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娇斥一声,长剑一展,内气鼓荡,当的一声,将一口单钩挡开。那人名叫金牧野,却是大内的一名卫士,和他的同伴贺兰铿一般,被晋王暗中罗致麾下,充当走卒,但两人联手,两钩一剑,居然无法将沈心?奈何,这时纳兰得了裴继欢之助,已是飞步赶到,金风振响,呜呜怪啸,纳兰长枪已到背心。金牧野认得纳兰,心中暗暗吃惊,迫不得已转过身来,双钩盘旋,纵横挥舞,纳兰长枪挥处,一招“拂柳穿花”,穿心直刺,这一枪是专破钩、夺之类兵器的杀手神招,乃是西域怪杰东方景昔年苦心所创的厉害招数。护手钩与万字夺之类,本是可以克制刀剑的外门兵器,但东方景所创这套剑法被纳兰化在枪法中使出,轻灵翔动,古拙并之,变化万状,可随钩夺之势,反制敌人。他长枪分心一刺,分有左右双旋两个变化,不论敌人是正面迎击败或是两翼偷袭,都难逃此一枪。不料金牧野武功的有过人之处,左钩往下一沉,右钩往上一带,纳兰的长枪几乎给他引开。金牧野趁着纳兰稍一顿挫,双钩疾展,立刻反客为主!
    纳兰骤逢劲敌,精神一振,长枪一抖,枪法倏变,枪刃寒光划出一道长弧,身随枪走,滴溜溜转了半个圆圈,“哈”的一声大喝,手心一紧,枪尖向外疾吐。这一枪攻守兼备,金牧野钩光闪闪,双钩却递不进去,逼得双钩外封,飞身后退。纳兰长枪一指,偏锋直上,金牧野连挡三招,怒道:“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双钩一展,迎、送、剪、扎、吞、吐、抽、撒,恰似骇电惊霆,两道银蛇,贴着纳兰的长枪飞舞,两人连斗二十多招,兀自胜负难分。
    酣斗中金牧野钩光交烁,连进三招,纳兰长枪一指,逼住了他的双钩,喝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你身为大内卫士,理当为国出力,为皇上尽忠,想不到你居然与魔头沆瀣一气,贩卖五石散,荼毒黎民!”金牧野双钩向外一展,将纳兰长枪荡开,喝道:“你岂不闻胜向险中求?我追求富贵荣华,有什么错?趁早走开,你我还有京师同僚之谊;如若不然,今天这荒凉的山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纳兰冷冷一笑,朗声道:“我纳兰受师门之恩,俯仰天地,无愧于心,金牧野,你为人并不坏,为何要跟着晋王一条道走到黑?我是否葬身此地倒无所谓,可惜你金家忠义门风,今日尽丧你手!”金牧野怒不可遏,双钩疾进,喝道:“好小子,用得着你来教训我!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纳兰大怒,骂道:“你要自寻死路,那就休要怪纳兰的长枪无情!”长枪使得呜呜作响,三四丈内,都是他的枪风人影,见招拆招,见式拆式,又斗了十数招,仍是难解难分。
    百忍上人乃是回鹘天星顶控鹤宫第一高手,外家硬功已练到登峰造极的金刚不坏之境,他猛地发出一声怪啸,犹如巨鸟摩云凌空扑下,红色袈裟一展,好似半天起了一片灿烂耀眼的红霞,向裴继欢当头便罩。他自恃武功了得,满拟这一罩非将裴继欢裹着,哪知他袈裟落处,猛地一道青光裂空而出,裴继欢的紫微剑快到不及眨眼之间已将他袈裟剖了一道长长的裂口,飞身掠起,一剑向百忍上人头顶刺了下来,待得百忍上人惊觉,裴继欢寒光闪闪的剑尖离他光秃秃的头顶已不到三尺之遥!
