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应该答以‘恨’开头的诗句?”谢春秋听懂了这规矩,但是奈何大脑一片空白。
    恨?
    恨开头有什么诗句?
    “对,比如‘恨血千年土中碧。’”顾参商随口便念了一句,“首尾相接的答法,对席间每一位而言,都是新鲜陌生的玩法,你的胜算便是在这里。”
    谢春秋知道,这确实是比她去参加六艺来的会更容易些。
    但她所记住的诗句也真的就只有那么几句。
    但一个‘恨’字开头的她都能被难住,这到时候若是走了霉运,第一轮便落到个不记得的首字,那不还是白费功夫?
    谢春秋不知道顾参商是出于什么原因,这话说的笃定非常,仿佛他亲眼见到自己熬过九九八十一轮,坐到了最后。
    “这个其实我也不太会。”她不甚自信的问道,“所以我的胜算在哪里?”
    “你的胜算,在我这里。”
    顾参商掷地有声的说道。
    第23章 可惜了
    许是顾参商说的太过坚定了,谢春秋不禁呆愣了一瞬。
    过了半晌,她才眨了眨满是雾水的杏眼:“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胜算在我这里。”
    顾参商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放心,当初便说过,你哪怕说是要天上星,水中月我都会给你圆了愿。太子我都能教,你我还能教不了?”
    顾谢春秋心下一凉,缄默了:“……那你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啊?”
    顾参商拍了拍谢春秋的肩,狡黠的颔首道:“随我来。”
    ·
    顾参商将谢春秋领到了自己的卧房,指着窗边案桌上那本墨迹半干的成书道:
    “你搬去清云院的书,足足有三十六箱,除开你托人为你买来的杂书,正经的诗书也足足有二十八箱。”
    谢春秋倒吸一口凉气。
    他怎么连自己托贺知昕帮她买话本子的事情都知道?!
    而且还知道的这么详细?
    不过,好在顾参商没打算细究:“一共二十八箱诗书。”
    “……嗯。”谢春秋心虚的应了一声。
    “你有信心一天看完一箱书吗?”他又问。
    “……没有。”她支支吾吾的。
    “那你有信心一天看完一本么?”
    “这个嘛……”
    谢春秋在心里仔细想了想。
    如果她狠下心来,不贪吃不贪玩,只安安心心的宅在太傅府里读,那从早到晚,一天下来……
    “应该是可以的。”
    顾参商轻笑一声:“可惜了……”
    谢春秋疑惑:“……?”
    “时不待人。”顾参商拿起那书,轻轻的拍了谢春秋的脑袋,“离花朝宴开宴也不过二十来天,你也根本没有二十八天的时间来准备这事。”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谢春秋瞪大了眼,完全不相信顾参商竟然会拿书打她。
    谢春秋气极反笑,连带着还踹了顾参商一脚。
    其实这一脚她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纯粹只是为了发泄一下。
    顾参商却夸张极了,连连捂胸,一叠哎哟了好几声:“哇,你这姑娘家的,好粗鲁!”
    “粗鲁怎么了?”谢春秋也有理,一昂头道,“谁叫你没事就问我一堆问题,最后又翻脸说不行的?”
    谢春秋越想越生气,实在是忍不住又踹狠狠的了顾参商一脚:“逗我好玩吗?”
