝碎珠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血色的发带。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系发带的人并不会,以至于这发带同青丝胡乱缠绕着,有许多的杂毛还露在外头,有些可爱。
    而原先的银丝珠子就丢弃在床榻上,想来是被扯断的,断裂处的珠子落在被褥间。
    他看着这一幕愣了神,入定前还好好的发冠,怎么醒来就成这么一副模样了。
    于是他伸手就要将人唤醒,可身子却被搂抱的愈发亲昵,而白之如此时已经完全埋首在了他的颈项边上,发丝同他缠绕在一块儿。
    好香。
    低低地呢喃声再次传来,片刻后这人才悠悠醒转。
    他迷糊地抬起了头,也不知是想着什么,舌尖轻舔了舔他微红的薄唇,哑着声道:阿清好香。话落才又靠在了他的怀中,嘀咕着睡着了。
    香?林清听着他一句香疑惑地低应了一声,同时还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裳。
    他入定也有数日,衣裳也是数日不换,不臭就算是好的哪里指望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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