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无的尽头,伫立着一座似曾相识的宏伟宫殿,当乌沼想靠近时,没多久,便从宫殿内先行走出来了一个有着一头金红色长发的巨人。
    “女希娘娘?”
    乌沼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那巨人温和的笑了笑,大步跨到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乌沼,想知道后面的事吗?”
    巨人言语温和,让乌沼感受不到丝毫的距离感,反而倍感亲切。
    乌沼反应了一下,很快意识到巨人说的是什么事,却道:“....应该不想。”
    “为何?”
    巨人低头将乌沼捧到手心,视线于乌沼齐平,闻言微微又笑了。
    乌沼挠了挠头,道:“总觉得应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巨人道:“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没想到你答应了那个人族,给他殉了葬,我找到你时,你已经十魂失了九魄,巫骷也彻底失了心智,几乎覆灭了整个小世界,你们这两个小东西,真是一个比一个让我不省心。”
    乌沼:“......”
    敢情当初钟狄说的是真的?无泽,也就是巫骷真的屠戮过人界?
    巨人叹了口气,又道:“我本来以为,拿走你和当初你在下界碰到的那些小家伙们的记忆,让你们重新来过,就可以偿还因果,可没想到巫骷却纠结于过去的恩怨,妄图重新将你拉入因果的循环,让你这一世依然活的如此曲折,着实是我疏忽了些。”
    “过去的恩怨?我除了说了些类似诅咒般的话,难道还真的对他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乌沼心道,当时自己似乎被拿走了所有的法力,压根没法对巫骷再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既然是这样,她难道还能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从而让巫骷一直耿耿于怀?
    因为记忆不全,乌沼虽然心里对此保持怀疑,但说起话来,却没有什么底气。
    闻言,巨人却乐了。
    巨人笑道:“某种程度来说,你的诅咒确实生效了,乌沼。”
    乌沼:“.......”
    不过巨人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反而又道:“有一件事,我要交给你做。”
    乌沼困惑道:“什么事?”
    巨人抬手,从巨大的手指处凝结出一抹淡红的光点,轻轻的点在了乌沼的额头,道:“这是将巫骷从你的身体里剥离的方法,至于如何使用,由你自己决断。”
    当巨人把手指拿开,乌沼下意识摸了摸被触摸的额头,道:“那之后,您想拿他怎么办?”
    巨人指了指身后的宫殿:“当然是让他回到该回的地方,赎该赎的罪。”
    “...那我呢?我也要回来么?”
    乌沼看着那座宏大的宫殿,心里生出一抹犹豫。
    “当你想要回来的时候,自然可以回来。”
    巨人笑了笑,捧着乌沼,将她朝着虚无里,不知何时出现的石阶前送了送,乌沼立马悟了,不过还没等她道谢,巨人的手便缓缓的翻转,将她抛下了石阶。
    下一秒,乌沼却是在之前的床铺上睁开了眼睛。
    这一觉,实在是太过漫长,乌沼盯着天花板,缓了一会儿,才把过去的那部分记忆勉强消化了些。
    “醒了?”
    钟兮的声音突兀的从耳边极近的地方传来,乌沼这时才惊觉身旁竟还睡着一个人。
    乌沼转过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睡了多久?”
    钟兮并没有觉得乌沼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古怪,他凑近了些,在乌沼的鼻尖吻了一下,道:“现在是早上。”
    “哦”原来是只过去了一夜?!
    淡漠应了一声,乌沼抹了抹被吻过的鼻尖,后知后觉道:“钟大师,你怎么会在我房间?我昨晚不是锁门了?”
    钟兮嘚瑟的笑了笑:“你忘了,这处房子是谁的?!我难道还不能配个一两把钥匙?再说了,就算我没有钥匙,我难道就不能从窗户爬进来?这可难不住我。”
    “钟大师,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看着钟兮一脸嘚瑟的模样,乌沼颇有些无奈,总觉得这副表情的钟大师看起来很二,一定是她的错觉。
    乌沼并不擅长隐藏心里的想法,在想什么,此刻就赤裸裸的暴露在了钟兮的眼前。
    钟兮眯了眯眼,伸手捏住乌沼的脸皮往外拉,漠然道:“你这表情,是嫌弃我?”
    “不,肿么会?”乌沼识相的连忙否认。
    钟兮不怀好意道:“真不嫌弃?”
