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翟察觉到他的停顿,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他已经睡了,那就不打扰了,我自己想办法对付我妈
    那边方彦掀开被子,闷声道:我没睡,就来。
    周昱不置可否地退后一步,挑眉看向床。
    方彦低着头下床走来,头颈露出的皮肤全都泛着红晕,乔翟只瞥了一眼就赶紧也低头盯脚尖。
    好家伙,刚还在庆幸没打搅情侣的好事,这么一看,恐怕还是打搅了。
    乔翟绝望地想:等方彦睡着以后,周昱不会对他采取毁尸灭迹的措施吧?
    他硬着头皮把方彦往客房带,周昱也跟了上来,手在方彦湿漉漉的眼角轻轻抚了一下,低声贴在他耳边问:真哭了?
    方彦赶紧抓下他的手,抬头瞪他:没哭!
    他脸上确实没有泪痕,但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光,眼里也是雾蒙蒙的一片。
    周昱自我反省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亲这么凶。
    见方彦继续瞪着他,周昱补充道:也不会揉这么重。
    周昱有意不让乔翟听见两人的对话,声线压得又低又磁,还带着一丝慵懒的哑,气息扫过方彦通红的耳廓,仿佛又回到了刚才旖旎的亲吻中。
    方彦下意识捂住麻掉的耳朵,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逃窜到前方:别说了
    周昱唇角微扬,回想起刚才情不自禁抚过方彦纤瘦的腰咳咳。
    视线追随着方彦看见乔翟,周昱唇角又猛地一沉。
    如果没有乔翟来打扰
    好吧,其实周昱也不会对方彦做什么在没有得到方彦的允许下。
    乔翟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扑过去把通话转换成语音模式,然后毕恭毕敬地递给方彦:妈,你听听,是不是方彦的声音。
    方彦轻声道:阿姨好。
    他声线偏清冷,好听得很有辨识性,乔翟的妈妈一听就认出来:还真是你,乔翟那臭崽子真跑到中国来啦?
    嗯,阿姨您放心,他现在就住在我家。
    哦哦,那行,中国那边现在很晚了吧,那我就不打扰了啊,有什么事我明天再找他算账。
    乔翟苦着脸:谢谢谢谢,可算是消停了,大恩不言谢,过两天请你们吃饭。
    不客气。方彦转身回房。
    周昱已经先坐上床,手里拿着一管东西。
    方彦的目光落在那管东西上,很明显想歪了,紧张得不敢过来,在门口磨磨蹭蹭。
    周昱冲他招手:彦彦,过来。
    方彦深呼吸,鼓足勇气在床上坐下,磕磕巴巴道:来、来吧。
    周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方彦咬牙道:废、废话。
    于是周昱慢慢撩开他的衣服下摆,微凉的空气灌进来,引得他一阵细微的战栗。
    周昱的手指碰上他的肌肤时,诧异地发现紧绷得厉害,抬头一看,方彦眼睛都闭上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周昱:?
    不是说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周昱哭笑不得地揉揉方彦的头,把他揉得微微低头:别紧张,我刚刚手劲没收住,让我看看你腰上有没有淤青。
    哦,方彦睁开眼,羞恼地道,不干别的?
    从某种程度来讲,方彦确实是更主动的一方,当年长者还在为更多的条框考量时,年少者已经捧出满腔直白到莽撞的爱意。
    周昱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半晌,直到把方彦看得又想就地钻被窝,才开口:今天太晚了,先好好休息。
    再低头查看方彦的腰时,心里就多了份被猫爪挠过似的酥痒。
    周昱猜的没错,方彦的腰上确实有几道浅浅的指痕,换个皮肤黑一点的可能会看不出来,但方彦皮肤太白,稍微有一点痕迹就显得触目惊心。
    周昱喉咙紧了紧:不是很严重,明天喷点药,今晚用冰块敷一敷。
    他起身找出冰袋,方彦已经趴好,冰袋放在他后腰上时,方彦哆嗦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抓紧床单。
    周昱的目光掠过他发青的指节,克制地移开。
    冰袋外层很快凝了一层水珠,慢慢滑落到白皙的腰背,周昱再次移开目光。
    方彦动了动,蹙眉道:水流下来了。
    周昱按住他的腰:别动,我给你擦。
    掌下的肌肤被冰袋冻凉,触感像冷玉,周昱感觉到方彦又紧绷起来。
    方彦把红扑扑的脸埋进枕头,不敢再动。
    折腾了半天,才关灯睡觉。周昱把方彦搂进怀里,过了一会儿,周昱突然出声道:睡不着?
