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 收到爆.炸犯的威胁信的聂逍,就已经一脚踏入了这个阴谋的漩涡之中, 或许对那些犯罪者而言, 这只不过是一场用来娱乐的即兴演出罢了。
    于是, 由于聂逍时常活跃在案件的前线,又帮助警方勘破了不少案情, 那些犯罪者应该早就看他不爽了吧,所以借此除掉他也并非不是没有可能。
    经过一次次的猜疑被爆.炸犯的行动推翻后,现在聂逍推测的方向基本准确, 且根据他前一天的钓鱼行为毫无进展后,聂逍就知道, 爆.炸犯若不是对他失去了兴趣, 就是在酝酿着什么大招。
    但很显然, 以爆.炸犯嚣张肆意的行径,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只不过连聂逍也没想到,居然疯狂到直接对邮轮本身动手,难道就不怕波及到自己?
    不不不,对方既然胆敢这么做,就应该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是的,聂逍并不觉得对方仅仅只是单纯引发一场爆.炸而已,最坏的结果或许会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聂逍的思绪,拿出属于卫国健的手机,来电显示却不是此刻跟在卫国健身侧的警卫队的任何人,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计良。
    今天是拍卖会举行的最后一天,主办方通知了所有游客参与,然而当时大会堂却缺少了两个人,计良便是其中之一。
    聂逍其实并不愿意去揣测身边的朋友,但挖掘真相,揪出犯罪分子,不包庇,是每一个有道德之人的义务,也是他的职责。
    况且,早就有所预兆的不是吗,为什么林乔儿直到最后自杀身亡,都始终没有表现出挟持计良作为人质的意思。
    并且当时还有一个疑点让聂逍不得不在意,越仔细回忆当初的情况,就会发现,林乔儿对待计良的态度,却完全不像是对一个受害者般,除了那杯泼洒在地面上含有迷药的咖啡。
    而现在,爆.炸犯登上的这艘邮轮,计良却也同样出现在这里意外?巧合?还是且在爆.炸发生之前,随着爆.炸犯一同消失,并没有在大会堂出现
    太多的巧合了,让聂逍不得不深想。
    此刻,对着意料之外的计良的来电,聂逍沉默了半分钟,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正在处理恐慌人群及安排保护求援工作的卫国健,接到了聂逍的电话。
    电话中,聂逍告诉他安装了爆.炸物但还没引爆的几处地点,虽然震惊,但卫国健并没有怀疑聂逍话语的真实性,只是在卫国健表现出拆除炸.弹的意图时,却被聂逍否认了。
    那是一种遥控型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贸然前去拆除就需要冒着随时可能会死亡的威胁。
    聂逍这么说道。
    那怎么办?
    手机另一头,聂逍的声音低沉透着凝重,说:做最坏的打算。
    卫国健也沉默下来,片刻后,说道:好。
    随即,卫国健又沉声道:无论如何,安全第一。
    他自是明白,聂逍是如何得到爆.炸物安装的详细地点,即使没有正面对上爆.炸犯或屠夫,其处境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卫国健又了解聂逍的性子,要他就此回来必然是不可能,而现在也不是详细交流的时候,所以卫国健只能让聂逍注意安全。
    最终,卫国健顿了顿,问道:爆.炸犯是不是那个陆秋?
    聂逍:是。
    还有,计良他是不是
    还不太清楚。
    谁都不是傻子,卫国健作为刑警部搜查一课部长,常年与危险的犯罪分子打交道,显然也有所预感,但真正从聂逍口中知道这个消息,仍有些难以置信,即使聂逍的回答迷糊,但却说明是有一定的几率在里面。
    不过,还有很多疑点未能解释得通,但爆.炸犯找上计良,称呼其为教父的行为,却是确确实实的,聂逍从计良打来的通话中听到的内容。
    由于时间紧迫,聂逍没有交代太多就挂了电话,拐过转角,30150号房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计良的套房。
    空气徒然变得安静。
    闯进房间的聂逍皱起眉,快速扫了一圈室内,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阳台上的陆秋、以及计良。
    爆.炸犯Lun就是陆秋,陆秋就是爆.炸犯,真正见到这一幕,聂逍反而一点都不惊讶了。
    聂逍沉着表情,慢慢将手搭上了腰间的硬物,缓步走过去。
    显然聂逍的突然出现,倒惊讶到了Lun,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刚才教父的那通电话,接听者就是眼前这位侦探了吧。
    Lun眼珠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再联系到他这么快出现,想必还没有来得及与其他人接触吧?
