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姨娘哈哈大笑着:“儿子,儿子,你看见了吗?哈哈哈哈”
    只要杨延宗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笑声刚起,戛然而止,杨延宗拨开颜氏,“噗”一声,亲自一剑取了颜姨娘的小命!
    剑刃深深扎进颜姨娘心窝,一剜,挑出,往回一收,鲜血和破碎的内脏喷涌而出,杨延宗恨道:“把这个贱婢拖出去喂狗!!”
    同时,阿康回禀:“禀主子,杨延信经已伏法!”
    颜氏被喷了一头一脸的鲜血,耳朵嗡嗡作响,她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啊啊啊——”
    “你这个逆子,你这个畜生!你竟杀了你弟弟和姨母,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去死吧——”
    颜氏竟然一把夺过杨延宗的剑,狠狠地扎向杨延宗的心窝!
    力道之猛,动作的之毫不犹豫,她疯狂嘶喊,这一刻真的是想杀了杨延宗来偿命的!
    杨延宗讥诮一笑。
    他早该知道了,他早就不抱一丝希望了。
    颜氏夺他剑,他松了手,颜氏这毫不犹豫的一剑,彻底断绝了所有的母子情分。
    他冷冷站在,颜氏动作极狠极快,却又极慢,剑尖擦过他脸颊,一丝鲜血溢出,他最后一脚,把颜氏踹l回去了。
    在颜氏剑尖触及他胸口前一刻,一抬脚踹中手腕,长剑落地,连带人也直接被踹翻出去。
    杨延宗静静盯了颜氏片刻,他转身,铁门外的杨延贞冲到一半重喘停下,他红着眼睛看着兄长,这一刻,他真的难以言喻,气愤,怒极,对颜氏的;还有对兄长的心疼和愧疚。
    不知为何,他感到愧疚,明明自己没做过什么,却觉得大哥实在承受了太多太多。
    杨延贞低声说:“哥,我都听你的。”
    他伸手一抹脸上的眼泪,背转身去,不再看颜氏一眼。
    身后即时传来颜氏的尖叫谩骂,对他的,对他兄弟两人的,杨延贞攒紧拳,恨了半晌,没有反驳,冲了出去。
    炮口又对准了杨延宗,颜氏嘶声挣扎,眼前的仿佛是她的杀父仇人,而不是她的亲儿子:“你这个杂种,没良心没人伦的东西,你怎么不死!你快死吧!!给老娘死——老娘真恨当初你出生时没一把掐死你,断子绝孙的东西!你断子绝孙——”
    杨延宗讥诮一笑,他的亲娘,咒他断子绝孙。
    石牢幽冷阴暗,他半边侧脸隐没在阴影里,面庞看起来比平时瘦削了两分,但杨延宗的脊背一直挺着绷直。
    停了许久,直至后方的人气喘歇停了一下,他淡淡吩咐:“喂药。”
    “今后,每天一碗。”
    这等敏感时刻,他并不适合丧母。
    颜氏虽不视他为子,但他最后也没有弑母。
    这药是老大夫配的,原来是用于重伤术后的伤兵,以免剧痛人真活活痛死过去。
    很重的剂量,一碗让人昏迷一天以上。
    他不弑母,但颜氏,从今往后还是莫再清醒过来了。
    ……
    月光沁寒,关西界内的山中早已染上的霜色,杨延宗那绣了金线的玄黑斗篷下摆被冷风卷起,猎猎而飞。
    孤寂的月色,孤寂的人。
    但他很快就将这一切抛在身后了。
    在石牢而出,杨延宗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很快迈着坚定的步伐大踏步而去。
    不值得就是不值得。
    时至今日,他早已确信的有些人有些事确实不会随着他的意志改变,哪怕他曾付出再多的气力和心思想挽回。
    该放手时就放手。
    他有他值得珍重爱惜的人。
    杨延宗很快将那个石牢抛在身后,他快步回到小家暂居的小院。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大军初迁,营房不够,诸将领尽力腾出房舍给麾下军士,杨延宗也不例外,故他一家三口下榻的院落也没有太大。
    然就是这个小小的、半旧不新的三厢小院,晕黄的灯光自窗纱内倾泻出来,暖融融的,一下子就驱走了他心里的所有冷意。
    杨延宗才上廊下,便听见里头熟悉的女声轻轻哼唱着不知情的摇篮小调,模糊的,又极柔和。
    窗纱映着一个剪影,苏瓷半倚在床头,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手忙脚乱哄着。
    那个“咿呀哼唧”的小家伙,到了母亲的怀里,才肯渐渐乖巧下来,乳母笑着说:“小公子知道谁是他亲娘呢。”
    里头她轻轻笑了起来,笑声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
    站在门外的杨延宗也不禁露出了笑脸。
    他轻轻撩帘,进了外间,卸了斗篷,等暖了好一会的身子,才轻手轻脚进了里间。
    “他又不听话了吗?”
    他进来,侍女乳母默契退了出去,苏瓷轻轻晃着襁褓,抬起笑脸看着他。
    小宝宝已经不哭了,正吐着泡泡在玩耍,她头上绑着一条厚厚的红头巾,眉眼弯弯。
    杨延宗轻轻行至床前,搓热了热掌心,才小心接过孩子,小宝宝噘了一下嘴巴,他慌忙晃了一下,苏瓷凑过来拍了拍,小家伙这才乖巧了。
    “爹爹胡说,人家哪有不听话了,今天乖得很呢,吃了奶就睡,睡醒尿尿,一点都不吵人。”
    苏瓷俯身亲了一下小宝贝:“你说对不对呀?”
