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说:“那徐家兄妹不是东西,将她关在牢里想治死。”
    锦姐跟幻境说:“幻师父,你带我去,用我跟他们换姑娘出来。”
    幻境为难道:“你有什么用?你去了他们把你们姐俩一起害死。”
    春园急得眼前发黑,小桃儿跌跌撞撞走过来拉着她的裙带,春园抱着孩子只觉得五内俱焚,哭喊说:“都是为了我啊,我怎么这样不成人,生下个累赘害人害已,早知如此我不要这孩子了吧!”小桃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被吓得哇哇得哭。
    莫会上前安抚说:“春姐,你家奶奶走时还嘱咐我照管你呢,你好好的带着孩子在楼上,这事不是死局,有得解。”
    春园和幻境都抢着问:“怎么解?”
    莫会笑了笑,“有个贵人,又有面子又有身份,只有求他去了。”
    幻境说:“这世间贵人虽多,我们怕没有这个力量央求得到,还要千里来回去外县地方,师父你说得是谁?”
    春园说:“无论是谁只要他愿救姑娘,我愿卖身为奴做牛做马服侍他,这孩子就舍在观中等她爹回来。”
    莫会说:“不至于,不至于,这人是个出家人,最是慈悲为怀的。”
    幻境纳闷说:“出家人里有这面子的,只有天师掌教了。”
    莫会说:“这话不错,他师傅就是全真掌教,他如今就在华山顶上玉泉观。”
    幻境反应过来,“师父你竟是说他吗?他是何等的人?我们入观执事,他面孔都不朝下,我如何求得到他。”
    莫会说:“他那是做事的体统怎好与我们有说有笑的,你这次是有事找他,你只管同他与说,他必要答应的。”
    原来莫会说这人是全真教中的三弟子,号品元,十八岁上就修了道如今二十有六了,他童稚时全真掌教广宁子一眼就相中他是个有慧根的孩子,几次派大弟子点化他来,因他是个大家子弟家人舍不得,后来他父亲死了他自己看破浮华名利就修了道。自入道门不上三年内外典章,凡经他目,三教之书无不通晓,出言解得万千道意,下笔书得字字珠玑,这玉泉观中里外文字,法事,官事皆是他一人支持。山下圣莲观虽是个小观一年中也有几次道事所以也算个相识,此时幻境执莫会的名帖来求,这品元也不好拒绝,况他平素是个极好心,极和善的人,只是少年面生不相熟的人只说他清贵态高,其实都是外人之见。
    品元隔着帘在内说:“你师父是个有道行的人,你们观中平素虽有些乱事我们也不好多管,只是这女人家的事如何求到我清静观中来?”
    幻境说:“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本在西安求了沈大人的,奈何他人不在,如今眼看奶奶性命攸关,旦夕之间,求道长慈悲为怀,解救解救,师父说您是必肯答应的。”
    品元不解,“你师父何出此言?”
    幻境说:“师父说道长精通易理,书中有云“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德。”救不救只在道长一念之间了。”
    品元笑道:“你师父实在是个高人,两句话就我无可推脱了,你明日在山下等我吧,我与你去就是了。”
    幻境大喜过望忙行了谢礼,快步出门去了。
    品元打了会儿坐,回房找了几件俗家的衣服,跟师兄说了要出去的事,他师兄宜风听了,有些不愿:“师父常说你有仙缘有仙骨,你怎么老爱搅到这些凡尘事中去,上次一个寡妇在神前求嫁,你好好的把伙夫牵与她,这是你该做的事吗?”
    品元笑说:“我们不就是解人之难,救人之苦吗?这男鳏女寡正合阴阳之道有何不可?”
    宜风说:“罢,罢,罢,我说不过你,你此去山下小心为上,官事不是好招惹的,况师父说你今年有一命关,过得就是真仙,不过就是凡夫,你还不小心吗?”
    品元说:“既是命关唯有听命而已了。”
    次日,品元做了俗家打扮,到了山下,幻境和马车早等着了,品元走到车前幻境犹未反应,只说:“这车我已定了,你别处去吧!”
    “幻师父,我昨日约你此间相等,你今日竟不要我去了吗?”
    幻境一听声音才知是他,站起身从头看到脚,清清秀秀,标标致致,自家从山东到陕西不曾见过这样的人品,“你是品元道长吗?“
    品元点点头,“在外只叫我品元吧!”
    幻境乍舌,心想这才是养在深宫无人识呢,他平日在镇岳宫中讲道授符,我只当是个牛鼻道,哪曾想是这样一个俏纯阳,怪道平日不把脸面露出,这等一个道士不是馋人吗?心中胡思乱想再看品元脸竟红了,品元倒是心无杂念同她上了车,一路朝凤翔去了。在路上同行同吃,品元为人聪敏言谈活动,幻境越发不信他是个出家道士只觉得像个黉门秀才,心想待这件事完我倒要试他一试,放着这等仙人我等也沾沾雨露,细心观他行动,却是非礼勿视,规规距距不见一点邪行。
    第七日到了凤翔县城,此时那两人差人早两日已回信说:“沈大人说家中并无什么吴奶奶。”
    知县见查无此人,便也扔下不管了,对徐成伟说:“你是原告,你自家处置吧,只是一件这盗情不上人命,你自家酌量。”
    徐成伟面上答应了,心中想锦姐留不得,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处理了,便吩咐牢卒用木板将锦姐那间牢房里里外外全封起来,一个孔也不准露。锦姐在里间不见天日,只觉气闷,虽有点子水吃,也是一日少似一日了,好好一朵牡丹花已成了半枯的梨花,只剩一口气还不曾断,但是呼不顺畅,那同牢的女犯每日叫她,她有时答应,有时不答应,女犯说:“这不透气人给闷坏了。”大家摔了个碗,拿碎片掏了半天,才掏出个眼儿,朝里喊奶奶,锦姐在一片漆黑中见一束微光照进来,迷糊间问:“是云哥儿来救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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