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没好气地推开他,让后头脸快红到脖子的阿飞和阿杨进来,往净房内倒水,等二人迫不及待跑出门,她才抱着他脖子笑:“为什么不能一边洗一边做?”
    陆成材:“!!!”娘子威武!
    虽然小别胜新婚,两个人都有些难耐,也知道这是什么日子,总不好叫人太说嘴,所以这场欢乐基本上就跟打仗似的,等二人脸色都带着几分意犹未尽收拾好出门后,净房内……怎么形容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大概是打的水仗。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吃完角子林蓉才有空问,“还要回去吗?”
    陆郑氏已经从陆有福那里听说了,闻言忍不住用揶揄的目光看着陆成材。
    陆成材在爹娘面前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他摸着鼻子笑:“不回去了,那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我如今……咳咳,自然还是该以读书为重,等过了县试再去。”
    林蓉点点头:“有道理,相公实在是明事理,值得嘉奖。”
    不等陆成材高兴,林蓉继续道:“那这些时日,相公也别出门了,我派人叫阿焱过来,你们一起温习,左右到时候你们也要一起进考场的。”
    陆成材:“???”不是,他辛辛苦苦赶回来,不是为了叫小舅子折磨的啊!!!
    “或者你直接搬到林家去?我二哥和二嫂已经在府城买了宅子,家里还空着间卧房,到时候你和阿焱一起跟我爹进学,清净些,我爹脾气也好许多。”林蓉笑着问。
    陆成材大气凛然挥挥手:“这是什么话,怎么能累着岳父呢?我也该好好跟阿焱亲近亲近,我想他了!”
    住在家里,起码晚上还有福利,要是去林家,他还不如呆在扬州府慧郡王的别院呢。
    且不说林焱得到阿姐传来的信儿,说是姐夫想他想的寝食难安后,如何食不下咽,恨不能立刻冲到陆家跟陆成材相爱相杀,陆成材回来的消息,于家很快就知道了。
    所以没过几天,于老爷就带着人上门,不是于大郎不想来,只是因为与林蓉的商议,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因为林蓉送他的那个小惊喜,他已经提前启程,先去了上京。
    “我听说陆家如今在寻宅院?”于老爷还是跟过去那般,大肚子是没有了,笑面虎模样还是一如既往,话也说的特别和善,“陆家早就该搬了,一直住在客栈后头,乱哄哄的,也休息不好,这一年来陆家帮了于家不少,贤侄和陆兄弟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小小心意,也是于家应该的。”
    说着,于老爷就从仆从手里接过木匣子,在陆有福父子的注视下推了过去。
    陆有福没动,陆成材没什么负担地拿在手里打开了,这是一座正经三进宅院的地契,就在长生街那块儿,与于家离得不算远,甚至跟姚家就隔着一条路斜对过。
    这地界算是颍州府的富人区,住在那边的都是颍州府的大户人家,陆郑氏的姐姐周郑氏嫁人后也在那附近,倒是方便亲戚来往。
    更妙的是离月生坊的其中一头也不算远,寸土寸金的销金窟琳琅苑就在那一片,夜晚时朦朦胧胧还能听见美妙的丝竹之乐,关起窗户来也能享受安静,算是难得的豪宅了。
    陆六原来在看的宅子都没有这么好,不是陆家出不起银钱,可也要动点筋骨,若说陆家能好好在颍州府呆着,那也值当得他们出那么大价钱去买,可他们不是很快要去上京了吗?
    那宅子搁着作甚呢,还不如将银钱捏在手里来的叫人踏实。
    于老爷这地契就来的比较妙了,既能让陆家日子过得更舒坦些,又不用担心手头银钱不足。
    陆成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要的,林蓉没跟陆郑氏细说,可跟于晨睿的对话是一五一十跟陆成材说了的。
    于家还要靠陆家的门路来图谋下一朝的安生,一座宅子算什么,于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不过是为了图个心安而已。
    于老爷自认为还是了解陆家的,他本来以为陆有福和陆成材会不愿意要这宅子,都准备好了许多说辞要劝了,结果陆成材一张嘴就叫他哭笑不得——
    “那贤侄就不跟您客气了,将来子瑜兄成亲时,我定给他送点利子嗣的好东西,保证您大孙子能三年抱俩!”