    谢春秋佯装生气时踹的一脚顾参商反应倒是大的不得了,可这真的出气的一脚,顾太傅倒是受之泰然:“你是挺可爱的……”
    甚至还一时兴起的,抬手摸了摸谢春秋的小脑袋。
    “不过,我没想逗你。”
    只是轻轻的,柔柔的摸了一下。
    甚至都没有给谢春秋过多反应的时间,便将那书又放回了案桌上。
    谢春秋眨了眨眼,抬手,在顾参商方才摸过的地方也轻轻的摸了一下。
    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倏”的一下,莫名的就红了脸。
    然而,谢春秋没有看见顾参商剧烈起伏着的胸膛,正昭示着遇事向来是风轻云淡的顾太傅,此刻心中是有多么紧张。
    待谢春秋将注意力从这摸摸头的手掌心中抽离开来时,顾参商又换上平日里那副风流倜傥的笑脸,将那本书递给了谢春秋,言语真诚道:“真的,我没想逗你。”
    “只是想人为的强调一下,我连夜为你写的这本诗词集子是多么的有用。”
    谢春秋这下又不脸红了:“哦。”
    动作僵硬的把那册子接了过来,跟秋风卷落叶似的,草草的翻开看了看。
    这书本册子约莫只有一个指甲盖的厚度,不算很厚。
    墨汁的味道还未彻底的散去,陈年的墨香很是浓厚。
    看来顾参商这次倒是没有耍嘴皮子来讨赏,是确确实实下了几番功夫的。
    她随手翻看了几页。
    这字,浑然不像门内牌匾上那般龙飞凤舞走笔龙蛇。
    一个字一个字,全是规规矩矩,一笔一划写出来的端正楷体。
    清晰而大气,简单易辨识。
    谢春秋纳闷了:“这么多,全是你一晚上写完的?”
    顾参商半坐在案桌上,一脚踩在椅子上半曲着腿,胳膊支棱在膝盖上:“怎么,感动了?”
    说着,他挺起身来换了个姿势,双手环抱,长眉一挑,以一种漫不经心带着几分调笑语气说道:“也不是昨天一晚上就写完的。”
    谢春秋合上书,抬头望向顾参商。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感动。”
    顾参商没料到谢春秋会突然抬头。
    他本是半坐在案桌上,俯视着谢春秋的头上精心盘起的发。
    可谢春秋这么一抬头,他眼中蕴含的那些深藏于心,从未说出口的的情,顿时便滔滔不绝的尽数倾入了谢春秋的眼眸。
    他几乎是和谢春秋那句感动同时说出了口:
    “从神庙河畔,遇见你的第一晚起,我便开始写了。”
    清晨的薄雾早已散去,窗外的桃花开的正浪漫,小灰猫轻巧的越窗而来,夹杂着一身花香落在了案桌之上,猫喵呜喵呜的叫了几声。
    可屋内的两人,只是静静的望着。
    一时之间,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提起别的话题,可却也没有谁先瞥开了视线。
    小灰猫不满的在两人之间探头探脑,暗中观察着。
    它甚至像往常一样,立起了前半身,勾起小爪趴在顾参商的胸前,企图自己的主人能够像往常一样抱起自己,给它顺顺毛。
    可是顾参商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他的眼中,只有自己身前,那位娇气的不行的谢家大小姐。
    而那位大小姐,方才对他说,她很感动。
    顾参商想起自己儿时认识的谢春秋,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所有人见到谢家大小姐,都是满目的爱意,满心的欢喜。
    他知道谢春秋小时候的所有事。
    她在父母的期盼中出生,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大小姐。
    她好像是这尘世间最美丽的一朵娇花,所有人都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愿意为她折腰挡风尘,愿意为她伸手遮云雨。
    而谢春秋也一直将这些外界的关心爱护视为理所应当。
    她从没对旁人低过头,从没对旁人道过谢。
    可是这位大小姐现在会了。
    顾参商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眼神也越发的怜惜。
    他不禁心想:究竟是什么让这位娇小姐,学会了感恩呢?
    谢春秋不知道顾参商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该如何去形容。
    说是柔情似水吧,仿佛太过于女性化,可如果说是父爱如山吧,似乎也形容的过了头。
    但是谢春秋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看着那小灰猫软绵绵的趴在顾参商的胸口上,小爪子一挠一挠的的动作,却仿佛挠在了她的心尖上。
    谢春秋心里痒痒的很。
    她在暗自酝酿了半晌,见顾参商浑然没有要开口阻止那小灰猫动作的意思,决定开始自我落实何为“眼不见心不烦”了。
    谢春秋最后看了顾参商一眼,便果断的伸手掐住小灰猫命运的后脖颈,将小猫从顾参商身上提溜了下来,转身将小猫送到了外间。
    这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顾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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