    方彦往他怀里蹭了蹭:你怎么会知道我没睡着?
    周昱轻轻拍他的后背,低笑道:你的睫毛一直在刷我衣服,你没感觉?
    啊?方彦刚想往外挪一挪,就被周昱摁住后背。
    周昱继续哄小孩一样轻拍他的后背:没事,睡吧。
    方彦闭眼听周昱有力的心跳,在周昱的安抚下竟然渐渐也升起困意。
    第二天周昱起床的时候,方彦照例跟着醒来,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又被周昱塞回被窝:继续睡你的,起床记得吃饭吃药。
    周昱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个早安吻:走了。
    暖乎乎软绵绵的爱人就像一个甜蜜的泥沼,每天早上起床都变得异常困难,总想把人捞回去揉搓一通再走。
    周昱以前不理解为什么热恋期的情侣就像抹了胶水一样难舍难分,现在他理解了。
    虽说直到后半夜,周昱才合眼,但他依旧一丝不苟地处理完所有工作,从表面看甚至没有一点疲倦的感觉。
    但当他开完会,独自坐在总裁室喝咖啡时,才会露出一丝疲态。
    一个电话打来,周昱在看清来电者时,眉眼间的倦意一扫而空:彦彦。
    方彦问他:昱哥,刘姨给你炖了一锅燕窝,下午我送到你公司行吗?
    刘姨在他背后高高兴兴地补充道:方少爷说你熬了夜睡得晚,特意让我炖的。
    周昱含笑道:当然可以,我下午没别的事,就在总裁室等你。
    下午,方彦到达的信息没发过来,周父倒是打了个电话过来: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小彦结婚呀?
    上辈子周父催促时,都问的是准备什么领证,这下好了,知道他们俩是有感情的,就爱上了把婚礼挂在嘴边。
    周昱明白周父甚至比上辈子还要期待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这样周父才能放心地闭上眼睛。
    可是上辈子关于领证的回忆,刨去最开始的甜蜜喜悦,之后灾祸一桩接一桩。周昱既不愿回忆起周父灰败的尸体,也不愿回忆起方彦惨白的病容。
    他很清楚这样的抵触情绪对没有经历过的周父和方彦都很不公平,但惨烈的前世依旧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
    周昱必须承认,他对于领证结婚,有着难以忽视的PTSD这听起来很懦弱,但为了不让上辈子的事再发生一次,周昱已经竭尽全力规避风险,但意外仍然接踵而至。
    周昱费心思把周父糊弄过去,能拖一天是一天就怕已经没有多少天了,距离九月十八号,只有二十天左右。
    胃癌晚期只能走保守治疗,换句话说,除非神仙显灵,周父仍然会以不可逆转的趋势走向死亡。
    周昱皱眉叹气,恰巧此时方彦在秘书的引领下敲门进来,方彦见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轻声细语地问他:怎么了?
    周昱伸手把他抱过来:过来给我抱抱。
    方彦被他抱上大腿,察觉到周昱情绪不对,也顾不上不好意思,在他硬硬的头发上摸了摸,表示安慰。
    周昱被他的小动作可爱得不行,连带着郁闷的心情也晴朗了不少,忍不住逗他:今天七夕,你是专程来送燕窝的,还是专程来看我的?
    方彦脸颊微微泛红:两、两个都有。
    不行,周昱难得孩子气地表示,只能二选一。
    专程来看你。方彦顿了顿,小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真的太忙太忙了。
    感谢汶玉宝子的36瓶营养液,感谢星落宝子的6瓶营养液,感谢作者本人给自己宝子(???)的3瓶营养液,感谢大家支持,文文已经在茁壮成长了呀么么哒~
    第36章 036
    周昱笑着叹息一声,把下巴靠在方彦肩上:今天是七夕,但是我没办法陪你出去过节,你会不会不开心?
