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想了想,又问道,所以.......承玦当真让逐夜人去袭击承奕了?你们是在那时去帮的承奕?
    顾扶风看了一眼卿如许,见她随时问句,但显然脸上也有怀疑之色,便笑了笑,道,.......是那时帮的,但.......倒没有袭击之说。
    卿如许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转了转眼珠,点头道,.......承奕手里没有兵马,要能与承玦麾下十万大军抗衡,确实只有从地方借兵才是上策。
    顾扶风知她一贯聪慧狡黠,倒也不意外她能猜出来。
    .......所以被逐夜人伏击只是一个能抗旨回京的理由,卿如许看着顾扶风,那么你们过去,便只是为了驱赶逐夜人,做出他们在追击承奕的假象吧?
    顾扶风点头道,是。逐夜人坏事做尽,天下人皆有不满,若只是拂晓去收拾,在旁人看来无异于帮派厮杀,可若是换成官府去做,反而能在天下树立标准,令那些不懂得江湖人。
    卿如许抿了抿唇,这倒是一个一举多得之法。承奕需要夺嫡的合理由头,也需要大快人心的政绩,而顾扶风只在意讨要公道,不在意扬名,实是为天下效。
    借调兵马没有那么快,要在咸宁关外抵御住十万兵马,你定帮了他不少。
    卿如许又想了想,道,我听说承玦已经前往贾山寺了,那边苦寒贫瘠,寸草不生,他应当也不再生不起事了,也该在那里吃点苦头。她言语中又带了几分欣赏之意,承奕当真是一位谦谦君子,要胁迫宁帝立下退位诏书,想来已是不易,他却还要向他父皇求情,宽宥承玦,若是换做承瑛或旁人,又岂会这般轻饶。
    顾扶风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略含深意,欲言又止。
    卿如许却未注意到他的异常,又笑了笑,问道,你呢,他见到你,可是有说了什么话,或是要通过你对我说的话?
    顾扶风道,只说了一半,便.......
    他侧了侧脸庞,没把话说下去,又转头笑了笑,站起身来故作轻松道,你有什么疑问就自己去问承奕吧,他不是给你来信了么,你不回信?
    卿如许撇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函,不满道,他都不肯同我讲这些,让我等了好久,这回我也要让他等等。
    顾扶风见她也带了些小孩子脾气,便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眉眼含笑道,小狐狸也会生气啊。那就别给他回,最好啊,一辈子都别回。
    卿如许见顾扶风这般说,又撇撇嘴,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第三百七十三章 父子相绝暗夜知
    昏黄的灯火下,是几乎隐没在暗影中的年轻皇子。
    不是我,父皇希望是谁呢?
    承奕静静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宁帝。
    宁帝缓缓攥紧手中的长剑。这还是方才他路过太武殿,临时从关公座下抽来的一柄剑。剑鞘被他扔了,只剑尖杵在地上,随着他走动,于空寂的殿中划出尖细刺耳的声音,令这里也都弥漫着一种恐怖的气氛。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宁帝出声质问,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殿门,眼中带着几分怀疑。
    你、你怎么会进得来?
    承奕淡淡道,儿臣是父皇的儿子,难得进不得这紫宁宫么?
    宁帝道,朕在你们俩走后就立刻更改了京畿布防,也明明让羽林军和禁军严防死守宫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宫.......
    父皇改了京畿布防?承奕淡淡抬眉,原来.......
    他垂着眸子,微微摇头,原来父皇对此,也是早有打算啊。
    宁帝无法反驳,他的眉头微微跳动,只觉得这整座紫宁宫都不再是一个安全之地,他又再次紧了紧手中的剑,瞪着承奕。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狼子野心,教朕如何能不为自己做打算?
    承奕道,父皇可以做打算只是儿臣有些不明白,父皇您膝下只剩下我们三兄弟了。若您对我与二哥心有防备,更为属意四弟的话,那如今又为何将四弟也拦在宫外?
    许是承奕的目光太过尖锐,宁帝在他的注视下也微微侧了侧脸。
    父皇,若是您同四弟言明您的心思,四弟必然也会愿意守在您的身边,保护好您,又岂会有现在您独自面对惶惶灾殃的时刻呢?
    宁帝皱紧了眉头,显然也有些懊丧,但他惯不肯在人前露怯,又抬头看着承奕,面上线条冷毅,道,你们都是逆子,都敢带兵闯入朕的长安城,还要朕如何信任你们?
    承奕顿了顿,幽幽反问,父皇,您想想,究竟是我等不孝,还是您从来都没有把我们任何一个人当作您自己的亲生骨血?他的眼神一派冰凉,儿臣曾经也以为,父皇只是不喜母妃,也便不喜儿臣。任儿臣如何做,父皇都觉得儿臣是一个难以讨您欢心的孩子。可是,儿臣今日才知,原来父皇不只是对儿臣如此,原来对每个儿子也都是一样的。
    宁帝顿了顿,道,你们每个人都有无法与一届君王所匹配的不足之处,朕给过你们很多机会,可你们自己一个又一个地都放弃了。这次也是一样,是你自己不肯与老四争夺这一次的机会,你难道还要怪朕这个父皇不成?他说罢,又沉吟了片刻,问道,你到底收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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