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康的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他的手发颤,连茶杯都拿不稳,盖子和茶杯相碰哐哐当当直响,终究是掉在了地上。
    樊氏关切地问:怎么了?
    孙少康咬着嘴唇说不出话,唇角有血丝渗出。他木着脸不说话,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可是,再看看怀瑾,她一脸紧张之色:爹爹,你怎么了?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竟引得父亲这样。
    孙少康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他欠她的,他合该来还。
    刘氏对孙女儿极为不舍,搂着孙女儿又是心啊肝儿的一通哭。
    怀瑾静静地听她说完,脸上过着清浅的笑意,她回了一句:祖母放心,瑾儿又没在树叶上写字,瑾儿这一生都会过得极好。
    刘氏瞪大了眼睛,指着她:你,你是她,原来是她!刘氏哈哈大笑,泪流满面,疼了半辈子的孙女儿,居然是她。
    怀瑾怔在原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那句话为何会脱口而出,仿佛在骨子里刻了很久,可为何以前没有印象呢?
    次日,孙家小姐出嫁,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然而孙家的老太太刘氏却因为不舍得孙女,很快就病倒了。孙小姐守在祖母榻前,亲自侍奉汤药,十分的孝敬体贴,终究是没能挽回祖母的性命。
    一生行善的孙老太太还是过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地说一句,感觉对孙家略狠。
    我果然是爱撒狗血。
    ☆、河下城(一)
    日出东方,朝霭未散。整个凤城都被笼罩其中,朦朦胧胧,颇似仙境。
    盈福楼的大门早早被打开,小伙计靠在柜台打瞌睡。掌柜的抄着手感叹:这样的天气,只有两种可能。
    小伙计一惊,惊醒过来,他打了个呵欠,好奇地问:什么可能?
    掌柜的幽幽地说道:一种是变天的可能,一种是不变天的可能。
    咳咳小伙计甚是失望,不过倒是清醒了不少。
    掌柜的突然睁大了眼睛,拍拍小伙计: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小伙计猛地回头,果真见到有两人走了进来。
    他没读过书,想不出大篇的溢美之词,只觉得他们从霭里走过来,仿佛是天仙下凡。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一袭白衣笑靥如花。她素手纤纤,将手里的纸伞合拢,抱在臂弯里。她冲他笑笑:劳驾,我要想很多的四喜丸子。
    小伙计顺着她的动作,最后竟目光集中在她的手腕上。那一截皓腕,白到玲珑,惹人怜惜。
    陈兮不解,她的衣衫很妥帖啊。她奇怪地问:你在看什么?
    小伙计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袖口的,袖口的桃花开得很好。
    陈兮的袖口是淡淡的桃花纹,这是她这身衣衫上唯一不是白色的地方,也是最让她满意之处。这是她偷偷绣上去的,淑明后一心要将她打造成白衣飘飘的仙子,奈何她骨子里缺少仙气。可见,淑明后对她的定位仍不明确啊。
    有人夸奖总归是好的,陈兮郑重地点头:是吗?我也觉得啊。她抱着伞径直往二楼去,步履极轻,翩然若飞。
    老旧的楼梯是木质的,寻常人踩上去是咯吱咯吱的响,她走着却是一丝声音也无。她走到半途,忽然停下来,探头说道:劳驾,我要好多好多的四喜丸子。她又冲自进店以后始终一言不发的男子唤道:帝,弟弟,你快一点啊。
    她倒是自顾自走的飞快,小伙计却再次怔住了。弟弟?他抬眼看看那个一身玄青,身形高瘦的男子,确实是俊美无俦。可是,即便不是叔叔,也该是哥哥啊,怎么成了弟弟了?
    不过,这俩人可生的真好看。
    陈兮自悔失言,但是话已出口,她只得伸出大拇指,冲苍离做出一个叩头的动作,笑得甚是谄媚,她无声地说着:抱歉抱歉。
    她的心提得高高的,生怕得罪了这位。律令近来有事,忙得不见踪影。可他只要一出现,就会叮嘱她,与帝君交好,事关重大。听得她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她这不是正努力交好吗?
    苍离帝君轻哂,缓步上楼。
    陈兮对苍离帝君愈发的敬仰,果真是年岁大了,心气也忒顺,真有帝君风范。
    陈兮对二楼靠窗的位置情有独钟,今日也算一偿所愿了。
    当年学艺的时候,靠窗的位置被师兄给占住去寻找创作灵感了。好不容易师兄得道成仙了,她想她总算可以占领这个位置了吧。可惜,她死了。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陈兮如今甚是得意,探着脑袋看着窗外,等待着四喜丸子的到来。
    老实说,她对吃的并无太大的追求,吃饱就好。成了鬼仙以后,更是吃不吃的无所谓了。但是,童年的记忆无疑是最美好的。
    她初到彤云山璇玑门的时候,年纪小,思乡情结甚重,每日哭闹不止。许是师兄被她打扰得失了创作灵感,拎着她的衣领问她:你到底想干吗?
    她当时定然是脑抽了,看着师兄圆圆的发髻,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四喜丸子。
    师兄当然理解不了她的想象力,只当是小孩子嘴馋。璇玑门要求弟子茹素,饭菜委实清淡了些,不是清炒青菜,就是水煮青菜。弟子一个个身姿轻盈,倒是颇有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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