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卿轻描淡写,“云山书院是以医学最胜,宫中太医大多师承于此。”
    魏砚敏锐,“他也在那?”
    明白他说的是谁,沈瑜卿道:“说好不提的。”
    魏砚抿住唇,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脸上却散漫着,看不出什么,“嗯,不提。”
    两人每每触及行严他都是这般神色,一时无话了,沈瑜卿眼神转开,“话说完了,你该走了。”
    “我帐内炭火没了,今夜歇你这。”魏砚抵着她的额,沉沉的笑。
    沈瑜卿躲他,“炭火没了吩咐人添就是了。”
    魏砚掌在她腰间揉着,“没你这热乎。”
    “那我走,将帐子让给你。”沈瑜卿轻声。
    魏砚开口,“跟你目垂舒服。”
    “下流。”沈瑜卿被他这副无赖模样弄得没有办法。
    魏砚脸上挂着坏笑,声音沉哑,“还没对你做更下流的。”
    沈瑜卿心口跳了跳,唇上触到温热,他又覆了下来。
    …
    胡衣落置案上,沈瑜卿在里,魏砚扣着她的腰,将人抱到怀中。
    “我查了医书,要想重塑筋骨最快最好的法子是药浴。但所带的药里还差一味,明日我想出一趟科洛里。”沈瑜卿记起这件事,本想明日找他,不料想夜里他来了。
    “科洛里没有这味药?”魏砚问。
    沈瑜卿摇摇头,“呼尔丹安排人找过了,部里没有。”
    魏砚捋走她散落的乌发,“嗯”一声,“明日我陪你去。”
    两人同寝,他便又不安分了,隔着一层寝衣揉她的月匈月甫。
    力道不大,更像是漫不经心。
    沈瑜卿瞪他一眼,要翻过身被他压制住,掌到里,亲她侧脸,“摸会儿。”
    他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你想什么时候坐实我的名分?”
    沈瑜卿闭着眼,没想要搭理他,偏他掌会极了坏招,弄得她忍不住咬唇。
    “嗯?”魏砚掌收了收。
    沈瑜卿呼着气,“没想过。”
    “想没想过?”
    “王八蛋!”
    听她是气急了,魏砚没再问,手还罩着,沉笑一声,“睡吧。”
    …
    沈瑜卿不知何时睡去的,翌日醒来,她看向身侧,魏砚还睡着。
    臂环着她的腰,长眉浓重,眼窝深邃,双眸微阖,轻轻吐着气。
    面如刀刻,肌肤不像上京茶烟摸粉贵公子的白,是长年烈日照射下的古铜色。
    沈瑜卿看了会儿,觉出不对劲,若以往他的警觉,此时应早醒了。
    手探过去试他的鼻息,气息灼热,像一团火在烧。
    沈瑜卿眼凝了下,手贴他的额头,手心灼热,竟是发高热了。
    他手臂伤严重,沈瑜卿下的药猛,早担心他承受不住,但看他嚣张的模样,明显无大事,便没再忧心,不料他原是一直在强撑着。
    沈瑜卿急坐起身,紧了衣领的扣子,穿好外衣,打开带来的药箱翻出一瓶药,在手里倒了几颗,回去喂给魏砚。
    他身上烫得厉害,沈瑜卿又拧了沾水的帕子给他敷额。
    “小姐。”醒柳看时候不早,便到了帐外伺候梳洗。
    沈瑜卿掀开帐帘,“派人找厉粟过来见我。”
    醒柳疑惑了下,见小姐面色凝重,不敢多问,忙先离开了。
    片刻,厉粟骑马赶至,沈瑜卿已换了胡衣梳好妆。
    “属下见过王妃。”厉粟抱拳。
    沈瑜卿道:“点一队人马立刻带我去最近的庄子药铺。”
    厉粟愣了下,“属下这就去寻王爷。”
    沈瑜卿淡淡道:“魏砚高热昏迷不醒,不必去找他,必须要立刻去药铺将药抓来。”
    “啥?王爷高热?”厉粟惊了惊,王爷这么多年除了刀伤哪还有过别的病痛?这话说出去整个漠北都不信。
    沈瑜卿道:“没时间解释,先去点一队人马,必须马上走。”
    “是。”厉粟抱拳。
    王爷曾在军中吩咐过,王妃的令就是他的令,厉粟清楚王爷对王妃的重视,不敢怠慢。
    沈瑜卿留下侍从守着魏砚,又安排人知会呼尔丹,等到厉粟备好一队人,便打马带人出了科洛里。
    行程快,科洛里往东有一崖城,客商云集,货物甚多。
    入崖城后,沈瑜卿吩咐几人在后,厉粟跟在她身侧。
    先入了最近的药铺,没过多久两人出来。
    “王…夫人,这…”厉粟挠挠头,里面没有这味药。
    沈瑜卿道:“崖城大,这药虽罕见,但也不至于找不到。”
    “继续找。”
    过了大半日,城中快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家药铺里买了汉草。
    厉粟大喜,“可算是叫咱们找着这狗东西了!”又忽想到王妃在这,忙止了话。
    沈瑜卿没说什么,将药收好,“尽快回去。”
    厉粟:“是。”
    一行打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黄沙弥漫,明是朗朗白日,天忽地阴沉下来,乌压压的云遮天蔽日,狂风乍起,有席卷天地之势。
    “天雨土。”厉粟喃喃一句,抻着脖子吼道:“王妃小心!”
