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顾筠在此刻露出她的真面目,她的偏执和掌控欲,无一不是高高在上。
    纪瑶瑶浑身都在发抖,只觉得自己先前对她的那些信任简直可笑。
    凭什么顾筠以为只要拿捏住自己的把柄,她就一定会向她屈服?
    她目光恶狠狠地看着顾筠,斩钉截铁开口:绝,无,可,能。
    顾筠,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就能这样要挟我?
    说完这句话,纪瑶瑶没有去看顾筠是什么脸色,她飞快朝门口跑出去,逃离这座看似温暖实则冰冷的房间。
    外面的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纪瑶瑶脚下的拖鞋走起来并不容易,每一步都在雪地上咯咯作响。
    她顶着凛冽的寒风,冻得牙齿上下打架,终于穿过花园和有喷泉的林荫路,来到了车前。
    指尖正要触到车把手的那一刻,身后踩着她脚步匆匆追来的人影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顾筠的手同样在抖,嗓音也在发颤:就算不分手也没关系,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好。
    我只有一个要求,瑶瑶,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纪瑶瑶身形一僵,她顾不得自己被顾筠揽在怀中的姿势,回过头去:顾筠,你在说什么?
    我说,只要你开心,和谁在一起都好,管她夏柚还是别人都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顾筠双目通红,脸上血色尽失,她的运筹帷幄毫无用处,只剩下低声下气的哀求:瑶瑶,就连这样也不可以吗?
    第97章 香烟
    就算不分手也没关系,只要留在她身边就好。
    纪瑶瑶难以想象这样的话是从顾筠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是以震惊让她久久没有回过神,就这样保持僵在顾筠怀中的姿势。
    顾筠已经顺势捧着她的脸,鼻尖相抵,她轻声道:瑶瑶,我很想你。
    就像一头被驯服的猛兽,终于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我
    纪瑶瑶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顾筠打断。
    像是生怕被她拒绝般,顾筠唇瓣小心翼翼贴着纪瑶瑶的脸颊,游离到她的耳廓,像是诱导夏娃去偷食苹果的那条毒蛇:她能给你的快乐,我能给你,她不能给的,我也能给你。这样有什么不好?
    不是纪瑶瑶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道,不该是这样的。
    可她的身躯为什么会随着顾筠指尖的动作微微颤栗呢?
    在这冰天寒地中,顾筠竟不知不觉成了她唯一的温暖。
    直到顾筠轻而易举地吻上她的唇,纪瑶瑶仍没有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二人有过无数次的肌肤相亲,是以顾筠的动作很熟稔,纪瑶瑶的肢体甚至不由自主做出迎合的反应。
    就算她的理智明明是抗拒的,阻挡顾筠的力度却是如此微乎其微,不过是一种无力的纠缠。
    等纪瑶瑶意识到她们在做什么时,为时已晚。
    目之所及是卧室吊顶的磨砂八角灯,灯光暖黄,倾泻在二人交缠的发丝间。
    乌发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游离,磨蹭,若即若离。
    许是直视这灯光太久,纪瑶瑶眼尾不觉沁出泪花,旋即被顾筠的舌尖舔舐得干干净净。
    她的舌尖是温热的,带着暧昧过后的气息,伴随着拂出的气息,让纪瑶瑶不由得闭了闭眼。
    她听见顾筠轻笑了声,旋即又更加发狠地折弄起她来。
    纪瑶瑶很难说清楚这种滋味是什么感受,就像从云端坠入了地狱,又猝不及防从地狱被带到云端。
    她紧咬的下唇终于克制不住,轻哼出声,两颊亦是陀红似醉。
    这才是她的瑶瑶,顾筠看在眼里,被满足填满之余,嫉妒让她情不自禁开口:你们进行到了哪一步?是这样?
    纪瑶瑶身躯一僵,咬紧唇别过脸没有答应。
    顾筠不依不饶:还是这样?
    纪瑶瑶眼尾发红,长睫再度被浸湿,羞耻心让她将整张脸埋入枕中,白皙五指却无意识揪紧洁白的床单。
    顾筠咬住她乌发下的脖颈,纠缠不休:她能像我一样,让你这般快乐吗?
    够了!
    不知是生理反应还是别的什么,纪瑶瑶身体不住打着颤,她回过头,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扬起手
    啪!
    房间里回荡着一个清脆的耳光声,顾筠被这力道打偏了头,久久没有动作。
    纪瑶瑶挥出去的巴掌悬在半空中,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同洗过一般清湛,盯着眼前脸色沉下来的顾筠,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良久,顾筠却是笑了。
    她握住纪瑶瑶的那只手,轻声问道:疼不疼?
