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冷哼一声,说了句:“母女都一个样,一点用都没有。”说完便转身出去。
    饭团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门口跳飞机,没轮到小豆包的时候便把他支到后门去放一下风,小豆包跑多了就不愿意,饭团只好自己去,哪知道刚走后门,便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透过门缝往院子里面探头探脑。
    饭团喝一声,高喊道:“老爷爷你是谁呀?鬼鬼祟祟往我们家院子瞅什么呀?”
    江槐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反问道:“我来这里自然是找老朋友下棋,你又是谁?”
    饭团没见过江槐,或者说见过了也不记得,反正他觉得不怎么重要的人一般都不放在心上,忘了就忘了,况且这个老头鬼鬼祟祟的:“你找我大伯爷是吧?他原来是住这里,不过已经搬走了,你想下棋去槐树头那边找其他爷爷下吧。”
    江槐盯着这个俊俏的小伙子多看几眼,那副和韩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想认错都难:“你是韩城的大儿子对吧?你爸爸在里面吗?我找你爸爸也行。”
    饭团打量着他:“那就不好意思了,我爸爸很忙,今天我们韩公馆谢客,你可以留下姓名,改天让我爸爸去拜访您。”
    说话间,饭团都已经把韩家老宅自封“韩公馆”了,别说,这名字还挺配。
    江槐见这个小鬼油盐不进,直接不理他,里面都已经传出各种敲打的声音,说不定金子都已经找着了,韩家的金银财宝可以说是江槐的一个执念,即便他得不到,也要抓紧机会开开眼才死心,他不管饭团,对着后门拍几下,大声喊道:“韩城开门,是我,找你有点事!”
    饭团还没见过这么赖皮的老头,难怪爸爸叫他出来守门,原来是真的有这么不识时务的人啊。
    “我说老爷爷,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说了我们家今天不!接!客!”
    三个小家伙见哥哥半天没回来,一下子全都跑了过来。
    小家伙们见哥哥叉腰怒瞪老头儿,一字排开站到哥哥身边去,同款表情怒瞪老头儿:“哥哥,这个老头儿要干什么!?”
    饭团说:“我都说了爸爸妈妈今天没空,这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非要进我们家去。”
    看到四个孩子出来守门的架势,江槐越发肯定韩城就是在里面挖金子,这几个小鬼肯定是韩城安排出来放风的。
    江槐原本不打算跟这几个小鬼纠缠,但如今被他们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恐吓他们说:“我知道韩城在里面挖金子,你们不让我进去,我就闹到整个胡同都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家私藏金子,再报公安把你们家打成地主,快让我进去!”
    大饭团从小饭团长成聪明的大饭团也不是吃白饭的,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无耻之徒,但是像这个老头这般道貌岸然的无耻程度,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识到。
    后门虽然不是主干道,但是他这么一闹,肯定会引来很多人围观,大饭团聪明的脑瓜子高速运转,脑海中闪出的第一个有效的办法就是把这个糟老头敲晕,再堵住他的嘴绑到门后去,让他这么无耻!
    就在饭团已经决定了这么干的时候,“韩公馆”的后门从里面打开了,梨涡浅浅笑意盈盈的苏笑笑从里面走出来:“是谁再我们家门口大声喧哗呀?”
    四个崽崽看向门口,齐声喊道:“妈妈!这个糟老头!”
    饭团说:“妈妈,这个糟老头非要进我们家,还说我们家在挖什么金子,要去报公安,还要把我们家打成什么地主!”
    苏笑笑似笑非笑看着江槐:“这位大爷是睡糊涂了还是脑袋不好使了?”苏笑笑指了指上面,“这都什么年头了?上面早就变了天,还地主呢?我们家不偷不抢,关起来门做什么跟你有关系?跟公安又有什么关系?”
