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梅看到丈夫的眼神,也没说话。得!当老子的想教训孩子天经地义。温玉梅没有孩子打不得骂不得的矫情想法,自家闺女自打会走了之后就是个闯祸精,当爸的是从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可那屁股却没少挨她这当妈的打。
    以前自己揍孩子丈夫还总拦着,现在终于是轮到丈夫生气了,她就等着看这当爸的能教训出什么名堂来。
    祝连国从媳妇的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嘲笑,“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这和你那情况能一样吗?”
    “那你说说有啥不一样?”
    “菁菁打破个杯子,你打她;衣服磨破了、弄脏了,你也要打;数数数不明白的时候,打;吃饭掉几个饭粒儿,你都要说一顿。你这管的也太不是地方!”
    听到祝连国的话,温玉梅不干了,“孩子就是你惯的!一个小姑娘,天天跟个泥猴似的,衣服一天八遍都不够换的。村里的小孩谁像她似的,一年好几套新衣服,好好的衣服就是能磨破喽!杯子不是花钱买的?饭菜不是辛苦做的?凭啥浪费?”
    “对对对,都是我惯的,都是我一人惯的。”
    夫妻俩人多年恩爱,却差点因为孩子吵起来。
    这时候两人听到屋门口有动静,就都停了话头。
    温玉梅凑到窗户边,就听祝菁菁在那说:“大黄,你去!”温玉梅搞不懂,菁菁让大黄去干啥,就把头往外探了探。
    此时祝菁菁的双手正推着大黄的屁股,想把它推进屋里。
    温玉梅明白了,看来这臭丫头是想让大黄帮她。大黄通人性,以前自己收拾她的时候,大黄就拦着不让。后来自己再想打她,小丫头就知道去找大黄狗帮忙。不过这回估计她是打错了算盘。
    大黄狗估计也知道自己这回拦不住,任凭小姑娘怎么使劲都不动弹。
    温玉梅看着好笑,直接冲着女儿喊了一句:“还磨蹭啥呢?想明白了就赶紧进来!”
    祝菁菁看了妈妈一眼,垂着小脑袋瓜挪了进来。
    “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祝连国盯着女儿,看她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小姑娘扭捏了片刻,知道没有缓和的余地,这才张开嘴:“我和小丰哥在院子里玩儿,一开始我们是想捉蜻蜓,蜻蜓一直没捉到。后来看到有蜜蜂,我就忽然想吃蜂蜜了,小丰哥也想吃,我就告诉他说蜜蜂的屁股里有蜂蜜,他要是捉到了,我俩就一人一半。”
    小姑娘说话条理清晰,声音软软糯糯的,祝连国这时又忍不住心软,想着就这样算了。可他忽然发现,女儿脸上还带着一抹小心虚,心里就是一咯噔。回想女儿刚才的话,问了一句:“一人一半,你打算怎么分?”
    小丫头肩膀前缩,忽然紧张起来,想要说什么,忽然注意到父亲紧盯的视线,就没敢撒谎,“屁股给哥哥,我要头。”
    祝连国一开始还没明白,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次是直接气笑了,看来自己还低估她了。
    温玉梅看着这父女俩打哑迷,直接问:“啥意思?”
    祝连国没好气的说:“蜂蜜是吐出来的,不是拉出来的。”
    这次温玉梅是真惊的,之前还觉得丈夫小题大做,现在看来,是自己把孩子想的太简单了。
    祝联国抄起鸡毛掸子说:“伸手!”
    祝菁菁这时倒是乖觉得很,知道自己逃不过这顿毒打,颤颤巍巍的把小手伸了出来。
    “啪!”
    这个过程就像慢动作一样,祝连国看到竹竿带起的气流浮动了女儿额前的刘海,看到女儿瞬间紧闭的眼睛,看到竹竿儿抽离女儿手心后,她下意识蜷缩的手指,看到女儿第一次被爸爸打后瘪起的小嘴。这一下抽在女儿的手上,但似乎更像抽在祝连国的心里。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五下之后,祝连国把鸡毛掸子抛到一边。拉过大哭不止的女儿,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用十分郑重的语气说:“菁菁,爸爸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但爸爸绝不希望你是个聪明的坏孩子,你明白吗?”
    听到这话,小丫头再也忍不住了,扑到爸爸怀里,一边哭一边说:“爸爸,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要做坏孩子!”