    于老爷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这话之前,是不是先想想,你自个儿成亲都快一年了,你那娘子肚子可还没动静呢。”
    前头林蓉的不客气还是叫于老爷心里有点不乐意的,但于晨睿跟他说的关于林蓉的种种,再加上陆家如今占据主动地位的事实,让于老爷很清楚他什么都不能做,可说几句小话儿还是行的吧?
    哪有人家娶回来的娘子理直气壮不让夫家纳妾的?哪朝那代都没这个道理。
    别以为他当时没看出来,陆翁是怕儿媳妇生气呢,这岂不是一个小娘子将整个陆家都拿捏在手里了?对在于家说一不二的于老爷来说,他万不能理解这种情况。
    可陆成材很坦然:“小侄不是想要考功名吗?我是离不得娘子身边的,还想着叫她陪我科考,所以在我乡试之后她在为陆家开枝散叶更好些。”
    于老爷:“……”完了,陆家很有可能要绝后啊!举人……那不都是半老头子吗?到时候陆大郎还能行?
    可这话他自然不能说出口,万一人家争气呢,万一人家陆家这个纨绔争气呢,万一人家陆家这个吃不得苦头又不愿意读书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骄纵纨绔争气呢,是吧?
    “贤侄还是要为你爹娘多考虑考虑,传宗接代也是大事,轻忽不得。”于老爷感觉自己很好,点到即止,啥不该说的也没说。
    陆成材微笑不语,反正也得等到上京以后啊,总不能让娘子大着肚子赶路,本来林蓉就恨不能孩子是他生,他要敢这么不心疼娘子,林蓉能把他塞回去让他也重新回炉一下。
    陆有福倒是觉得,待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后再有孙子也不是不行,以前他还跟陆郑氏一样,渴盼着陆大郎的孩子出生,可如今的情形陆有福大概是清楚的。
    圣人身体不好,陆家又无法独善其身,万一……呸呸呸!总之,还是别叫孩子跟着受罪,待得安定下来,好好养孩子才是正经。
    三人各有各的想法,反正是送礼嘛,说说笑笑也是很和谐。
    也因为着宅子来的突然,省了陆家不少事儿,为了让陆成材能够安静看书,甚至能让林焱别总两头跑,在陆家有个地方住着,安静温书,林蓉做主,雷厉风行,腊月里就搬了进去。
    牙人送来了早就准备好了给陆家的仆从,也都是爽快麻利的,年前陆家在长生街的陆宅就已经舒坦住下了。
    时间过得很快,淮南道地处南方,冬日里也不算太冷,年后才小小下过几场雪,似乎一眨眼功夫,天气就开始变暖。
    等过了二月,颍州府这一带就要开始进入雨季,连绵不断的细雨会给老百姓们带来新一年的希望。
    当然细雨如丝飘起时,带来的不只是给老百姓们的希望,还有陆家和林家的。
    县试结束后十日就出了成绩,林焱不出意外高中案首,陆成材紧随其后,没有争二,得了个第三名,也足够陆有福和陆郑氏高兴的了。
    甚至陆有福都忍不住抹着眼泪要给祖宗们上香:“陆家一辈子都是泥腿子,这还是头回出了个有功名的,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若不是雨渐渐大了,陆有福甚至想冲到坟地去看看,陆家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
    还是林蓉小心翼翼说了句实话:“阿翁先别急着高兴,四月里还有府试呢,府试过了才是真的有功名。”不然屁都不是。
    陆有福点头和陆郑氏点头:“阿蓉你说得对,你真是咱们家的福星,你说得对,这臭小子过去就是叫咱们给惯坏了。这家中儿郎啊,还是不打不成器,你就仔细盯着他,不听话你就狠狠地打,翁婆绝对站在你这一边。”
    陆成材:“……”我刚得了这么好的名次,是亲爹娘吗?
