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一狠。
    几乎是没有犹豫,一锤子下去。
    床上的人,闷哼了一声,但那香她下得重,他哼了一声却又无了声息。
    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快意涌上了眉眼,那眼睛通红血亮,手里的锤子就着他的腰又是几锤子下去,直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确定他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她才转身,快速地将锤子收起,而后又走向了窗边的桌子,用着油纸将炉里的香倒出来包好,重新放了他常用的檀香进去,把一切痕迹抹得干净后,才悄悄离开。
    从狗洞离开后,她将油纸连同锤子包紧,扔进了园子旁边的一口井子里,看着那包裹沉入井底,这才悄悄地回了房间,将准备好的麻沸散喝了半碗后,这才躺回了床上。
    沈从良夜里一旦喝醉,早上是没有下人敢去叫醒他的,是以沈从良是药效过去后自己痛醒的。
    他醒来的时候,神智不清,额冒冷汗,一张脸比纸还白,嘴里哀哼着。
    下人们闻声进去看才发现公子出事了,都知道二夫人最是疼爱这个儿子,也是慌得不行,一些跑去找二夫人,一些已经跑出去请大夫了。
    过来的大夫不为正骨,过来查了片刻就发现是腰部被人重锤,也不敢耽误,一边开药让人拿药去煎,一边是让人回堂里把正骨的师傅给请过来。
    竟然有人敢在侯府里伤人,而且还伤得是二房公子,而且竟然还神不知鬼不觉。
    这要么是厉害的人,要么可能是府里的人干的。
    可沈从良虽说混帐,可平时也不过就是在家里横,出外头也就好一口男倌,应当是不会惹上什么大人物,一旁有人提醒二夫人沈从良前天才打了林仙之,还提到林仙之悄悄找大夫拿了麻沸散的事情。
    于是二夫人便带着人冲入了林仙之的房里。
    彼时林仙之方起了床,一张脸比前两日更肿了,见到二夫人便吓得往地上一跪:“仙之见过母亲,不知母亲过来是有何事?”
    “你昨晚上去了哪儿了?”
    “仙之,昨夜儿就在屋里睡着啊。”
    “我听说你前日找大夫拿了麻沸散?”
    “身上疼得厉害,夜里总是难以入眠,听说麻沸散能解一时之疼,便找大夫要了一些,可是有不妥之处?”林仙之说着,一脸弱弱不安地问道。
    “那药你可吃过?”
    “这两夜都是靠着药入睡的。”
    林仙之一脸小心翼翼地说着,随后走向了床边,将一旁小几上还剩一小点的麻沸水递给了二夫人。
    二夫人看了一眼,让人收了要去给大夫查证。
    随后看着林仙之:“五郎昨夜儿被人打了。”
    “夫君叫人给打了?是谁?谁那般大胆?夫君可是侯爷的弟弟啊?”林仙之满脸惊讶地问道。
    “正在查着,你没事也不要到处乱跑。”二夫人说着就走出了她的房间。
    出了芍园就问旁边的嬷嬷:“你觉得会不会是她?”
    “奴婢刚刚问过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了,她的确是每晚睡前都会喝一碗麻沸散。若是喝了这个,是没有力气去伤人的,而且她瞧着胆子也小……”
    “把碗里剩下的拿去给大夫看看是不是麻沸散,还有,让人去把老爷叫回来,再去大理寺把事情禀知沈侯。”
    ……
    大理寺。
    “大人,二夫人让人来传了话,说是五公子昨夜遇了害,眼下昏迷不醒。”
    沈从白闻声,猛地抬眸,看向了金荣,有些不确信:“那人做的?”
    “属下也疑心,但问过了盯梢的人,朱岩近段时间并未出过府,与也林仙之没有接触,属下这边已经让人去查了。”
    沈从白深吸了一口气,突而又想到了另一个人,眼神微微黯了几许,微沉吟片刻后,才接着道,“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做实了。”
    事已至此,沈从良这伤不管是谁做的,那都得是朱岩做的!
    这倒是让他整个计划提前了。
    至于真凶,私下查查,能报就替他给报了。
    沈从白放下了手里的案卷,站起来就往外走,毕竟是堂兄弟,且他还是大理寺卿,于公于私这事情他就不能不理。
    沈从白到的时候,沈家二夫人早就哭得不成样了,一看到沈从白,立刻就扑了过去:“从白,你救救五郎啊,他伤得太重了,府里把上京几名最好的大夫都请了过来,可是他们都说五郎再也站不起来了,可是他才二十啊,若是再站不起来,这辈子可怎么办啊……你快给想想办法吧!”