    好个百忍上人,忙而不乱,蓦地向后仰头,大喝声中,中指一弹,将裴继欢紫微剑弹开。裴继欢借势一个凌空倒翻,飞出三丈多远,百忍上人桀桀怪笑中袈裟一抖,风如刀斧,猛击下来,裴继欢呼吸也变得不畅,身前身后,犹似忽然起了一道铜墙铁壁,将他紧紧围住!他施展全身解数,数番冲突也冲不出去,紫微软剑去处,犹如碰上一堵无形的气墙,反弹之力数倍于己,心道:“这贼秃内外兼修,武功十分了得,上回在京师交手,我便难以胜他,他金刚不坏神功果非易与!”猛地一声长啸,宛若雁阵行空,裂石穿云,百忍上人心中一荡,裴继欢趁他掌力稍松,霍地一个燕子钻云跳了起来,只听砰的一声,裴继欢的紫微剑几乎戳中百忍上人的手腕,百忍上人反手一掌,将裴继欢剑光震散,两人交了一掌,各自跃开数步,这几招竟是平分秋色。
    裴继欢冷笑道:“百忍上人,你金刚不坏内外兼修的功夫虽已练到登峰造极之境,却还并非无懈可击!”“击”字一落,但见一道剑光忽地从他手中疾飞而出,闪电般便攻到百忍上人前胸,那道凌厉之极的剑光攻到百忍上人身前,倏地划出一道光闪闪的圆弧,百忍上人周身上下,顿时都在裴继欢这道剑光笼罩之下!百忍上人在京师曾和裴继欢交手,不过那一次是他暗中偷袭,将裴继欢震伤,但如今裴继欢的禹王神剑已然基本练成,百忍上人的武功却并未有什么过人的进境,要想伤裴继欢就难了。他号称回鹘天星顶的第一高手,虽及防备裴继欢的剑法,但却没料到他的剑法进步如此之快,大惊之下,双掌一错急急变招,掌力一发,登如排山倒海,裴继欢的紫微剑伸进他的掌力圈子,登时被引歪,但饶是如此,那道剑光从他光秃秃的头顶卷过,百忍上人只觉头皮沁凉,裴继欢已是从他身边一掠而过,若非他变招迅速,这颗头颅几乎就要卖在对方的剑下!
    只听裴继欢长笑声中剑法再变,果真是来如雷电,去如惊风,初时百忍上人还能仗着深厚的功力勉强支撑,二十招以后,就算他使出全副本领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只见剑光如雪,掌影如山,两人越打越快,渐渐分不清楚哪一个是裴继欢、哪一个是身披红色袈裟的百忍上人!
    裴继欢一面出招,一面心道:“百忍上人是晋王的‘教头’,若能将他铲除,对于晋王岂非一大打击?!不过百忍上人的‘金刚不坏神功’登峰造极,要想伤他,并不容易。”忽觉百忍上人掌力一松,胖大的身躯再次腾空飞起,人在半空,猛发两掌,人还未到,掌风先及,声势惊人。裴继欢一招禹王神剑中的“斗转星移”,剑尖倏地斜刺,正迎着百忍上人飞来的双掌。紫微剑乃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神兵利器,锋利非常,百忍上人识得厉害,急忙硬生生收掌,只听嗤嗤声响,背心一凉,三处衣裳,已被裴继欢一剑割裂!
    百忍上人勃然大怒,双臂一张,形如恶鹰扑兔,从半空中猛扑下来,五指如钩抓向裴继欢顶门。裴继欢双足一旋,让开他一抓。百忍上人出手如电,一抓不呈,二抓三抓跟着又到,裴继欢软剑横抹,如影随形刺来,剑如游龙,寒光四射,威不可当,百忍上人如是武功,也不敢硬接,解下袈裟迎空一挥,刷地缠上裴继欢紫微剑,要将裴继欢紫微剑夺出手去。岂知裴继欢的禹王神剑已练到炉火纯青,足尖一点,不退反扑,连人带剑猛扑入怀,迫百忍上人收招自保。百忍上人袈裟倏地收拢,连环运掌,大喝一声,依然空手来抢裴继欢的宝剑。裴继欢的紫微剑乃是神兵利器,但剑光闪过,当的一声,宛若碰着一块坚硬的岩石一半,百忍上人双掌竟是丝毫无损!裴继欢心中一惊,但见百忍上人双掌坚若磐石,掌心隐隐发出一股冷气,裴继欢紫微剑被他手掌碰着,便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流瞬间传到掌心,剑柄登时冻得如同冰柱,冷得彻骨!