    林蓉笑眯眯看着陆成材,还要替陆大郎说话呢:“翁婆可别这么说,相公如今再懂事不过了,以后别人说不定要怎么羡慕我运气好呢。我相信,相公一定会自觉的,对吗?”
    陆成材赶紧点头:“对对对,我一定……悬梁刺股,不得功名,决不罢休!”
    不然他娘子很可能就真的要上软封了啊!他都看见林蓉新做的那些软封了,全特娘的带!牛!皮!这一定是吓唬他!
    像他陆大郎这种威武不能屈的郎君……自然是要识时务为俊杰!
    于是,没来得及享受一下考得不错的喜悦,林蓉的威胁,陆家爹娘的全盘托付,林焱时不时礼貌了很多然而更让人堵心的夸(嘲)赞(讽),都让陆成材日日跟泡在黄连水里一样。
    待得府试在贡院里待过九天,把浑身臭味儿都洗了去的陆成材双目无神躺在床上,打死都不肯起来了:“不行了,我承认,我陆大郎不行了啊!让我休息几天吧,我不想看书了,我这会儿看见之乎者也就想吐!”
    林蓉被逗得笑出来,即便还没出榜,可是陆成材和林焱怎么答的卷子都跟林秀才说过了。
    听林秀才的意思,即便不是头筹也十有八九能中,那只待明年的院试便可,没必要逼陆成材太紧。
    “相公先好好睡一觉,等你休息好了,咱们也可以做点能生孩子的事情了。”林蓉也不是不心疼陆大郎,弯腰凑在他耳边亲了亲,起身想要让他好好休息。
    嗯?陆成材一听来劲儿了,只要不让他读书,他觉得他又行了!
    “娘子,别等改天啊,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陆大郎抱住娘子,一下又一下亲着林蓉,眼神放光的欢喜跟刚才双目无神的样子判若两人。
    惹得林蓉也跟着眸底慢慢升起细碎的,无人察觉的暖光,暖了她微微弯起的眸子,也暖了她封闭已久的心,叫她心底有些发痒。
    “好,就今天!”林蓉放任自己揽着这俊美的小郎君,主动送上了双唇。
    第60章 戏精(二合一)……
    正和十九年的四月,莺飞草长,人心浮动,学子们忐忑又激动,各家各户甚至早早就准备好了要去来福客栈,积极性丝毫不比学子们差。
    小摊小贩打听清楚闻喜宴还举办后,也早早就在来福客栈前头的玉门街占了位子。
    放榜这一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程度真的一点都不夸张,比过年还要欢腾,叫颍州府的州府杨大人都忍不住跟马思远感叹——
    “谁能想到,一年前陆家还是无名之辈呢?大户人家谁会将陆家放在眼里,可陆家还生生就以一己之力,将这府试给渲成了节日狂欢,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马思远看着已经参加过一次的殷明煦拉着陆成材得意洋洋在跟马三郎说什么,眼神不自觉闪了闪,不只是来福客栈未来可期,陆家,他这位仲行贤弟,甚至是他的娘子林氏,以及岳家林家同样都大有可为。
    谁能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客栈竟然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呢。
    他已经从杨大人那里知道了,这次府试,案首还是林氏的弟弟林焱,而陆成材进步了,老二。
    “哈哈哈……若是你跟你小舅子一直都不落榜,那你往后说不准要常驻第二名啊。”殷明煦和马三郎嘲笑陆成材,反正他俩不参加科举,不会给陆成材机会嘲讽回来。
    要是搁在原来陆成材听了,指定是要郁闷生气的,可是谁叫他有个好娘子呢?
    林蓉深谙驯兽之道,做错了事情该罚,做得好了,每一次,记得是每一次都不要忘记奖励,那么灵兽但凡犯一次错就会铭记于心,再也不想经历与奖赏完全相反的事情。
    驯夫自然只能做的更好,所以在陆成材考完以后的几天里,林蓉百般手段齐出,温柔与妩媚齐飞,舞伶的衣服和骑马装都搞了好几套,听过那么多,角色扮演的快感有多少,她不要太知道好吗?