    乌沼十分配合的讨好道:“当然不嫌弃,我嫌弃谁也不能嫌弃您老啊!我哪敢!”
    “这可是你说的。”
    钟兮终于松开手,随手从身后拿出事先准备的衣服扔给了乌沼。
    乌沼看了看那套衣服,发现是崭新的,颜色也十分的鲜艳,是那种扎眼的大红色,不由纳闷道:“你给我这衣服,打算让我做什么?”
    “当然穿上,跟我出门。”钟兮道。
    “去哪儿?还有为什么要穿这套衣服?”
    乌沼明显对那套衣服不太感冒,皱眉把它拨到了一边,完全没有穿的意思。
    钟兮就道:“非人处的办事大厅九点钟开门,我们去领证,去晚了人太多。”
    “...呃,领证?领什么证?”乌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钟兮一本正经道:“当然是结婚证,还能是什么证?快起床,这事儿赶早不赶晚。”
    乌沼:“.......”
    刚刚一定是幻听了!
    如此想着,乌沼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脑袋也严严实实的埋进了被子里。
    钟兮立马去扯乌沼死死包着她的被子,漠然道:“你刚刚不是说不嫌弃我?”
    “...不嫌弃和领结婚证有毛关系?”乌沼在被子里闷吼道。
    “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
    钟兮霸道的将被子一把扯开,将乌沼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后者欲哭无泪的扒着床沿,徒劳的抗争。
    钟兮一点点的掰开乌沼扒着床沿的手指,狞笑道:“我清白都给你了,不跟我领证,乌沼,你还想怎么样?”
    乌沼:“.......”这货说这话是认真的?!
    乌沼简直被钟兮的无耻程度震惊了,她怒道:“钟大师,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说这话的?要脸么?被占便宜的一直是我好不好?!”
    钟兮淡然的笑了,一把抱住乌沼的腰,把她横抱了起来,得逞道:“噢,那既然这样,那我就对你负责呗,走,我们先去领证。”
    乌沼:“.......”
    最后,乌沼还是跟着钟兮出了门,不过不是跟着钟兮去非人处领证,而是古魅打来电话说是有了熊黛的消息。
    说来也是奇特,古魅昨晚将钟兮和乌沼送回公寓后,回到无心居时,正好迎面在电梯内碰到了刚巧要出门的熊黛。
    一问之下,才知道熊黛已在无心居住了整整五年,但是在这五年中,他们竟完全没有碰过面,谁知在乌沼回到c城打算寻找熊黛的当晚,他们就碰到了,不可不谓之天意。
    于是一大早,古魅就给乌沼打了个电话,通知她有了熊黛的消息。
    乌沼和钟兮接到消息,来到无心居时,天色还尚早,不过古魅却早已叉着腰在门前等了一会儿。
    远远的看到乌沼,古魅就懒懒的挥手道:“你们来的倒是挺快,我已经跟葛老头拿到许可了,你们两个外人可以进无心居。”
    外人一般不允许进无心居的规定,乌沼还是记得,她于是对古魅表示了感谢。
    古魅道:“谢我?还是钱来的实在,你打算给多少?”
    “一毛没有。”乌沼漠然道。
    古魅也不过是开个玩笑,压根没奢望能从乌沼这儿压榨点油水,所以也就没再多说。
    乌沼这边则一边跟着古魅跨进无心居的大门,一边开口道:“你有熊黛的消息,是真的?”
    “黑崽,我还能骗你不成?熊黛就在无心居。”古魅道。
    “嗯?在无心居?那你昨天怎么没说?”乌沼纳闷道。
    “我也是昨天回来时才偶然碰见的,没想到熊熊居然一直就住在巫无量的楼下,这谁能想到?!”
    古魅带着乌沼和钟兮走到电梯前,扣了扣电梯门,电梯徐徐的的打开,从电梯里探出来两根翠绿色的藤蔓。
    那两个藤条越过古魅,慢慢伸到了乌沼的面前,碰了碰她的头,像是认出了她,转而亲昵的用藤叶蹭了蹭乌沼的脸,将她迎进了电梯。
    钟兮跟在后面,仿若不经意的伸出手,食指一弹,将那两根藤条弹离了乌沼,也许是他没掌控好力道,那两根藤条的叶子瞬间剥落,徒留两根光秃秃的藤茎,数十片绿叶颤颤巍巍的从乌沼的面前缓缓飘落到了地上。
    藤条:“......”