    方彦摇摇头:不会。我理解你的难处,虽然你很忙,但你一直都在努力照顾我的情绪。
    反正方彦也没闲着,他们各忙各的,倒也算和谐。
    可是,周昱低低地开口,我不开心。
    方彦继续摸摸他的头,温柔中含着一丝羞涩:好啦。
    再过两天,等我处理完手上这几个项目,咱们出去玩好不好?周昱问。
    不着急,你好好休息最重要。
    周昱捏住他的下巴轻轻吻下去,方彦青涩地回应,他们抱在一起缱绻地亲吻了半晌,分开后,方彦推门回家,周昱临时召开公司短会,他们又各自忙碌起来。
    休息的空隙,周昱总在想,如果换成别人家的情侣,一方在热恋期重要的节日无法陪伴,另一方多多少少也会有或者低落或者气愤的表现,但方彦没有。
    自从知道方彦埋在心底的感情后,周昱算是彻底明白了方彦之前不自然的行为举动,也看出他打从心底的自卑,幸好在周昱的努力下,方彦也在两人的关系中得到了安全感,变得不再那么卑微,也学会了撒娇,甚至偶尔还能反过来开开周昱的玩笑,已经很好了。
    但周昱始终觉得还不够,有时候听朋友抱怨对象太黏人太需要哄,周昱想想方彦,觉得他恰恰相反,就算他只需要一点阳光就能开心,周昱也想给他捧上一轮骄阳。
    周昱甚至希望方彦能更任性一点。
    因为方彦很好,值得更多的爱。
    两天后的清晨,周昱起床后就在衣帽间里捣鼓了很久,方彦赤脚下床,踩着柔软的地毯去找他: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周昱皱着眉头:嗯,我记得我没扔,搬家时应该正好带过来了才对。
    方彦还有点困,垂着脑袋迷迷糊糊地跟在他身后,周昱走他就走,周昱停下他就停下。
    找到了。周昱从旮旯里找出一个盒子,打开时方彦也凑过来想看看他到底在找什么。
    周昱拿出里面的衣服一展,笑着问方彦:还记得这件衣服吗?
    方彦疑惑地看了两秒,记忆回笼,他蓦然睁大眼睛:这是!
    这是一件白色网球服,上面绘着蓝色和金色的花纹。周昱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学毕业后还留着它,可能从他穿着这件衣服把额头擦伤的方彦背进医务室开始,这件衣服就注定重启他和方彦之间藕断丝连的缘分。
    方彦伸出手指慢慢的摸了一下网球服的表面,抬头再看周昱时,脸已经红透了:你要穿这、这个去T大吗?
    周昱含笑回答:是啊。
    六年前的遗憾,就留在今天解决掉吧。
    方彦一个激灵:等等!我去找个东西。
    他转身就跑,鞋都没穿就推开门,跑下楼去画室也捣鼓半晌,回来后周昱问他去找什么,他也红着脸不肯说,目光躲躲闪闪地往周昱身上瞥,一副很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自从互表心意确认关系后,周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这么害羞过,像只竖起耳朵和后颈毛的小动物,可爱得要命。
    周昱托起他的脸颊,让他端端正正地直视自己:想看就看,想看多久都行。
    方彦和他对视两秒,突然扒着周昱的手臂挣扎着埋下头,羞耻得抬不起头:不不不行,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我
    真有这么害臊?
    周昱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网球服,低笑一声,抓着方彦的手腕环上自己的腰:行,不看,那就摸摸看?
    方彦一个趔趄撞进他的胸膛,脸颊贴上网球服微凉柔软的面料,属于周昱的体温和气息很快透过这一层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周昱半强迫地把他的手臂环上来后,还很坏心眼地用自己的手臂钳制住方彦的身体,就不让他动。
    方彦闭着眼小声地哼了一声,更小声地嘀咕道:昱哥,你太坏了
    周昱微微扬眉:哪儿坏了?
    当年周昱穿着这身网球服,迎着光走来,是方彦一辈子里最美好的画面。
    正是因为太美好,在方彦心中甚至有了神化的味道,不敢触碰,不敢僭越。
    如今这轮雪白的月亮亲手把他拥入怀中,那一刻,方彦玷污白月光的羞耻感爆棚。
    周昱只听见方彦吭哧半晌,才羞恼地冒出来一句:赔我初恋
    周昱眉扬得更高:宝贝,你初恋忙着抱男朋友呢,你还想让他怎么赔偿你?
    以周昱优越的声线条件,一声宝贝让他念得又缱绻又暧昧,方彦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耳膜都快被短短几句话撞得酥掉渣。
    方彦快被撩哭了:不、不知道。
    周昱故作正经地思考两秒:这样,亲你一下好不好?
    没等方彦反应过来,周昱就挑起方彦的下巴,慢慢地低头,轻缓的呼吸扫过方彦的额头,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周昱的电话突然响起。
    周昱停顿片刻,方彦赶紧挣扎着示意他:电话电话电话!
    周昱用拇指轻轻抹了一下他的嘴唇,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走过去接电话。
    方彦落荒而逃,捂着怦怦狂跳的心脏悄悄松了口气。
    是司机李叔打来的电话:周总早,我现在已经到车库了,随时可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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