    纪瑶瑶没有出声,她看见顾筠左脸白皙的肌肤,飞快浮起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巴掌真是自己打出来的?
    偏生顾筠不以为意,她凑近了几分:要是瑶瑶不解气,还可以继续。
    纪瑶瑶没有心情继续,她挣开被顾筠握住的手,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我要回家。
    说着,她的脚尖已经踩上床前的乳白色地毯,却是小腿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顾筠恰到好处地将人自身后揽入怀中抱紧。
    对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枯枝白雪,在路灯下美得像一幅画。
    顾筠鼻尖埋入她的发丝间,轻嗅其间的香味,轻声道:瑶瑶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不好吗?有我在,有你在,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纪瑶瑶在她怀中微微颤栗。
    她的身材依旧保持得如此恰到好处,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骨肉匀净,肩胛骨微微凸显,藏在肌肤下,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却终究没能飞出顾筠的掌心。
    。
    顾筠直到第二天才离开公馆,她执意没让顾筠送她,而是坐上了自己的车。
    开车的仍是昨天的小助理,被管家安排在公馆别的房间里休息了一夜,再看到纪瑶瑶上车时红。痕斑驳的脖颈,小助理大约猜到什么,一路闷着头没吭声。
    直到在十字路口红灯停下时,她听见后座传来纪导沙哑中略带这疲倦的声音:有烟吗?
    有。小助理忙递了包女士烟和打火机过去,不敢多回头看。
    纪瑶瑶也懒得管她是什么眼神,径自取出一根烟,夹在两指之间。
    打火机啪一声响后,烟燃了起来。
    水果烟是甜蜜的草莓香,咬破爆珠,乍吸上一口,还以为是谁在吃水果糖,空气中都是甜蜜的气息。
    等着气息散去,依旧是污浊得让人发闷的烟草气息。
    多么像她的人生呐,纪瑶瑶觉得讽刺。
    无论外表包装得多么甜蜜诱人,内里还是一样的不堪,那层虚荣的外壳,一戳即破。
    事情发展成这样,怪不得任何人,纪瑶瑶心知肚明,是她咎由自取。
    她放不下唾手可得的机遇,不肯给任何人看轻嘲笑,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逃不开顾筠。
    这算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纪瑶瑶自嘲地笑了笑,又狠狠吸了一口烟,任烟气过肺,呛得她泪花都泛出来。
    第98章 生日
    烟雾缭绕,有雪粒顺着车窗缝被风卷挟而入,顷刻间的香烟短了一小截,灰白的烟渣被吹散开,与雪花融为一体。
    似白非白,让纪瑶瑶想起清晨在顾筠的床上醒来时,窗外渐歇的雪。
    一场大雪,将所有的颜色覆盖,窗外的庭院唯独剩下白色,那些灰蒙蒙的草坪,屈曲盘旋的虬枝,一地干枯的树叶,尽数被掩埋得干干净净。
    偶有几只小鸟落在雪地上,又意兴阑珊地飞走。
    纪瑶瑶不觉得看得出神,直到身后有人揽住她的腰。
    顾筠扣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背,五指插。入指缝间,略带薄茧的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嗓音里带着某种心满意足过后的慵懒:瑶瑶,生日快乐。
    哦。
    托顾筠的福,纪瑶瑶这才想起来,今天圣诞节,还是她的生日呢。
    顾筠将鼻尖抵在她的发丝间,像是怎么闻也闻不够纪瑶瑶身上香气似的: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就在枕边的盒子里。
    纪瑶瑶眸光微动,还没看到礼盒,余光却先瞥见了顾筠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一枚亮得晃眼的钻戒。
    她当然记得很清楚,昨夜顾筠向自己索要的时候,手指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带着与她作风一模一样的狠劲。
    纪瑶瑶唇角勾起一抹嘲意:有劳顾总费心了
    她在顾筠怀中转过身,昨夜落泪过后还微微发红的双眼直视她漆黑双眸:不过顾总应该清楚,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样一份小礼物。
    顾筠呼吸一滞,她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静静看着眼前之人,像是这般就可以看穿她的心思。
    纪瑶瑶躺在她枕边,侧头的姿态略带倦意,却又仿佛保持着下一秒就能抽身而去的清醒。
    顾筠垂眼:我明白。
    那就有劳顾总了。纪瑶瑶不顾腰背的酸软,强撑着起身。
    既然明码标价的交易已经达成,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她头也不回,离开了这座豪华的公馆。
    动作迅疾,连顾筠都始料未及,甚至都没来得及将人挽留。
    。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现在的纪瑶瑶身心俱疲,她只想先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昨夜守在小区门口的那群记者早已散去,如同没有寻到腐肉的兀鹫,盘旋过后去寻找下一个猎食目标。
    这个圈子就是如此,昨天的热度已经不重要,因为明天会有更爆炸的头条抢占众人的目光。
    所以人人都必须得时刻保持干劲,提着一口气,就像一只上足了发条的钟,丝毫没有停歇的时刻,以免自己转瞬就被遗弃。
    纪瑶瑶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至少她有顾筠这座大山可以依傍,也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不是吗?