    乌沼:“......”
    光杆藤条似乎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它像是怒了,鞭子一样甩向了罪魁祸首钟兮,可后者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像是漫不经心的随手一甩,那两根光杆藤条直接就撞在了电梯壁上。
    这两个藤条像是长了教训,不敢再向钟兮发难,随后它们颤颤巍巍的重新顺着电梯壁爬向了离钟兮最远的角落,那蔫头蔫脑的模样,乌沼看在眼里,心说着实有些可怜。
    旁边的古魅幸灾乐祸的对钟兮道:“这些小东西可都是葛老头的心头宝,你可真下得去手。”
    钟兮耸了耸肩,当做没听见,而乌沼却悄悄的冲那两根藤条勾了勾手。
    有了乌沼的召唤,那两根藤条本想顺着电梯壁爬向乌沼,但突兀的触及到钟兮甩过来的视线,又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不敢再动弹了。
    钟兮把那两根活泼的藤条治理的服服帖帖后,转而对乌沼道:“玩够了么?”
    乌沼:“......”究竟是谁在玩儿?!
    电梯没多久便停了,当电梯门打开,古魅率先走了出去,乌沼和钟兮跟在后面。
    电梯外,乌沼一眼就看到了熊黛,不过此时的熊黛似乎和她记忆中的有些不太一样,那硕大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这微微一愣神的功夫,熊黛就已经扑了上来,兴奋的抱着乌沼,道:“沼沼,你果然还活着。”
    “等等...,熊黛,你的肚子...”
    见到熊黛,本应该很高兴的乌沼,完全被熊黛的孕肚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当熊黛抱上来时,被圆鼓鼓的肚子顶着,她只觉得无措,甚至连回抱也做不到。
    “有什么话,进房间再谈。”
    有些年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乌沼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熊黛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抬手揽住了熊黛的肩膀,将她拽离了乌沼。
    乌沼的视线落在那年轻男人的身上,身旁的钟兮便提醒道:“是宋闲。”
    “宋闲?”
    乌沼愣了下,她似是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熊黛,又看了看那个年轻的男人,显然已经意识到了,熊黛和对方的关系。
    之后,熊黛兴奋的拉着乌沼进了房间,嘴巴一刻不停的和她说着话,但乌沼实际上完全没有听清熊黛究竟在讲些什么,她只是愣愣的看着熊黛的孕肚,像是傻了。
    缓了一会儿,乌沼像是终于接受了熊黛快要当母亲的事实,她本想问熊黛一句,这十年是否过得安好,可是看着熊黛的孕肚和一直守候在一边,时不时给熊黛递上一杯水,或是几块切好的水果的宋闲,乌沼却又觉得问出这样的话,恐怕也只是一句废话而已,干脆把想要问的话吞进了肚子。
    找到了熊黛,确认她过的很好,乌沼好歹松了口气,心里也安定了许多,又陪着熊黛呆了一会儿,乌沼便想着应该是时候离开了,便从乾坤袋里拿出了厚厚的几叠钱交给了熊黛。
    乌沼道:“这些钱就留给你还债。”
    熊黛倒是不客气,一边点钱,一边道:“沼沼,你哪来的这么多钱?难道是抢的?”
    乌沼道:“少来了,我没你那么大能耐抢这么多钱,你放心用就行,这些钱是干净的。”
    闻言,熊黛却叹了口气:“哎,沼沼,你怎么都没得到我一点真传呢?钱要抢来花才是最好的。”
    乌沼:“.......”
    瞥了眼熊黛的孕肚,乌沼突然为这个即将诞生的小家伙捏了把汗,有熊黛在,这小家伙以后若是不长歪的话,绝对应该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想起什么,乌沼把之前从沙影那儿赎回来的铜铃递回给熊黛,又道:“你之前是不是欠了一个叫沙影的债?我把你的东西赎回来了。”
    熊黛接过铜铃,想了想,道:“好像有这么回事儿来着。”
    好像?!
    乌沼心说这家伙肯定是欠债太多,压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宋闲去开了门,来的巫无量。
    巫无量站在门外,对乌沼道:“葛老头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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