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坐着楼小环,再宽敞的车厢也会觉得十分狭窄。
    左逸寒本就很少坐马车,现在马车里又坐的是楼小环,只觉得空气都凝固,窒息的感觉从楼小环上了马车那一刻就开始存在。
    左逸寒撩开了一些车窗帘,他不想把帘子撩的太高,只要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就够了。
    但这只是以他自己为评判标准,那点缝隙,楼小环可看不清。
    左逸寒刚扭过头去打量马车外,楼小环的身子就跟着附过来,好奇的问,“看什么?”
    说着,还想把窗帘撩的高些。
    左逸寒顺手将帘子放下,抵着楼小环没让她得逞。
    也不是没得逞,最起码现在楼小环整个身子几乎又全压在他身上。
    怎么又被她占便宜!
    左逸寒的眉头不由的微动。
    “咦?你怎么了?”楼小环看着左逸寒有点不高兴,抬手朝他的眉毛摸去,“这眉头皱起来也挺好看。”
    “到你那边看去。”左逸寒把楼小环的手拿开,沉声道。
    马车里明明两侧都有窗子,这楼小环偏偏跟着自己一起看,岂不是在故意找事?
    “我那边看到的只有房子,没什么好看的。”楼小环说着,还想靠近左逸寒这边的车窗观看。
    他这边靠着街道,可以看到来往的人还有那边的商铺,视线要宽阔许多。
    楼小环的身子不可避免的在左逸寒身上来回蹭。
    左逸寒不让她看,她还偏偏要看。
    楼小环心里本就记着左逸寒骗她还要赶走她的事,越被他拒绝越没好气,非得在马车里跟左逸寒争个高低。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楼小环料定,这是给他爹去祈福,他再不高兴不满意也得忍着。
    就像她憋屈的忍着一样。
    “坐好!”左逸寒一把按住楼小环的肩头,把她推回到她的位置上。
    区区一个马车里,能分的多清?楼小环是被左逸寒硬按着坐下了,但是身子还是紧紧的贴着左逸寒。
    楼小环看着左逸寒的眼睛闪了下寒光,不觉的缩了缩脖子,往一边让了让,“不让看就不看了,小气!你以为我想紧挨着你啊?那么瘦,咯人。”
    左逸寒的眉毛一挑,升起的那点怒意也被楼小环的一句话浇灭了。
    能如此评价他的大概也只有楼小环一人了。
    “对,胖人好,胖人不怕被打,结实。”左逸寒斜靠在马车车厢侧面,眉眼含笑的瞧着楼小环。
    其实抛弃跟她靠近的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么看着楼小环也挺有趣。
    胖嘟嘟的身子,鼓鼓的腮帮,永远也睁不大的眼睛,凹到脸蛋里的鼻子……
    “你再说!”
    换成楼小环恼了,提到打字,就想到了她接二连三的不幸遭遇,尤其是被劫到山里的那一次,要不是左逸云赶到了,她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
    那天,从头到尾左逸寒都没有出现,要不是知道他老爹病了,她可是要再记上这笔账。
    “这几天,有没有人再找过你?”左逸寒没有理会楼小环的恼意,问。
    为了父皇忙碌了好多天,总算有机会审一下楼小环了。
    虽然他也让人防着,但毕竟会有漏网之鱼,防不胜防,亲自问一下是有必要的。
    说起来上回的事还得谢他的三皇弟,事出意外,真令他一时顾不暇。
    后来,也就是在宫里见了,左逸云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当日的事,特意提到了两点,一个就是那个黑衣人跟楼小环的“关系”,一个就是京都大牢里的声音。
    作为一名皇室子孙,就算不争权夺利,也得在意这些蛛丝马迹。
    左逸寒知道,左逸云也不是在帮谁,只是不想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罢了。
    尤其是子夺父位是最可悲的一件事,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撺掇。
    “你是巴不得我倒霉,是不是?”
    一听左逸寒这样问,楼小环的鼻子气哼哼的要翻上天了。
    见楼小环这样反应,左逸寒心里也有底了,看来这几天楼小环的日子过的是真的安逸。
    还能安逸多少日子?