    江槐自然知道早就变了天,下乡插队的人不管是犯事下放还是自愿都已经开始大规模返城,摘帽子的人也越来越多,之前有事的都放了回来,像韩家这样又红又专,又和如日中天的张家同仇敌忾的人家,就算地下用黄金铺路也是人家的私事,不可能被打成什么地主,他也就糊弄一下几个小鬼放他进去,他知道去报公安也没用。
    “跟孩子们开个玩笑呢,说起来咱们两家还是亲戚,我也就是路过想进去讨茶水喝。”江槐的内心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咬,恨不得马上进去看看韩家到底藏了多少金银珠宝,只好以退为进。
    苏笑笑正要说什么,另外一道威严的声音插了进来:“江叔在开什么玩笑呢?韩城家连个水壶都没有,今天也就回来修葺一下花坛,工具还是我借来的,他们想喝茶都要上我家去喝,你想喝茶的话到我家里去吧,我家有上好的大红袍,正好我爹也想找你下盘棋,要不去现在就去我们家坐坐?”
    张鸿途说话间有意无意摸了下自己的配枪。
    江风贪图享乐不成气候,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是个得过且过的小科员,不然江槐也不会那么着急想拿江雪的婚姻去换更好的出路,也不是非韩城不可,有权有势能给江家带来助力就行,只是换了别人江雪更不会同意,才唯有死磕韩城,可惜江雪更不争气,他退下来之后江家更是处处被张家压一头,不,现在都已经压了好几头,别说对着张家老爷子,就是对着马上要升师长的张鸿途,他也没有丝毫的底气。
    他知道自己今天进不去韩家,只能皮笑肉不笑道:“谢谢了,这会我又不渴了,改天吧。”
    张鸿途又拍了拍自己的配枪,摇头说:“我爹好不容易周末才回来,在家里等着呢,江叔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张鸿途觉得在韩城办完事之前,他还是把江槐看紧了好,免得放这个老狐狸回去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江槐半眯眼:“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张鸿途摇头说:“江叔你在说什么?我最敬重老前辈,哪敢啊?不过我爹正好棋瘾犯了,到处找不到人下棋,只好委屈江叔跟我走一趟了。”
    江槐说:“要是我说不呢?”
    张鸿途笑了下:“那我只好厚着脸皮跟着江叔,求到您同意为止了,毕竟这方圆三里我再也找不到棋艺比您更好,能解我爹棋瘾的人了。”
    这个张鸿途……
    苏笑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江槐咬紧牙关冷哼一声,甩了下袖子,迈腿就走。
    张鸿途大声说:“笑笑,你让韩城放心修花坛,今天谁要是敢打扰韩城修花坛,就是跟我张鸿途过不去,我张鸿途第一个饶不了他!”说完就真的亦步亦随跟在江槐身后。
    苏笑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腰杆都直不起来:“我是真看不出你们张叔原来那么搞笑呢。”
    张鸿途平日里是个特别正经一板一眼的人,柱子的性子多少有点遗传了他,没想到跟老狐狸交起手来,居然能压着对方打。
    饭团竖起大拇指:“不是搞笑,我觉得我张叔太厉害了,这个糟老头就是个无赖,我刚才敲晕他的心都有,居然让我张叔三言两语气得节节败退,脸都绿了,真是大快人心。”
    苏笑笑笑不出来了:“韩饭团,妈妈说过多少次不许用武力解决问题?你怎么又想动手了?你这样做还会带坏弟弟妹妹。”
    饭团认真认错,态度良好:“我错了妈妈,我张叔刚给我上了一课,我一定不轻易动手,努力做到你经常说的兵不血刃!”
    苏笑笑揉揉大崽崽的脑袋:“你们要记住,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种,武力是最下乘,最不可取的一种,如果因此负上法律责任那更是得不偿失。”
    饭团努力点头:“妈妈我知道了,以后逼不得已一定要动手揍谁的话,我一定先给人套个麻袋,让对方看不清楚我的脸再下手,这样就算对方要找人算账也找不到我头上来,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苏笑笑:“…………”白教了!
    “不可以,总之除非是出于自卫,否则任何情况下不可以主动动手打人。”
    饭团挽着妈妈的肩膀:“开玩笑开玩笑,妈妈你看我们这么斯文,怎么可能动手打人?”
    小豆包用力点头:“妈妈你放心,我最乖做听话,从来不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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