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之后,阴影空间遮蔽了现实世界。
    艾力视线范围内的一切,全都变成了黑灰二色。
    他本以为,此地就是半神会议的举办地。
    实际上不是。
    空间猝然震荡起来,一道强大至难以想象,几乎堪比源力之海的力量,凭空降临。
    再然后,无穷无尽的苍白涌现出来,与阴影空间重叠在一起。
    于是,在艾力震撼至极的目光中,“双重空间”成型了。
    阴影空间为表。
    苍白空间为主。
    他自身具备空间系血脉,还拥有全知者血脉,居然根本理解不了双重空间的原理。
    唯一可知的信息,就是苍白代表着一种至强血脉——苍炎神尊!
    神!
    尊!
    霸气到了极点!
    这一刻,艾力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制造出苍白空间的强者,不是预想中的中阶半神。
    而是高阶半神!
    除此之外,他还能感应出来,自己先前运用命运之力,攻击海底远古遗迹的时候,遇到的那一抹苍白,与眼前气息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那座遗迹背后站着的半神,恰好就是这位强大至极的生命。
    而彼时对方曾释放出一定善意,这也让他略微放心了不少。
    毕竟面对如此强者,谁能不心中惴惴不安?
    又过了数息,一望无垠的苍白之中,陡然冒出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轮廓。
    虽然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依稀可辨认出来,这是一只只怪物。
    毫无疑问,它们全都是异世界的半神。
    艾力安静的等待着,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
    “欢迎你的到来,未来的至尊强者!”
    这亦非地球上的任何一种语言,艾力却毫无阻碍的理解。
    他本能的明白,说话者正是苍炎神尊。
    以其高阶半神的身份,担任会议的主持者是理所当然。
    艾力用脚趾头思考都能明白,其中的“未来的至尊强者”,必定就是指自己。
    而一位半神口中的“至尊强者”,除了高阶半神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是极高的赞誉!
    更代表着极度好看!
    艾力瞬间明白,为何对方先前会主动释放善意。
    原因很简单。
    对于一位极富潜力的新星,态度好一点有什么好奇怪?
    这句话说完之后,所有半神呈现在空间中的轮廓,齐刷刷发生了轻微的变动,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窥视感。
    这显然是半神们为此而震惊,故而纷纷望了过来。
    艾力挺直腰背,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您谬赞了!”
    苍炎神尊没有多废话,径直说道:“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何邀请你来此。”
    艾力点头:“当然,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威胁。”
    老妇人的声音突然飘了过来:“这不止是共同威胁,也是致命的威胁。”
    苍炎神尊的语调,首次带上了一丝波动:“确实如此。”
    其它半神先后开口附和起来。
    “自从正式进阶半神,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是啊,度过的岁月越是漫长,我的恐惧也越来越浓重……”
    以上每一种语言皆极其陌生,偏偏都能准确的传达信息。
    这似乎是苍白空间附带的“翻译”功能。
    尽管半神们并未说出原因,但艾力完全明白,它们恐惧的根源,正是——源力之海!
    这听着让人不可思议。
    可就是现实。
    事实上,在艾力晋升准半神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深深的懊悔。
    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源力之海与自己的灵魂之间,莫名产生了一种极强的交互作用力。
    他略做推演,便得出一个极度可怕的结论——随着自己的力量逐渐增强,自己必将彻底与源力之海融为一体。
    或者说,化为源力之海的一部分。
    而这与死亡没有什么区别。
    连自身意识都被源力之海消化掉了,再也无法思考,更无法做出任何自主行为,这不就是死了吗?
    故而当初艾力才对月亮圣女感叹了一句话——流淌于我们体内的血脉,其实是一种可怕的诅咒。
    也许有人想说,只要让力量不再增长,不就不用担心了吗?
    不好意思。
    行不通!
    在准半神阶段以上,血脉与源力之海的“隔膜”,已然被彻底捅破,双方无时无刻不处于连通状态。
    换句话说,哪怕艾力什么都不做,自身力量仍在飞速增长,迟早将达到高阶半神。
    当然,前提是还活着。
    因为对抗源力之海的融合,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
    推演结果表明,半神的每一次进阶,与源力之海的交互作用将加强数十倍,这是货真价实的生死劫。
    全知者血脉给出了一个让他胆寒的结论,90%以上的半神,很可能将陨落于晋升中阶半神的关头,甚至在未达到临界点前就死翘翘。
    同样的道理,中阶半神晋升高阶半神,陨落概率又增大了数倍,乃至数十倍。
    正是因为如此,一位高阶半神才如此令人敬畏。
    亦正是因为如此,半神们才会搞出半神会议这种东西。
    逻辑不难理解,面对共同的威胁,彼此互斗没有一丁点好处。
    抱团求生才是正理!
    苍炎神尊又开口问道:“未来的至尊者,我还感觉到,你似乎有什么问题。”
    艾力再度点头:“是的。”
    他理了理思路,问出第一个问题:“无尽深渊是否是某一位高阶半神,对抗源力之海的手段?”
    最初他以为,深渊是诞生于源力之海的奇异存在,对一切生命怀着极大的恶意。
    后来发生的一件件事,让他对此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再后来晋升准半神后,他的所有认知被颠覆了。
    真相非常简单。
    也非常惊人。
    这绝对是某位半神为了求生,搞出来的手段。
    核心原理并不难理解,就是用负面情绪来污染源力之海,进而使其发生分裂,以此减轻源力之海的吸引力。
    苍炎神尊立即回答道:“你的判断完全准确,深渊的缔造者是一位中阶半神,这位尊者借助深渊的力量,安然度过了晋升高阶的关卡,成为了一位至尊强者。”
    顿了顿,它又补充道:“可惜的是,它最终还是失败了。”
    艾力好奇追问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肯定是由于源力之海开始同化深渊,而这位尊者的灵魂与深渊紧密相连,最终导致它无法对抗源力之海的吸引力,故而陨落速度反而格外快,对吗?”
    种种迹象表明,半神们只能有限的操控深渊。
    这是最有力的证据。
    反之,它们应该可以控制深渊做任何事情才对。
    老妇人插了一句话:“没错,暗夜圣尊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深渊最终失去了控制,反过来吞噬掉了暗夜圣尊。”
    苍炎神尊接过了话头:“暗夜圣尊的失败,也给了我们一个重要警示,分裂源力之海的时候,必须慎之又慎。”
    听到此处,艾力已完全明白,半神们为何会找上自己。
    果然,苍炎神尊的下一句话,证明了他的猜测:
    “不过,我们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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