    听到这话,祝连国忍不住红了眼眶,温玉梅更是直接掉下泪来。
    孩子可以是小天使,也可以是小恶魔,关键是父母怎么去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看年代文的好少啊!
    第28章 嫉妒心
    若是以为教训过这一次,孩子就能长记性,那可就太天真了,就像生活不会一帆风顺一样,总有一些意外情况发生。
    这天,祝连国吃过早饭就打算去看看稻田。到了地头,看到眼前的情况,那一瞬间他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
    一条条半尺来长的鱼浮在水面上,都已经翻白了,祝连国绕着自家的水田跑了起来,近十亩的田呐!两个月的辛苦养殖就这么被人毁了,敌敌畏的瓶子就扔在地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自打来了这个村都没和人起过冲突,这就是有人见不得他家日子过的红火!
    祝连国绕着自家的地转了一大圈,发现最后也就三四亩水田里的鱼没有被波及到。
    村里有人看到祝连国发疯一样的在田边跑,好奇出了什么事,到近前一看,也惊了,对于农民来说,地就是命根子,没有这么遭贱人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得赶紧告诉祝连国他媳妇儿,郭庆全撒丫子就往祝家跑。遇到有村里人问他就说,祝连国家的地出事儿了。这样一路跑,一路喊,到最后,村里的人就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到了祝家,他拍开门看到祝菁菁正在院里,就问了一句:“丫头,你妈呢?”
    祝菁菁抬眼一看,是村里的郭大叔。就冲屋里喊了一句:“妈妈,有人找!”
    温玉梅在屋里听到动静,连忙出来,看到郭庆全满头大汗,刚想要问他怎么了?这时郭庆全已经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出来,“你家田里的鱼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下了药了,我刚路过的时候看到连国疯了一样在那跑,你快赶紧去看看吧!”
    温玉梅听了这话,那还了得,她可是知道丈夫有多重视今年这批鱼,匆匆交代女儿一声,就往地里赶。
    等温玉梅赶到地头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祝连国整个人颓丧的坐在地上,村长在旁边正说着什么,□□也在旁边。
    “让让,让让”,温玉梅一边说着一边儿挤过去,她扫了一眼田里的情况,就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
    她这一倒,惹得周围人又是一顿喧哗吵嚷,祝连国赶紧过来扶起媳妇,温玉梅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
    祝连国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把媳妇抱在怀里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放心吧,还有我呢?”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说话声直接往两人的耳朵里灌。
    “不知是谁干的,缺了大德了。”
    “眼看着就能卖钱了,就这么被人祸祸了。”
    “谁让他家日子过的好呢?”
    “你这话啥意思?日子过的好就活该呗?”
    “大家都是一样的苦日子,就他家能吃得起大米白面,娃能穿的起新衣服,可不就招人的眼吗?要说这人呐,就不能太咬尖,出头的椽子先烂,这话听过吧!”
    “王利发,这事儿不会就是你家干的吧?”
    “甭在那红口白牙的污蔑人!”说完这句话,那叫王利发的人就溜走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这谁干的?赶紧投案自首,要不然被抓住,可是要蹲大牢的。”
    “真的假的呀?”人群中有人发出不信的声音。
    “那我还能骗你!不信问村长!”
    “哎呀,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祝连国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了,村长这明显是想把这事遮掩过去。他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看到他们有面色凝重的,有事不关己的,也有幸灾乐祸的,再想到村长刚才的敷衍,他知道这个公道必须自己来拿,于是扬声说:“是谁干的,赶紧站出来,若不然的话,等我到派出所报了案,到时候被抓进去蹲大牢,别怪我没提醒你。”
    随着他这一声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出声。
    “爸爸,怎么啦?你和人打架了吗?”随着这软萌的童音响起,周围人把目光投向了那说话的小小身影,那正是祝菁菁,身边还跟着那只大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人群前。
    听到女儿的声音,温玉梅终于从之前的失控感中回过神来,“菁菁,妈妈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温玉梅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在情绪平稳多了。
    “我想看看咱家地里究竟怎么了?”
    祝连国看着女儿的小模样,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更重了一些,自己必须得立得住,只有这样才能给老婆孩子撑起一片天来。
    他冲女儿和大黄招了招手,一人一狗就向他奔来,他把女儿抱到妻子怀里。然后领着大黄狗到了敌敌畏的瓶子边,让它闻了闻,抚着大黄的后颈说:“找出来,谁碰过这瓶子?”