    她裹紧围巾,推开车门走出去,径直朝楼道走。
    脚步却在视线不经意掠过一辆黑色奥迪时停下来。
    熟悉的车牌号,是纪瑶瑶年初时候费了好大力气办到的,几天前她才刚将这辆车借给要上班的夏柚开。
    目光透过灰色车玻璃,看见里面的人影正蜷缩着在驾驶座上睡得正香。
    纪瑶瑶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确定自己是否该上前将人叫醒。
    就在她犹豫的半分钟内,似是心灵感应般,夏柚醒过来,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看到车窗外的纪瑶瑶,夏柚睡意顿时荡然无存,激动得差点从驾驶座上站起来,直到头顶被车篷猛地一撞,她才唉哟一声如梦初醒,推开车门朝纪瑶瑶的方向奔过来。
    你总算回来了。夏柚难得如此急切,姐姐昨晚去哪儿了,我来找你都没见着人,只好蹲车里等着。
    纪瑶瑶唇瓣抿了抿,却没有回答,她低垂着头,看着水泥平地面裂开的细小缝隙:夏柚,我们分
    对了!夏柚又猛地想到什么,折返回车里,从副驾驶取出一个礼盒来,祝姐姐生日快乐,这次的生日蛋糕,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哦。
    隔着透明包装,纪瑶瑶看到蝴蝶结礼盒里的生日蛋糕,足足六寸大,粉色的边缘点缀彩虹棉花糖和马卡龙,上面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淡紫色独角兽,乳白奶油上洒满亮晶晶的金粉。
    没有一个少女不会喜欢这样的心意。
    夏柚嘴里还念叨着:姐姐放心,昨天一晚上车里我都没开空调,这种天气,蛋糕应该不会坏
    夏柚话还没说完,啪嗒一滴液体,溅落在蛋糕包装上,濡湿淡蓝色丝绸带。
    姐、姐姐你怎么了?夏柚手足无措,她捧着手里的蛋糕,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是不是在为剧的事操心,你不要伤心,肯定会有办法的
    不是。纪瑶瑶揩净眼泪,吸了吸鼻头,先回去再说。
    至少在这冰冷的停车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如果提出分手,夏柚该何去何从,至少先请她到屋子里喝一杯热茶
    纪瑶瑶没有再多看夏柚,而是走在她前面。
    跟在后方的夏柚眸光忽闪,不知想到什么,还是咬咬牙跟上去。
    滴一声过后,房间门被打开。
    纪瑶瑶已经做好准备,在这冰冷的公寓内,她应该将该说的话和夏柚说清楚。
    却没想到打开门的瞬间,暖气扑面而来,比以往整齐许多的房间里弥漫着米粥的香甜,醋醋没有一如既往地迎上前来,而是围着逗猫棒玩得不亦乐乎。
    妈?纪瑶瑶瞪大了眼,实在是不该用什么心情面对眼前这一幕,你怎么来了?
    去年张玉兰来北京看望过纪瑶瑶,门锁便记录了下她的指纹,是以她来得神不知鬼不觉,连纪瑶瑶都毫不知情。
    我来看望自己的女儿?张玉兰放下手中的逗猫棒,理直气也壮,怎么不能来了?
    她上下扫了纪瑶瑶一眼:臭丫头,昨晚一晚上都没回家是吧?
    听她的语气,也是早上才来的。
    无论什么时候,至少她还有妈妈陪在身旁,纪瑶瑶不觉红了眼眶,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过多伤感,张玉兰又念叨起来:你说你,谈恋爱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还是你爸公司的人看到微博来问我们你是不是和女孩子谈恋爱了,这就是那位小夏对吧?
    一直被无视的夏柚此刻终于得以出声:阿、阿姨,初次见面您好,我叫夏柚。
    见家长来得太突然,向来伶牙俐齿的夏柚突然说话磕绊起来。
    她这副老实模样,张玉兰反倒说不出什么话来,她看见夏柚手上提着的蛋糕:倒是个有心的孩子,一大早就买蛋糕给瑶瑶过生日。
    嗯。夏柚低低答应了声,又补充道,是我自己亲手给瑶瑶做的。
    此话一出,张玉兰的脸色明显缓和许多。
    她接过蛋糕放在桌上:小夏还没吃早饭吧?等会儿阿姨熬了皮蛋瘦肉粥,你先在客厅坐会儿看看电视,饭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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