    “二婶勿急,我已经让人去太医院请了这方面的圣手过来。”沈从白看着那哭得泪涕眼泪都出来的二婶,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得从二婶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抬头,正好看到了立于一旁的林雪芙,小姑娘站在那儿,面容淡淡,说不上悲,也说不上喜,就如个事外人一般。
    见他投目,她轻轻地与他福了福身。
    他淡淡颔首,倒是没在这个时候走过去。
    “我怎么能不急啊……我就五郎这么一个心肝儿子啊,他要是出事了,我也不用活了……”
    “从白啊,你说这事到底会是什么人做的啊……五郎他素来与人为和,也不曾听说在外头得罪什么人啊!”
    “这事自是要查个一清二楚,二婶莫慌,我带了大理寺的人手过来,先让他们去四处去查一查。”沈从白看向了她,沉声地劝道:“二婶,这个时候,你更不能自乱了阵脚,毕竟五弟这会儿就只有你才会用心照料了。”
    “我怎么能不乱啊……我的儿啊……他伤成那样,躺在那儿晕迷不醒,大夫说他的腰都断了啊……断了啊……那贼人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沈从白这才走向了床边。
    沈从良就趴在那儿,侧着的脸苍白如纸,晕迷中还时不时呻.吟一声。
    他的腰上,敷着厚厚的药膏。
    沈从白微俯身,手指轻轻地顺着他的腰脊椎往下一点点而过,最后停在了膏药的上方,轻按了两下,复又站了起来。
    没的救了。
    他虽不精于医术,但基本的外伤都懂。
    那骨头都碎了,华佗难复。
    但他并未开口,一切自有太医来了说明。
    “二婶,你先照顾着五弟,我带人去四处查看一下,看能否查出些什么。”
    “好,你一定要查出来,给五郎报仇!”
    沈从白点点头,带着金荣走出去,经过林雪芙的时候,轻道:“这儿如今乱着,你先回府里去吧!”
    林雪芙轻轻地说道,“再等会儿,看看二婶这儿可有什么需要的药物,也好回府里去取。”
    她想再多呆会儿,再多看一会儿。
    无人知晓,这一刻她的心里有多畅快。
    “好。”沈从白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了屋子。
    太医院来了两名这方面的太医圣手,可是得出的结果都是相同,沈从良伤得太重,眼下只仅能保住一条命,只是将来,却是再站不起来。
    而便在这时,杜少卿带着人搜查的时候,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锦囊,还发现了两个脚印,昨夜雨骤,但是那个角落正好在院角大树下,虽是泥泞,但却能拓出印来。
    那锦囊他查过后,脸色凝重地交给了沈从白。
    那锦囊用的是江南蚕丝锦绫所制,右下角,金丝线锈着一个朱岩二字。
    这蚕丝锦绫制作繁复,每年所出不多,几乎全都上贡了,寻常人家都用不上,满上京能用得上这布料的人不多,至于朱岩这名,便也只有朱国公府世子朱岩一个。
    沈从白接过后看了一眼后道,“去带人吧。”
    “就这么直接去带人?”
    “你去带人,我入宫一趟。”
    动的是当今国舅爷的爱子,自是要向皇上请罪。
    杜少卿看着沈从白,有些犹豫,“大人,莫不如等你入宫禀明圣上后再捉?”
    “朱国公眼下正在城外操兵,你直接去朱府提了人,至于后果,我承担。”
    “大人,这事要这般做吗?”
    “你只需照办。”沈从白不欲多言,只淡冷地下了命令。
    “是,下属这就去办。”杜少卿见他执意,只以为他是涉及亲弟是以急怒,便也不再说什么。
    ……
    第58章 惊疑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雪芙总觉得这事情走向让她都疑惑了。
    她原以为这事肯定是林仙之亲自下的手,可是为何会找到朱岩的锦囊呢?
    难道是林仙之让朱岩打伤沈从良?
    可若是朱岩如此偏宠林仙之,不应当是真接将人打死,这样接下来才有名头能纳了她?
    她看着大理寺的人搜查后走了,又在一旁等着太医过来,下了最后的定论,她这才回了华清园。
    可不知怎的,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姑娘,奴婢让人煮了银耳莲子羹,清心败火的,您先吃些。”环儿见时间不早,怕姑娘饿了,便先从小厨房那儿盛了一碗过来。
    “放着吧。”林雪芙应了一声,却是站了起来,走向了窗外,此时外头天色已经暗了,“这么晚了,候爷还未回府,也不知道用膳了没有。”
    自成亲以来,沈从白若非有极重要的事情,早膳晚膳都会陪她一起用。
    可今天晚上,早过了晚膳的时间了,他却还没有回来,再思及今日发生的事情,她便有些难安。
    “姑娘若是心疼侯爷,不如奴婢准备了,您给侯爷送过去?”
    林雪芙想了想,也确实是应该去一趟,
    一是看看情况,二是这个点了,他若是还在忙,定然是没有用膳的。
    “叫厨房多备几份,咱们再在路上买些热包子,这会儿如果还在大理寺,应当会与其他大人们都在忙着。”
    “姑娘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准备。”
    ……
    沈从白这事明显就是先斩后奏,他这边去宫里请旨,那边杜少卿已经将朱岩带回了大理寺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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