    “这么乖吗?”
    “真是个好孩子!”
    杨延宗一边轻晃着襁褓,一边叮嘱苏瓷:“你快躺好,别起来了,孩子不说了少抱吗?有什么就让张婆乳母们来,你都别干。”
    苏瓷一回来后,杨延宗立马就安排了老大夫给她诊脉,老大夫说需要调养调养,虽不认同苏瓷才生产就折腾,但脸色并没有很难看,杨延宗这才稍稍放下心。
    他详细询问过老大夫之后,打定主意让苏瓷好好给坐完双月子,这回哪怕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动了。
    苏瓷也没和自己身体过不去的打算,“也没有抱多久,今天就抱了几次,一小下罢了,宝贝乖得很呢。”
    她嘀咕两句乖乖躺下了,调整一下姿势睡好,抬眉瞅了他一眼,打趣道:“杨督这看来是信心十足啊!”
    说的是面对关外来势汹汹的季元昊以及朝廷大军。
    杨延宗扬了扬眉:“他固然有精兵强将,但我也不差。”
    他身后是他的基业,他的妻儿,父亲兄弟,一众追随他多年的心腹亲部,这一场仗,他无论如何败不得。
    杨延宗从十三岁就开始征战沙场,至今已有将近二十个年头,实话说这是他最熟悉的东西,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敌人再强,他也丝毫不惧。
    杨延宗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说:“我没事,快睡吧。”
    他听得出来,苏瓷是有几分故意插科打诨的意思,她顾忌他的情绪,刻意说其他来轻松打趣的。阿川白日来回禀的时候,苏瓷也在的,她不但已经清楚杨延信的来龙去脉,颜氏颜姨娘那茬他也没瞒过她。
    杨延宗其实没事,只不过他不想和她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他只想她简简单单轻松把双月子坐好了。
    “都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事了,别担心,快睡吧,都快子末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苏瓷也就不好再追问了,行吧,那她就不管了,苏瓷乖乖点头,她也有点困了,亢奋的精神劲头过去之后,她有点睡不够,白天睡了一天,闻言又打了个小哈欠。
    “你也睡会吧,都快天亮了。”
    他应了,抱着孩子,她闭上眼睛,感觉他起身把最近的两盏灯吹了,床这边暗了下来,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熟悉的呼吸声变得清浅绵长,她睡沉了,杨延宗小心把怀里睡着的儿子放回一侧的悠车里,给他掖了掖小被子,又回到大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
    一大一小,轻轻的呼吸声,他最心爱的两个人,都在熟睡着,杨延宗小心亲了孩子一下,又亲了她一下。
    她脸颊的产后红晕已经下去了,不过还好没有很苍白,他小心摩挲着她的脸颊片刻,俯身轻轻把她拥在怀里。
    ——其实杨延宗并没有骗她的,他真的没事,经过前几天和她的种种,他发现自己再去面对杨延信和颜氏时,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受。
    他心绪意外地恢复得很快,那种刻骨铭心的惨痛和伤痛已经不再。
    因为他心坎缺失的一角,已经被填满了。
    拥抱着苏瓷,与她脸额相贴,时至今日,杨延宗再去回顾两人之间的感情,他仍然会渴望,只是那种抓心挠肺的不甘和情绪,他终究是释然了。
    ——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像世上大多数的妻子那般全心全意去爱他,她或许永远都有自己的想法,永远都会有所保留,但他也已不愿意再去计较和在意了。
    她为他,已经做得足够的多了。
    两人有孩子,两人的生命轨迹互相交缠,两人互相托之于后背,同生共死,危难危急中谁也没有放弃谁,他的心已经被她填满了。
    他不愿意再去计较,不愿意再去为难她,他只盼望她这辈子都能开心快乐。
    他爱她,他真的很爱很爱她。
    轰轰烈烈纠缠了这么长的时间,在这个幽寂的长夜,杨延宗终究是彻底释然了。
    况且,他们还有一辈子呢,或许她最后也会彻底爱上他也不定。
    谁知道呢?
    杨延宗这么一想,也终于是轻轻笑了出来,他眼眶有些热,轻轻呼吸片刻,伏身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
    触感柔软,体温暖热,清晰感觉到她的存在,这种感觉真好真好。
    半晌,杨延宗轻轻起身,无声解了外衣和长靴,轻手轻脚上床,掀被把她揽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悠车,把她抱紧,也闭上了眼睛。
    第111章
    接下来,苏瓷就进入了只顾吃喝躺睡就行万事都不管的生活阶段,一堆人围着她连轴转,反正宗旨就一个,就是把亏的全给补上,不亏的也补上,调养身体是当前第一要务。
    其他的,杨延宗都不许她多理更不许她操心。
    行吧,苏瓷也就从善如流了,不管就不管呗,她就专心就屋里逗儿子玩耍呗!
    这日,苏瓷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不过杨延宗已经照例不在身边了。
    她伸伸懒腰,刚要说话,就听见一阵隆隆的战鼓及大军冲锋时那种大地山岳都为之隐隐颤抖的地震般声动,似滚雷一般,不远不近,传到来这边时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略有些明显。
    躺在悠车里原本半梦半醒的小宝贝一下子就惊醒了,努努小嘴巴,“咿呀”一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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