    一行迅速下马,沈瑜卿自马下来,寻了个土坡匍匐在地。
    厉粟爬过来,“王妃,看样子要刮上一阵,咱们再等等。”
    沈瑜卿点点头。
    眼见着尘沙之处,有一队人马伏地过来。
    厉粟眼尖,看到那队人牙根咬紧,心里将他们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沈瑜卿也看到了,厉粟道:“王妃放心,属下会处理掉这帮狗东西。”
    只见那队人越来越近,已提了腰间刀,风沙大,厉粟带着人不能硬上,从后摸过去,一刀了断。
    沈瑜卿眼环视着,目光一凛,四周的人竟越来越多。
    天雨土小了,厉粟望了眼天,过去,“王妃,属下带您先出去。”又冲后面喊,“其他人断后!”
    沈瑜卿应声,在后面跟着他。
    风沙缓了,两人跃上马,厉粟护在身后。然那一队人却逐渐增多围了上去,厉粟身上挂了彩,一人吃力。
    沈瑜卿瞧见了,看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人,对厉粟道:“闪开!”
    厉粟策马一闪,沈瑜卿看准那些追来的人,将手中的弹丸猛掷到沙里,一瞬间猛起了沙,那队人猝不及防困在了黄沙中。
    虽不能致命,却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厉粟道:“王妃,属下去引开那些人,您快躲到商队里!”他打马向东跑,沈瑜卿弃马滚到沙上,悄悄钻入商队在后的木箱。
    已是过了许久,周围没有围过来的人,商队入城,沈瑜卿撑开箱顶,向四周看了一番,蓦地听一人叫道:“糟了,那丫头不见了!”
    “什么,那丫头不见了?”
    商队停下来,沈瑜卿在箱里听他们七嘴八舌地嚷嚷。
    “这可怎么办!陆老爷可等着呢,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中原美人,怎么又叫人给跑了!”
    沈瑜卿缩在箱子里,四周都是人,她没动。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走近,沈瑜卿屏住呼吸,那人倏地掀开箱,看到里面的女人吓了一跳。
    “你是谁?”便是这一声,将四周吵嚷的人都叫了过来。
    沈瑜卿唇抿了下,从箱里出来,感受到有人在打量她,淡然地拍拍肩上的灰,“我本无意进去,打扰了。”
    她抬步要走。
    “等等!”
    一丰腴妇人扭腰过来,眼上下扫她,对旁边女人道:“你看她行不行?”
    女人回了句,“标准的水灵,老爷必会满意。”
    妇人眼又看向沈瑜卿,“你当这是什么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瑜卿大约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不动声色观察着周边动静,他们人多,硬闯只会吃亏。
    妇人见她不动,以为是被吓住了,又轻哄道:“我们原是送姑娘出嫁的婚队,不巧那姑娘逃婚了,不知姑娘可否帮这个忙?”
    一旁人附和,“嫁去的可是大户人家,保准姑娘到那吃香的喝辣的。”
    沈瑜卿本想趁机跑出去,紧接着看到外面一队巡城的人马,问,“这是什么地方?”
    妇人忙回,“这里是崖城,外面正禁严呢!就算你要出城也得经过盘查,没有陆老爷的令牌你可出不去。”
    原是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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