    那么,接听的手机就必然还在他身上,只要毁掉证据Lun微微眯起眼,视线缓缓扫过聂逍的口袋,却忽然一顿,注意到了对方微不可察的小动作。
    站住。
    一道喝斥,令聂逍停下脚步,立在房间中央。
    出声的人是Lun,顶着熟悉的陆秋的面容,聂逍不清楚这层身份是不是又是对方的伪装,但现在,看着Lun手中明晃晃的引爆器,聂逍表情不变。
    Lun看向聂逍,眼底掠过意味不明的暗泽,明知故问笑道:大侦探怎么有空跑来这里,你不去处理他指了指发生爆.炸的邮轮尾部,那边的问题吗?
    接着,Lun又咧开嘴,笑说:小心犯人逃跑哦。
    聂逍如何不清楚Lun在装模作样,一目了然的场景,况且他也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对方的预谋已经败露了吧。
    但Lun在忌惮自己的枪,聂逍又何尝不是在忌惮对方手中的引爆器,虽说他让卫国健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实施起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况且,聂逍眼角余光注意着旁边的计良,却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难道他果然真的是
    事到如今,聂逍依然是有些不敢相信。
    见聂逍沉默,Lun又似揶揄地笑道:嗯?大侦探怎么不说话?还是说,即使犯人逃跑也无所谓吗?我还以为,大侦探能有多正义呢。
    他耸了耸肩,看起来又是那个乐观且自来熟的陆秋。
    聂逍就这么默默看着Lun的表演,在他话音落下,并不为对方暗藏的嘲讽而动容,终于开口道:
    该叫你陆秋,还是Lun,比较好?
    哦?居然一开口就是这么犀利的问题,不过,我比较喜欢Lun这个称呼。
    好。
    聂逍又沉声道:前段时间在L市引发地铁站台和KY电视铁塔的爆.炸事件,也是你吧?以及,寄给我的那封威胁信。
    Lun的回应则是拍了拍手掌,赞赏道:既然大侦探都猜到了,何必再问我呢。
    你引我参加邮轮上的拍卖会,作为你下手的目标,是因为我破坏了林乔儿的连环杀人计划,于是你就顺水推舟。
    实际上,这一切的背后,都不过是某个人在引导,包括这场以邮轮上的拍卖会为背景的舞台,你说是不是,被犯罪者们称呼为教父的计良。
    聂逍终于正眼看向阳台,始终坐在休闲椅上,不骄不躁从容淡定的计良。
    此时,计良正捏着高脚杯,其中剩余的一点深红色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那瓶红酒也已经下去了一大半,整个人似乎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倒是Lun微微沉下了脸,他如此轻易承认聂逍说的这些,是因为在他眼中聂逍已经是个死人了,但就算是死人,也不能对教父失敬。
    当即,Lun眯起的眼中泄露出一抹寒意,说道:既然大侦探已经明白了一切,就敢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不知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愚蠢呢。
    他将手上拿着的遥控器示意了一下,又说道:看到这个东西了吗,是的,就跟你现在所想的一样,只需要轻轻一按,然后就会砰!
    Lun嘴角裂开一个笑。
    所以说,我觉得大侦探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否则我一个手抖,不小心按到的话,就不是我的错了。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然而,聂逍沉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知道了一切,就该清楚,你觉得我会什么准备都不做?
    他直视Lun阴沉的眼,你已经威胁不到我了,Lun。
    倏忽,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聂逍想也没想迅速拨出腰间的手.枪,瞬间旋身对上了从外面悄然走进来,似乎正准备偷袭他的健壮男人屠夫!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屠夫,令他顿时停下了脚步。
    Lun啧了一声,用看废物的眼神看了屠夫一眼。
    不过实际上,聂逍在房间里面没看到屠夫的时候,就始终注意着这点,所以说屠夫没能偷袭成功,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Lun很不悦,这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画面,尤其是当Lun注意到教父微微皱起的眉,不由内心一颤,并不想让教父觉得自己办事不利。
    当即沉下眼,厉声道:既然我们的大侦探不在意邮轮上所有人的生死,那么,我只好如你所愿
    Lun发狠,按下了手上的引爆器。
    刹那间,聂逍都尚且来不及阻止,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引爆器按下的那一刻再次响起,他迅速看向阳台外,第一时间确认了爆.炸的地点并非人群聚集的大会堂,但随即,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聂逍便又提起了心脏。
    因为他注意到爆.炸的位置,迅速与脑海中看过的邮轮结构示意图对比,就知道那里竟是非公共区域的邮轮轮机舱,轮机舱被炸毁起火,代表着什么聂逍非常清楚。
    代表着邮轮将失去动力,逐渐在海面搁浅,当火势得不到控制,又没有外力的协助下,失去动力在大海之中搁浅的邮轮也将慢慢下沉,直到最终完全沉没。
    但很快,聂逍就来不及想太多了,因为接到Lun眼神指示的屠夫,竟然无视了对着他的枪口,欺身而上!