    裴继欢已得了禹王神剑之秘,练就内力,正大阳刚,当下运功三转,把侵入体内的寒气散开,冷笑道:“天星顶的武功原本不错,可惜你舍本逐末,去学腐骨神掌!”紫微剑横划,趁着百忍上人掌力尽出,立刻痛下杀手!百忍上人见裴继欢居然不怕腐骨神掌,心下不免忙乱,眨眼之间,裴继欢的紫微剑已是长驱直入,剑光一闪,百忍上人左臂中剑,鲜血激喷,痛极怒极,大吼一声,排山运掌,两掌反拍,跳出圈外。他带来的同伴见他武功深不可测尚且在裴继欢剑下受伤,不禁心下暗自骇然,急忙从包围纳兰和沈心?两人的帮手中分出两人,过去帮忙百忍上人。这么一来,阵势打乱,纳兰倏地长枪一指,身形如箭,几个起落便将那两回头去帮忙的汉子截着,沈心?也是长剑一抖,随着纳兰冲开包围,与纳兰两人左右包抄,将那两人拦住。其中一人武功不弱,与沈心?斗了几招,蓦地飞身扑起,凌空起腿,连飞三脚,直踢沈心?。走在前面的纳兰早听得背后风响,心随念转,身形不动,便是反手一枪,直似脑后长眼一般,枪尖寒光一闪,便已刺到那人心腹丹田。那人心中一凛,双臂交叉一格,呛的一声,火星蓬飞。原来那人手腕上戴着一对生有狼牙的铁护腕,硬解了纳兰一枪。金牧野和贺兰铿起步稍晚,待跟过来,其中一人胸腹中枪,已然跌倒在地!
    纳兰沈心?和裴继欢会合一处,双剑一枪,登时守稳了阵脚。对方五人中有一人中枪摔倒,不知存亡,剩下四人,百忍上人左臂受伤,伤口几可见骨,已是不堪再战,金牧野一对双钩能和纳兰拼三四十招,却难以挡住裴继欢的禹王神剑,沈心?和纳兰一左一右,从裴继欢身边掠出,枪剑齐施,登时把金牧野杀得手忙脚乱。贺兰铿一对判官笔抵挡不住两人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路裴继欢异军突起,耍地一剑,将贺兰铿一支笔绞脱出手,贺兰铿甚为强项,索性那支笔也丢了,双掌一错,凌空飞扑,一掌向裴继欢顶门拍下,反腿飞踢,正踢着纳兰长枪,一招两式,毫无华丽之处,却是十分实用有效,两人夹攻之势登时被他解了。裴继欢只觉对方掌风如针,反手连环两掌,又拍到贺兰铿面门,出手迅捷如电。贺兰铿足尖一点,形如怪鹰,张臂倒飞,裴继欢倏地转个半圆,一掌拍出,正迎着贺兰铿飞来的一掌顺手一带,只听砰的一声,贺兰铿拍出的掌力竟被他引过一边,击向金牧野。这两招只在电光石火之间,金牧野陡觉一股大力急涌而至,大惊之下飞身就退,喀喇声响,左臂立折断,怪叫一声,飞跌出去。贺兰铿和他是生死兄弟,大吃一惊,急忙拉起金牧野和百忍上人,飞身就跑,后面那人逃得稍晚,被纳兰手起一枪,刺个对穿。
    裴继欢和纳兰相见,问道:“大哥来到张掖,是为了什么?”纳兰大笑,道:“王天罡贩卖五石散进关,我已查到了脉络,可惜来晚一步,他们的货物已经进关去了。”三人走到盐石寨遗弃的大车边,掀开蒙在车上的麻布,纳兰用枪尖挑开其中一个麻布口袋,但见里面装的都是泥土,并无一丝五石散的踪迹。裴继欢这才明白,赤霞道人等人作了的这场假局要骗的不是自己,而是一直在追查五石散的纳兰。
    纳兰道:“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在追查师门‘大修罗花’的成花和种子的下落,原来我的师叔无妄真人暗中投靠的就是王天罡。”他和沈心?与裴继欢分别之后,通过另外的途径,抓到了正在四处逃亡的无妄真人,无妄真人只好老实交代,原来王家原先制炼的五石散毒性剧烈,吸食稍多,就能令人暴毙,王天罡苦心研究多年,才想到以大修罗花的花毒和五石散成品的毒性相互中和融合,掺了大修罗花花毒的五石散卖到西海诸国,果然大受欢迎。王天罡得了这个秘诀,这才觊觎大修罗花。只是他研制新的五石散成功时,纳兰的师父东方景还在世间,王天罡武功不是东方景的对手,不敢到西葱岭去讨大修罗花的种子,而且大修罗花性喜干寒,只有葱岭一地,才适合生长,移植别处,断难存活,但东方景去世后,他的师弟无妄真人比他培养大修罗花的手段还要更高,在雪地湿寒之处,居然也培养成了大修罗花,但他培育成的大修罗花只能开花,无法结果,大修罗花种过一次,再无收获,东方景死后,王天罡没了顾忌,于是在边境大力种植大修罗花,都是由无妄真人负责。
    纳兰道:“尽管我们这回没抓到对方的把柄,但无妄真人被我囚禁了起来,王天罡手里的大修罗花用完,他就无计可施了。要知因为西海各国吸食五石散中毒而死的人十分多,各国的国王和军队得到了我国的‘照会’,渐渐把五石散的问题看得十分重要,王天罡以后再想靠五石散大发横财,是断无可能了。我们这次来,一是为了打击王天罡运输五石散,二者还有一件事。”
    裴继欢道:“是什么事,小弟能帮得上忙么?”