    所以这几天陆成材觉得自己已经上了天堂,这真真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等林蓉宣布结束恢复正常后,陆成材恨不能院试明天就开始,他还能再肝一个九天。不,他能肝十个!
    虽然很多人已经被震撼过一次了,可是这次仍然半点都不减热情,更因为知道后面有多精彩,跟着喊欢迎光临的时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山呼海啸般震撼。
    连马思远都被那种人山人海放开了嗓子的喊叫声给震撼了,握着三层的木栏杆,心情止不住的激荡。
    接着报喜的衙官很快就骑着马过来了,待得重鼓敲响时,哪怕是看过一次的殷明煦等人也是目不转睛跟着嘿哈出声。
    托林蓉的福,云深阁那位姓柳的小倌如今已经是颍州府许多人家的座上宾,甚至都已经成了云深阁另外一位老板。
    能有这样的造化,光凭好看是不够的,他也够聪明,所以他早就托人给林蓉带过话,无论何时,无论需要他做什么,他都义不容辞,绝不收一分银钱。
    林蓉就喜欢好看的小郎君,更喜欢好看的聪明小郎君,这次的红衣舞者自然还是柳先生。
    马三郎看着柳先生妖娆的身线都忍不住眼神中闪过异彩:“这位小娘子真是好看。”
    “这是个郎君,你要是敢多看,你爹非打死你不可。”殷明煦叫了声好,小声跟马三郎说。
    马三郎:……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柳先生是郎君,可依然有许多人为他痴迷,男男女女都有,形势造人,人造形势,相辅相成,因为柳先生名声大噪,今年的鼓舞确实是更激动人心,几乎人人都喊破了嗓子,包括那些贵人们。
    等用过不同画卷的意境菜之后,又是一番感叹,众人自觉移步往前三名住的卧房走。现在都聪明了,去岁过后大伙儿都知道,这名额来福客栈是不管的,若是能卖出去,还能作为学子赶考的盘缠,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那大伙儿还等什么?一共就三间,案首乃是来福客栈小掌柜的小舅子,那就甭想了,一共俩名额,谁买到就是体面,就是排场,就是往后大家你来我往时的地位。
    再说在星空下住着,少不得有种花前月下的浪漫,甚至还能更浪漫,干点啥事儿也不会被人说伤风败俗不是?嘿嘿嘿……好些人笑得都有些暧昧。
    可等大家进了门又傻了眼,林蓉是不打算改动不同标准的闻喜宴模式,总要给秀才公、举人老爷、进士老爷们一些对比感,固定下来这个规模就够了。
    可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年年岁岁相同总会叫人疲惫,她当然深谙这个道理,今年的卧房与去岁完全不同。
    一进门大伙儿好悬没敢进门,站在前头的那几个差点没被推得一头栽进去。
    为啥呢?一眼望过去,屋内似乎到处都是灯光,这灯光不能说不明亮,可它是波动的,仿佛是海浪一样,漫天都是,几乎让人以为自己是站在海底。
    地面则依然是才用了木地板的样式,主要林蓉尝试过,他们制作出来的玻璃达不到可以踩的标准,厚了也没办法太大,大了就承担不了太大的重量,所以她干脆就将木地板挖空出一个个的方块,做成小鱼缸的样式。
    于家走海运的船只送过来了大量的珊瑚、海螺还有各种小巧的海产品等,还有些比较漂亮的鱼,如此一来,地面上除了几条通道外,几乎就成了海底的模样。
    不怕大家踩上去踩坏,一来小一点玻璃要厚一些,二来她用落地银月灯放在了这些鱼缸旁边,那些墙面上的波光粼粼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屋顶,烧制出来玻璃碗双层放置在灯罩外围便可,之所以是蓝幽幽的波光,还要感谢马家,马家不愧是大家族,拿到方子以后,短短时间内就尝试着制作出来许多不同颜色的玻璃,蓝色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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