    皇陵,可谓是人声鼎沸。只有重大祭拜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盛况。
    这一次为了替重病的皇上祈福,左逸风自己也为了感受那种期盼已久的威临天下,顺应臣意,举办了这场祈福大会。
    皇后与太子左逸风已经先到,站在皇陵的最顶端。
    这座皇陵修建的呈塔式,一路拾阶而上。最顶端是开国皇帝所在的陵墓,往下依次类推。
    跟随夏家来参加祈福大会的夏燕看到左逸寒跟楼小环一起下了马车时,两眼不觉迸出两束寒光,赶紧垂下头去。
    但是,还是有两个人捕捉到了这股光闪。
    也或者说是,从左逸寒一出现,那两个人就开始注意夏燕。
    这两个人是宰相姚从山与平王左瑞天。
    二人的目光一个犀利,一个温和,但同时都来回的在那三个人身上来回。
    这也是二人第一次亲眼见到楼小环。
    这样的女子成了夏燕的对手……
    摇摇头,谁也难以置信。
    左逸寒带着楼小环走到众人之前,跟平王并立,随后是左逸云与姚从山。
    由于楼小环是太子特意提到的人,即使只是个夫人,也站在了最前列。
    这让站在后面,与左逸寒遥遥隔了很远的夏燕心里很不舒服。
    本来那个位子应该是她才是。
    众人到齐后,一起按序缓缓拾阶而上。
    左逸寒将手搭在了楼小环的后腰,外人看来二人是不协调的亲密。
    只有明白的人才知道左逸寒此时此举的意图,当然是为了帮助楼小环顺利登上石阶,到达皇陵顶端。
    看似平常揽着楼小环的手,掌心却有一股股真气输入楼小环的体内,保证她有足够的体力不出状况。
    否则,依楼小环这体型,就算她有力气,想要顺利跟着众人一起登上最顶端也是费尽的。
    也许,这也是太子想要利用楼小环故意刁难左逸寒的第一步,被左逸寒举手之劳,不动声色的就化解了。
    楼小环除了感觉到左逸寒大手抚在自己腰间很暖很舒服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一步步跟着左逸寒带领众人攀向高处,不仅气不喘,感觉身体还轻飘飘的。
    “左逸寒,我才当了几天慧情夫人就瘦了。”楼小环挨着左逸寒,小声道。
    左逸寒微微侧目,就看到楼小环不悦的皱着眉头,这跟在马车里的恼意不同,此时她的不高兴可是由内而外,不止停留在表面。
    “为什么?”左逸寒低声问。
    “我感觉我的身子轻了许多,上回跟云彩在山林里跑,很费劲,可是这次上这么高的石阶,我都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是被风吹着走一样。我肯定是瘦了!”楼小环愤愤的道,为这时候的表现颇为不满。
    一侧的平王也跟着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虽然平王只是被楼小环的话刺激到了,但是他的咳嗽却提醒了楼小环。
    小铃铛嘱咐她不要多说话的,她要记着,要是因为她说错了话,坏了皇上大老爷的祈福,她可是赔不起。
    楼小环瞟了眼身边这个年纪不轻长着一撮小胡须但是看起来还挺养眼的人,回过头,对左逸寒说了句,“算了,回去再跟你说!”
    之后便不再作声,默默的跟随左逸寒继续踏着石阶往上走。
    终于一行人到了皇陵顶端,专门为朝拜修建的平台上,先是参见皇后与太子,接着在皇后与太子的带领下,参拜太祖皇帝的石碑。
    身为皇后,但是她的儿子不是太子,她还要跟别人所出的儿子并立为首,自己的儿子却屈居身后。
    这是个奇特的排位,皇后此时虽然率众人一起参拜,但心根本不在焉。
    如果是自己的儿子站在她身边该多好啊!
    不过,这样一来,那个楼小环也要前进一步,那样一个女人凭什么占得如此重要的位置?真是丢祖宗的脸。
    若不是太子发话,还得到了宰相为首的众臣的同意,皇后是绝对不会提出让楼小环也来参加法会的。
    参拜完太祖石碑后就到了点圣香的时候。
    圣香由太子来点,有专门的圣器取火。
    左逸风走向摆放在石碑前的那金雕香坛,三株高香已经插 在坛中的香灰里。
    “圣器。”左逸风抬手伸向候在一旁的国师弟子。
    这场祈福大会就由凌霄国的国师负责。
    奉命接应太子的国师弟子并没有及时将圣器递给左逸风,而是四下在寻找什么。
    肯定是圣器了。
    关键时候,圣器不见了?
    众人当中响起低低的躁动声,有人小声的交头接耳。
    法会不顺利的话可是凶兆啊!
    “圣器!”左逸风也感觉到有意外,但在这重要的场合,需要忍耐,所以他向那名国师弟子投去一记凌厉的目光,又沉声说了一次。
    那名弟子惧怕左逸风的目光,又看看站在香坛另一侧念念有词的国师,不知所措,鬓角处渗出粒粒汗珠。
    他可是国师座下的首席大弟子,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在他手中出了差错,找不到圣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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