    纳兰道:“你听说过天血石吧?”
    裴继欢听季神尼谈起过这东西,不由一愣,道:“天血石,天血石不是用来镇压龙脉之用的么?”纳兰道:“你听说的也没错。不过‘天血石’还有一个作用,便在于帮助人短期之内将内力提高数倍数十倍乃至数百倍。我在追查五石散的过程中,发现另外一帮人在长安城外的小王村山谷里,偷偷挖取镇压‘龙脉’的天血石来以为己用。”
    裴继欢道:“那是什么人?”
    纳兰道:“是个域外女子,带着晋王府的府兵。不过那日那帮人都没穿着军装,而是穿的普通百姓的衣裳,我觉这帮人形迹可疑,于是上前盘问,谁知这帮人有恃无恐,居然想跟我动手,结果被我杀了几个,其他的都逃走了。”
    裴继欢道:“那女子长的什么样?”
    纳兰道:“满头金发,一双蓝色的眸子。”
    裴继欢心头一震,道:“这是霍山老人的小女儿卡丽丝,那么她带人去挖天血石,大概是为了霍山老人修炼‘腐骨神掌’这种号称‘古往今来邪派第一神功’的邪门武功了!听说修炼途径之艰险远在常人想象之外,如果这霍山父女得了‘天血石’,极短的时间便可将‘腐骨神掌’提高十倍二十倍,‘腐骨神掌’一旦练到登峰造极,到时全天下的武林中人联手,恐也难以将他制服!”
    纳兰点头道:“唔,我早就知道它的用处了。心?告诉我,‘天血石’乃地之异产,修炼邪派内功的魔头得到这种石头,以炼丹之法佐以最好的药物炼而服之,短时间里内力大增也确有其效。但以风水的角度而言,它却是镇压大唐‘龙脉’的一块‘镇压石’。而且他们开挖的位置,正是大唐龙脉的‘龙翼’要害之所在。”
    裴继欢道:“请大哥继续说下去。”
    纳兰笑道:“我是一介武夫,风水这东西我从来都是抱着不置可否的态度来对待它。你要听实在话,你嫂子才是个中好手。”裴继欢笑道:“大嫂是知无不言大师的后裔,小弟早就想讨教一二了。”
    沈心?扑哧一笑,道:“且慢,我们到了张掖再说吧。你们在这等我,我去盐石寨看看。”纳兰拉着她的手,道:“不用去了。赤霞道人依附王天罡的奸谋败露,也许早就想好了退步,这会儿盐石寨的人估计早就跑得一干二净了,只是可惜了袁敬装的人物,居然也跟着王天罡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现今我们先到了张掖再说。我出京办案,到了张掖,按规矩应当到张掖军政两个部门去投递公文和自己的拜帖知会一声的,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当下纳兰和沈心?上马,裴继欢去树林中取了骆驼,三人一道回到张掖城中,纳兰自去衙门投递公文,等他回来,已到了掌灯时分。纳兰和裴继欢许久不见,连喝了两巡,醉意微醺,裴继欢才道:“还要请大嫂指点迷津。”
    沈心?道:“九州龙脉,各出昆仑,延续四方,指我中华万世延嗣不绝源远流长之意,当年禹王称帝,收九州贡金而成九鼎,也并非只是为了皇家威仪,传世九鼎本身就有镇压风水的作用。可惜九鼎遗失已久,龙脉久无镇物,所以后来出了一位风水奇人,采掘天血石分镇九处,龙脉才未曾再有变动,否则龙脉一旦受损,天坤倒悬,黎民百姓,又要陷于水火之中了。”
    裴继欢道:“世传天血石只有三块,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心?道:“以讹传讹而已。天血石遍布中华大地,有的地方正好是龙脉经过之所,这位奇人因地制宜,将龙脉附近天然生成的天血石稍作移动,就可以作为镇物了,至于世上流传的三块天血石的故事,多半是江湖讹传,不足为信。”
    裴继欢道:“天血石真的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沈心?道:“不错。那位奇人留下的风水之学可谓天下无匹,世间第一。当年隋炀帝残暴无道,以天下万物为刍狗,天下四处刀兵四起,终于颠覆隋朝,我大唐取而代之。我的师父怀疑高祖起兵太原之前便已开始着手准备破坏隋朝的龙脉,那时隋朝有杨素和宇文化及等奸臣当道,‘龙脉’受到威胁之事不能上达天听,隋炀帝一叶障目,终成高祖之谋。原来高祖‘军中二老’裴无极和宇文寒石皆乃风水之学的高手,高祖起兵前三四年,裴无极和宇文寒石便已开始了对隋朝‘龙脉’的毁伤和挖掘。