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堂哪敢跟方晴一来一回的较量,匆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方晴,然后拿着砚台就出门了。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跟顾允之说一声在外面等他。
    方晴看着手里的银票,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她要一百两,已经虚高了,可他直接甩了她一千两。江南陈家,确实有钱啊,不过钱也没跑别处,在自家人的一亩三分地里。
    酒楼里,顾允之端量了一会儿陈堂的端砚,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确实是端砚,品相质地都是上好的,可一千两银子,陈兄,我就直说了,骗傻子都不敢开这么大的口。”
    “不值?”陈堂对银钱其实没有太大的概念
    顾允之摇头,“够你买十块端砚了。”
    陈堂恍惚了一下,莫不方晴伸一根手指头其实说的是一百两?
    想到这个可能,陈堂脸难看了几分,这也显得他太傻了。
    “你还是去找一下老板娘,把这砚台给退了吧,实在不值。”
    “算了。”
    “啊?”这都能算。
    陈堂干咳一声,“她……她也不容易。”
    顾允之摇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奸商不容易的。但陈堂这么容易被坑骗,他都替他不容易。
    陈堂是没有想到,方晴竟然真的在国子监外开了书斋,每日去上下学,她那书斋都是必经之路。她就趴在长木柜台后面看着他,那眼神直勾勾的,害得他每次都加快脚步离开。
    “允之。”陈堂很苦恼。
    顾允之见同伴这样,忙问他怎么了。
    “我怎么这么招女子喜欢。”
    “……”
    “你可能不懂。”
    顾允之杯子里有酒,上好的高粱酒,但他想泼陈堂脸上。
    吃过酒后,二人从酒楼出来。顾允之住在亲戚家,陈堂住在陈家在胜都的别院,两人方向不同,便在酒楼门口分手了。
    陈堂让书童先回去了,因此他现在一人走在街上。到底是京都,繁华更比其他地方,街上张灯结彩,来往人不断。
    经过花街那胡同口的时候,因听得一声熟悉的声音,他往那边看了过去。
    “博士,咱们只是去喝酒。”
    “可这种地方……”
    “喝酒听曲儿,文人雅趣罢了。”
    陈堂皱眉,见晏子渊竟拉着五经博士往花街去了。那博士虽拂袖勉强,却又半推半就的跟着他去了,那晏子渊还不要脸的说什么品性高洁。
    这晏子渊心思不正,陈堂知他这是要拉博士下水,赶忙朝那边过去想阻止。可刚跑到胡同口,却被人堵住了路。
    “抱歉,让一让。”陈堂也没看来人,绕过就想走,结果那人横过来又挡住了他的路,“你这人,这么宽的路,怎么……”
    陈堂一句话没有说完,剩下的给噎到嗓子眼儿了。
    “怎么,喝酒壮色胆?”方晴抱肩道。
    “不是,我去找人。”陈堂忙道。
    “满街的娼妓,你想找哪个?”方晴气道。
    陈堂见晏子渊二人已经走远了,马上要没入人群中,急得头都冒汗了:“方姑娘,我回头跟你解释好不好,我保证绝不沾惹花街的女子,你信我好不好?”
    “不好。”方晴一副没商量的样子。
    “你!”
    陈堂觉得自己跟方晴没法沟通,所幸绕过她就走。可方晴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用力往回拽,拽的他衣衫都乱了。
    “你别闹了!”
    “闹也可以,不过你这国子监的学生,只怕闹起来了,于学业有影响吧?”
    陈堂被方晴气得眼冒金星,而晏子渊和五经博士已经不见了。
    “方晴,你知道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刚才我看到国子监的博士了,他被一个学生拉进了这里,他这是被人设计了,唯一的下场就是晚节不保,你还拉着我,你能不能懂事一些?”
    “我知道。”方晴耸肩道。
    “你知道?”
    方晴往那边杵了一下下巴,“他那是不愿意吗,他是乐得屁颠屁颠的。陈堂,你用你自诩聪明的脑子想一想,你若是上前阻止,那博士会感激你?他只会嫌你坏了他的好事,而且还会提防你,怕你把今日的事出去。”
    “我尽自己所能,无愧于心就好。”
    “傻子,有些人是不值得的,难保那博士以后不给你使小绊子。还有今日你阻止了,他们往后就不会来?莫不,你日日守在这里?”
    陈堂不说话了,刚才确实有些冲动,眼下冷静下来,觉得方晴说的也不差。
    他可以防一次,但若一个人心术不正,怎么都防不住的。
    “你还去不去了?”方晴问。
    陈堂呼出一口气,“算了。”
    “既然不去了,那陪我去划船吧。”方晴喜道。
    陈堂摇头,“不,我累了。”
    “陈堂,我刚才可是拉了你一把,不然你已经去犯傻了。”
    “……”
    “再说你放心我一个姑娘家深夜独自划船,万一碰上歹人,毕竟我花容玉貌的。”
    陈堂无语,“你可以不去划船。”
    “去吧去吧,我已经租好了。”方晴抱住陈堂的胳膊撒娇道。
    陈堂最怕方晴这样了,忙抽出自己的胳膊,“划船可以,但你别碰我。”
    “切,瞧你那迂腐的样子。”
    “我这是自珍自爱。”
    方晴不跟他抬杠,直接拉着人就走。来到渡口,从船夫手里接过小船,二人坐了上去。他们都是南方人,因此二人都熟水性也会划船,倒也不怕栽水里。
    陈堂划船,方晴坐在另一头,伸手去够水面。
    “年节的时候,你不回家了?”方晴问。
    “不回。”开了春就春闱了,回去怕赶不回来。
    “哦,我也不回。”
    陈堂抿紧嘴巴,坚决不邀请方晴一起过年。
    方晴撇了一下嘴,到三十那天,她直接去他家里就是,倒也不必经他同意。
    “陈堂,你会高中吗?”
    “不会。”
    “万一呢?”
    “好事。”
    “你若高中了,定有很多大官想把女儿嫁给你,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陈堂叹了口气,“方姑娘,我们没有婚约。”
    “薄情寡义。”
    陈堂闭上嘴巴,坚决不跟方晴再说一句话。
    “其实我也就问问。”方晴看向陈堂,微微笑道:“放正你也不会高中。”
    “……”
    “我可不是打击你,而是像你这样懒懒散散的若能高中,那老天爷对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也太不公平了。这样,咱们打个赌吧,若是你能高中,我就不逼你去我了,若是不能,你就娶我好不好?你没有金榜题名那就勉强洞房花烛吧。”
    陈堂只当没听到,根本不理她。
    “怎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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