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当天,并没有下雪。
    这个节气过了两天,素了叁周的两位再次见面。
    两人在地铁口相见。杨卿和早到几分钟,在出口的扶梯处等候明虔之。出入口风大,长发飞扬,杨卿和背过身来,贴着墙壁。
    不断有行人在杨卿和眼前慢慢露出全貌,然后擦肩而过。在某一刻,她看到了走过拐角上了扶梯的高个男人。短款的羽绒服,显得腿长得不得了
    匀速往上的扶梯慢慢将男人送到杨卿和眼前,从发顶到额头,眼睛露出来的一瞬间,杨卿和不由自主地看愣了片刻。
    今天的明虔之戴了口罩,漂亮的五官被遮去大半,显眼的部分因此跳了出来。
    盎然笑意聚在明亮润泽的眼里。
    杨卿和一下子就被这注视抓住了。
    往日杨卿和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明虔之的那双手上——漂亮的部位永远惹人注意,又因职业的原因,杨卿和对于手有种特别的关注。和手相比,显眼的五官要往后退一步。
    这个人整体长得都很好啊。
    杨卿和慢慢站直了身体,原地跺了跺脚,被迎上来的明虔之轻轻抱了一下。
    “好久不见。”明虔之这样说。
    后脑勺有力道控住,杨卿和的脸被压埋进了明虔之的羽绒服里,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木质调干燥沉稳,正适合秋冬,从嗅觉上,突出明虔之清淡温和的气质。
    很好闻,很让人喜欢,所以杨卿和扯下口罩用力嗅了嗅。
    明虔之没动,让杨卿和闻够,脖领被蹭来蹭去,热乎的呼吸搽得明虔之发痒,他喉结滚动,有些口干,就在这时,脖根和衣领的交界处被舔了一下,冷风一灌,冷感随之而来。
    明虔之第一反应是看周围。他忍住了,短暂地闭上眼,又睁开。
    羽绒服的衣领能完全遮挡住杨卿和的脸部和动作,她是蓄意的。
    明虔之接收到了勾引,手掌轻轻拍了正在闷笑的始作俑者的后脑勺两下。两个人立即离开这灌风的地铁入口。
    有床伴前,明虔之素了好些年,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上一段恋爱,还是大学里谈的。如今固定下来,素了叁周,他倒觉得难受起来。
    两个人都走得不急不缓,也许是离酒店越来越近。
    这一次房间开的一整天,够时间让这两人厮混。
    电梯里没有别人,杨卿和靠进角落,小声叫明虔之:“诚哥。”
    这是两人早先约定好的她在床上叫的称呼。明虔之因此被叫得心痒痒,应声望去,随即他贴了过去。相同的欲望电波,将两人对双方身体的迫切,由这时的对视传达明了。真是奇异的心有灵犀。两人因此心知肚明,往前的叁周,他们时常产生同样的渴望念头。
    想了么?
    很想。
    电梯门应声打开,明虔之让杨卿和走在前,他走在后,杨卿和从推着自己肩膀往前走的手上,感受到他的迫切,便忍不住笑。
    互相都在惦记对方的身体,这让杨卿和内心里有种隐秘的愉悦。
    房卡在杨卿和手上,打开房门,杨卿和将房卡插进卡槽,正准备转身去换鞋子,就猛得被高个男人扯住,推压在墙上,亲吻重重压下。没有别人的寂静空间里,正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好时候。
    始料未及。
    明虔之乍然的力道带得她脑袋顺势向后撞,杨卿和紧张得立时闭上眼睛——后脑勺要磕墙了。
    却没想象中的巨痛。
    明虔之的手掌及时垫到了她脑后,托住了惯性撞去的力道。她磕到了明虔之的掌心,闷哼声被堵在嘴里。
    杨卿和来不及反应,舌头就被咬痛,口腔的唾液被不断汲取。两具身体贴得紧密,欲望的传递来得强势又强烈。
    他来势汹汹,是这来往间的主导者。
    在激吻中,明虔之撑在门框上的手摸索着上了锁。
    直到脖子难受,杨卿和才伸手捶了明虔之。亲吻暂停,明虔之抱住她的头,缓了一下,两个人都有点喘。
    换鞋子脱外套,杨卿和还在摘自己耳环时,被拦腰抱起去了浴室,放在冰凉的盥洗台面上坐着,明虔之继续亲她。接下来,杨卿和就没有自己动手的机会了。
    室内的温度逐渐上升。
    明虔之埋头在她胸前,烫人的热意在皮肤上流连。
    衣服在不知不觉中被脱完,杨卿和双腿勾住明虔之的腰,手臂撑在身体两侧,支住身体。她正低着头,吸着气放松自己,看明虔之的进入。前戏迅速,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做,显得明虔之进入莽撞。
    杨卿和湿得很快,但甬道紧涩。
    她嘴里咬着的正是明虔之的手指。是明虔之见她嘴唇被咬出齿印,屈指塞她嘴里的。
    这渴求泛滥的关头,两个人都只凭直觉和本能互相探索。
    嘴唇像是粘在对方的肌肤上了,拔不开。手指被咬住的力道,能判断杨卿和身体松弛度,稍微有点松懈,明虔之的手指便见缝插针地往杨卿和嘴里钻。
    杨卿和脖子被咬得吃痛,捶了几次明虔之。她怀疑会留印迹。