只是以他们的学问和术法,也都不敢轻易移动镇压龙脉的‘天血石’,至于后来裴无极为了令太宗登上帝位,在龙脉天血石边焚烧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的生庚八字以助力,可谓胆大包天之举。玄武门事变爆发,果如裴无极所为,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双双败死,不过师父说天血石因此而染上煞气,大唐国运此后只得两百八十五年,王朝的衰败迟早会到来,人力不可胜天,我们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裴继欢道:“天道玄远,后至方验。大唐享国多少年,原非我们可能预测,不过知无不言大师向来话不走空,小弟倒愿信其有,而不愿传其无。”
    纳兰道:“皇上卧病多时,时好时坏,如今朝中晋王把持国柄,任用奸佞,群贼窃国,朝纲紊乱,下情无由上达,皇上身处九重宫阙,未知厉害,晋王纨绔,怎知天血石的重要?我所关心的倒是霍山老人是否真的拿到了天血石,若是天血石真的落在他的手中,我们却不能不忧了。天血石不但是大唐龙脉的镇压石,更是邪派魔头渴望得到用以增强内力的‘药引’。此石阴阳相合,若是手法得宜,炼化成丹服之,霍山老人的‘腐骨神掌’可谓一日千里,神功当可立成,到时他危害的恐怕远不只是中原的百姓黎民而已。而且霍山老人聪明无比,是邪派中不可多得的望一知十的奇才,他若在晋王身边,给晋王带来的危害恐怕也不只是损失天下而已。”
    裴继欢悚然心惊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沈心?道:“若是霍山老人只是为了练功,倒也好说,在他尚未练成神功之前将他杀掉也就罢了。只怕此人用心不只为此,张冠李戴,取晋王而有天下,只怕才是他真正的用意。而且最近江湖早年盛传的一个神秘的组织已然隐隐露头,传说中的修罗宫蠢蠢欲动,‘日后’、‘月帝’两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林异人只怕又要重现江湖了。”
    裴继欢砰然心动,道:“日后月帝?”
    沈心?点头道:“不错。传说中控制‘修罗宫’的,就是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天下几乎没人知道,就算知道,也没人见过他们。也许你见过,也许他见过,但这两个人从人家眼前经过时,却并不会引起人家的注意,日后和月帝的神秘就在于此。”裴继欢道:“知无不言大师天下大事几乎无所不知,大嫂一定也知道这两个人的了,或者知道了这两个人的名字或者来历?”
    沈心?微微一笑道:“他们再神秘,也瞒不过我的师门。这世上有个怪异的门派叫‘应门’,你大概知道吧?听说你的祖父高祖李源也就是应门中人,只是高祖这个身份极少为外人所知罢了。同样,这两位武林奇人也出自应门,目前我们只知日后的名字,她叫‘风鬟雨鬓夜飞花’,月帝的名字却一直都打听不出来,因为如果日后还偶然在江湖中留有神迹的话,月帝却有近八十年未曾在江湖中留下丝毫痕迹了。”
    裴继欢道:“‘风鬟雨鬓’夜飞花,好奇怪的名字!”
    沈心?道:“这个名字奇怪是奇怪,不过可以据此推断,她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人,而且爱惜自己的容颜绝对不在乎任何代价,若是邪派中人,不说她是否美丽,就凭她修炼一辈子邪派武功,这人就绝对美丽不起来,所以我师门的推断,她或者是个正派中人,或者是个非正非邪的人也未可知。只是传说中的日后和月帝十分难惹,据我师门的记载,他们两人的武功,恐怕和令师红拂女已可比肩,但智计算谋,却又是令师所不及者,因此这两人若是在江湖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之中纠结,只怕未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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