    周围的人有的不以为然,但也有觉得稀奇的,就见那大黄狗摇了摇尾巴,之后冲着一个方向就去了,周围的人紧紧跟在它的后边。
    大黄狗一路向村西头跑去,最后,停在一户人家的院门前,人群中有人惊呼:“王立生!是王立生!”
    众人吵吵嚷嚷,终于叫开了门,开门的是王立生的老娘,看到院外着一群人唬了一跳,忙问:“咋地啦?”
    众人七嘴八舌的一说,王立生的老娘忙说:“不可能,不可能,我儿一直在家里,哪都没去,不可能!”说着就要关门,众人哪里肯让。就有那年轻的直接冲了进去,到屋里就把王立生拽了出来。
    那王立生嘴里骂骂咧咧的被拽到了众人面前,看到人群里的祝连国缩可缩脖子,但马上又把脖子梗了起来。
    “说吧,药死了我家的鱼你打算怎么办?”祝连国也没有给对方分辨的机会,直接把这事儿钉死。
    “你家的鱼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哼,你不知道吧!那瓶子上可还留着你的指纹呢,到时候派出所一查就能查到是你,你是想等到时候去蹲大牢吗?”
    那王立生根本就不信,直接说:“你要是能把我送进大牢里,到时候我天天能吃饱饭,我还得谢谢你呢!”
    这王立生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三十好几了,连个媳妇都没娶上,还得靠自己的老娘养着。他兄弟就是之前的那个王立发,看到自己兄弟不像样,直接闹着分了家。两人说是兄弟,和仇人也差不离儿。不过王立发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了。
    祝连国看这情形,王立生是死不承认的。就直接让□□替自己去报了警,这个亏他不能闷声咽下,否则以后村里人就会可着他们家欺负。农村人是淳朴,但是也欺软怕硬。
    村里人也没啥事儿,就在这儿蹲着等后续。大概等了两个多小时,□□和派出所的几位同志到了。
    这个时候出警还是很快的,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个乡来说,平时警察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像这种水田投毒案,就算是大案子了。
    民警到了村里,发现这种两方对峙的情况还以为要发生械斗事件,直到问明白了,才松了一口气,那个年岁小的还赞了一句:“这位大哥脑袋好使,养的狗也不错!”
    “那是拉布拉多!聪明着呢!”这位年岁稍大的民警姓何,是从部队退下来的,接触过工作犬,这才认得出来,不过在这乡下地界看到外国犬还是挺诧异的。
    祝连国这才知道自己拣的这条大狗还有点来历,不过这也不是关心狗的时候。
    民警办事自然有他们的一套程序,他们直接征用了村里的大队,然后依次对在场的村民进行笔录。结合几位村民提供的线索发现,王立生确实有重大嫌疑。
    别看王立生在村民面前横的很,真到了警察面前就软了,被吓唬了几句之后,基本上是问啥说啥。
    原来,这王立生好吃懒做,每天就靠着老娘生活,还时不时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儿,之前因为祝连国将家禽养在后山上,王立生就起了偷几只解馋的心思。
    没想到后山养着几只大狗,一直赛一只的凶,直将他追的满山跑,撞的满头包才跑出来。还被村里的人看见了。这件事传扬出去之后,大家就都知道了,还拿它当个笑话听,王立生由此记恨上了祝家。
    祝连国的日子本来就过得红火,今年又搞了稻田养殖,这么新奇的法子,王立生连听都没听过,再看自己眼下的日子,连人家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嫉妒心作祟,顺了两瓶敌敌畏就倒进了祝连国家的水田里。
    从83年严打至今,每年都要抓几个典型,王立生的做法无疑是非常恶劣的,他这是破坏农村生产创新,打消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警察让做笔录的人分别签字画押,询问结束后直接就把王立生带走了。
    这下村里可炸开了锅,人被公安民警抓走这在本村还是第一次。这个时候的人都讲究把肉烂在锅里,同是一个村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哪能把事做绝呢?
    之前不少人还同情祝连国一家,现在那眼神可就不大对劲儿了。
    祝连国冷眼旁观,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自己就吃了这个闷亏吗?到时候他们又会想:这人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就是个被欺负的命。
    现如今,人被抓走了,至少自己能出一口恶气,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村长想要跟祝连国说些什么,祝连国就当没看见,直接领着老婆孩子回家了。还有好多事儿等着解决呢!他没空跟村长在那和稀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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