    “咬死我了啊。”杨卿和含糊埋怨,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明虔之无声的笑,手被明虔之抓住,安抚地亲了亲泛粉的手指,胯下用力,撞得杨卿和猝不及防高声一叫。
    洗澡前闹了这么一次,由亲吻开始,急切贯穿始终,最后以杨卿和伏在明虔之肩头哭得打嗝结束。
    是个小哭包,鼻子眼睛通红。
    明虔之经由这次胡闹看出来了。
    洗澡时,是明虔之抱着杨卿和洗的。杨卿和被操的腿软,站不住,干脆就赖在始作俑者身上,光明正大做个懒人。像个树懒似的。
    一低头,能看到胸前斑斑点点。
    她直觉脖子上应该也是差不多情况。刚刚明虔之没把住劲儿,下嘴挺凶。
    浴室的镜子氲满了水雾,本想照照自己身上,但什么都看不清,她也不想伸手去抹镜子里的水,伸手还要用力,完了得再把手擦干,麻烦。等到被包着塞被窝里,明虔之帮忙从她的包里拿来手机,她打开前置摄像头一看,一下就给气笑了。
    还算克制,脖子根有一点,是衣服能遮住的程度,但耳朵下方的位置颜色深又大块,很显眼。
    明显是下嘴时考虑过的。
    杨卿和似笑非笑地看着明虔之,看到明虔之凑近,指着自己的上身:“喏。”
    那意思是彼此彼此。
    噢,这样一看,杨卿和又觉得心理平衡。她朝明虔之勾手指,待脸到自己面前,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明虔之的脸,用力左右拉扯,说:“我周一满课。”
    明虔之听了,有些惋惜:“那你咬得不够上,我在公司从来没戴过围巾。”言下之意是他不介意,是杨卿和没咬。
    杨卿和噎了一下,哑口无言。
    就这么一停顿,杨卿和自己就笑了,她推开明虔之,自己倒进被子里,表示这个话题就此跳过。
    明虔之把两人衣服整理了拿出来放好,拿出自己电脑,也进了被子,立起枕头靠在身后垫着。他需要处理一下工作。
    被窝里多了个热源,热的范围更大些。男人的身体似乎都会更热点。被窝里温度逐渐舒适,杨卿和就慢慢蠕动,挪到他身边,探出个脑袋,看了眼他的屏幕内容,一堆数据,看不懂。随后,明虔之又切了另一个页面,是一个阅读增量的数据走势图。
    “这是什么?”
    明虔之回答:“广告投放的监测,看看有没有刷量,这只是公众号的投放。”这是早上同事更新的昨日数据,但明虔之早上还有别的事,现在才看。
    说着,他打开组内微信。
    杨卿和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问:“工作这么忙的吗?”连上完床都要看看工作。
    这发问似曾相识,去年的大年夜,明虔之被他母亲问:“你有什么工作是重要到,吃个年夜饭也要看看你的电脑,工作这么忙的吗?”
    这是这个行业的从业者的通病。飞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信息更迭得太快,稍微不留神,遗漏掉了什么讯息,后续就要为此付出时间的代价。时间珍贵。
    但和家人相处的时光也是少而珍贵。
    于是他关上电脑:“抱歉,妈。”
    现在的情况很相似。明虔之因为这句话,意识到自己又在浪费珍贵时光。这是前面几周两个人时间上的冲突换来的杨卿和过夜。
    但手上的东西已经开始处理,同事正在线上,明虔之不想耽误同事,便决定快点处理完这点,剩下的明天再说,于是他摸了摸杨卿和的脑袋,“抱歉,你稍微等我几分钟,可以么?”
    明虔之一边打字,一边分心回答刚刚杨卿和问的问题:“我是跨行进入这个行业的,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自身的紧迫感更重。”过了会儿,他转头问杨卿和:“不太明白?”
    杨卿和点头。
    明虔之便同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就职的新媒体公司增设的在线教育业务,他是这块的总负责人,直带增长小组,进行用户拉新。
    部门的职能设置在国外常见,在国内算是创新尝试,将产品、技术、运营、增长、文案、教研等独立部门都纳入了一个部门组成事业部进行统筹。国内开设这个部门的公司总共不超过十个。
    明虔之的日常就是看各个组的数据、分析数据、看数据平台每日最新更新的业内动态,跟进自己组员的工作,了解内外部渠道资源的情况,以及开会——一切有关拉新转化留存等新方案设计和工作策略的安排,都是会上决定。
    日常占去在公司的大部分工作时间,他需要每天从重复的动作里,发现新的问题,再去解决。这些都是做惯了。唯有决策,决定产品的未来走向,看的是决策人的能力、敏锐度和对行业发展趋势的预判。
    同行的共识,都是迅速获取业内信息。所以私下里的约饭,通常都是互相交流流量的新打法。
    杨卿和盯着明虔之的手,突然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手,看起来有点眼熟。”
    明虔之思考的神情一顿,他低头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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