    聂逍朝屠夫的大腿开了两枪,却不曾想屠夫仅是眉头一皱,竟忍住了疼痛依然朝他冲过来。
    若是换个人聂逍敬对方是一条好汉,但现在这种不要命的精神出现在犯罪者身上,就非常令聂逍头痛了。
    仅仅只是迟疑了两秒钟,聂逍就错过了开.枪的最佳时机,被屠夫快速靠近过来,不得已,聂逍只能暂时收枪并躲开迎面而来的拳头。
    论格斗,聂逍也不遑多让。
    虽然就体格上不能与屠夫相比,但灵活度更高,很快,聂逍就再次找到了机会,举起手.枪,然而,一声枪响响起在房间内,却不是聂逍的手.枪发出的声音。
    它来自另一边,Lun抬起的手上,一把小巧玲珑的西格绍尔P365。
    手背绽放出一朵血花,因为疼痛令聂逍反射性地松开了手指,手.枪随之掉落到地面,等聂逍反应过来忍住疼痛想要捡起手.枪的时候,屠夫已经把握住时机将掉落在地的聂逍的手.枪给一脚扫飞
    从头到尾Lun都没有表现出携带有热.兵.器的意思,以至于都骗过了聂逍的观察,才会如此猝不及防,在这一刻丧失了反抗的权利。
    或许,这其中又何尝不是有着,如猫戏老鼠般的意味,看着聂逍自信满满而来,到现在的这种反转的那种愉悦感。
    计良低下头,看到了被踹飞到自己脚边的手.枪,微微弯下腰,修长的手指将那把手.枪从地上拾了起来。
    这叫什么来着?
    剧本的不可抗力?
    计良就不信会那么巧合。
    不过,计良缓缓摩挲着漆黑冰冷的表面,倒是正和他意。
    旁边,Lun也注意到了计良的举动,对他拿起手.枪的行为没有任何异议,更嬉笑着提议道:
    教父先生若有兴趣的话,可以玩一个比较火热的游戏,您应该听说过的,俄罗斯轮.盘。
    他显然是看到了室内墙上挂着的转盘装饰物,才忽然想起的这个玩法,并越说越起劲,整个人显得兴致勃勃,似乎迫不及待。
    不过,由于这个轮.盘游戏缺乏主要道具,倒可以换一种玩法,用现有的材料就能够演绎一出精彩的节目。
    Lun开出一枪打落聂逍的手.枪后,就放任屠夫与对方展开肉搏,并在手受伤的情况下,聂逍即使再灵活,败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此刻,Lun似乎已经宣判了聂逍的结果般,兴致勃勃地为教父讲解游戏规则。
    手、脚、大腿、腹部、眼睛、耳朵、头、以及心脏。
    当长针指到哪个部位,就朝哪个部位开.枪,不致命的部位还好,若是第一回 合就选中了头或心脏,只能说我们的大侦探运气不太好啊。
    不过,我倒是希望大侦探能活得久一点,才更有游戏体验,不是吗。
    看着在屠夫的步步紧逼之下,险象环生的聂逍,Lun裂嘴一笑。
    如料想的一般,在聂逍逐渐丧失了力气后,最终被抓住了,他抱住头部承受了屠夫发泄似的拳打脚踢后,被拖到了一面墙壁前。
    聂逍手指颤抖得厉害,浑身疼痛,却还是用没受伤的左手缓缓抹掉了嘴角流出的血液,然后冷眼看着兴致勃勃准备游戏的Lun,以及、计良。
    顿了顿,聂逍直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既然如此,林乔儿事件中,他为什么会给自己发消息,提供揭发林乔儿的确凿证据。
    还是说,正如林乔儿自杀前的那一句话,因为冒犯了教父,所以以死谢罪。也就是说,林乔儿在选择计良作为第七名受害者的时候,并不知道计良就是教父,直到死亡前才发现的?
    但,这一切不都是犯罪者教父在幕后操控的手笔?
    选择第七名受害者目标的谁,计良身为教父自己会不知道?
    还是说,这都是为了蒙蔽警方而刻意为之?
    这一团乱的思绪,诸多问题理不清剪还乱,是聂逍这段时间除了思索爆.炸犯的阴谋外,考虑得最多的。
    并且正如林乔儿事件同样,这一次计良又给他打了电话,提供揭发爆.炸犯的实际证据,却也让聂逍真正确认了计良作为犯罪者教父的身份。
    这个最大的疑惑。
    难不成是计良做犯罪者教父做腻了,所以想靠这种奇葩的方式来自首?
    一时间,聂逍为自己的这个可笑的想法逗笑了,只是刚牵起嘴角就引起脸上肌肉一顿疼痛,终于回过神来。
    此时,由Lun准备的游戏已经开盘,转盘在他的挥动下旋转,然后速度变慢,最终停了下来,而长针所指的部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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