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陷入了错愕之中。
    他感觉脖颈上吹过了一阵凉风,随即整个人都轻巧了起来,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只要自己双腿微微用力,他就能跳出这个世界!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没有任何想要动弹一下的想法。眼前是是灰暗的石壁,带着弧形,仿若教堂中的穹顶。只不过可惜了,除了水泥墙单调的色彩外,便没有了其他的颜色。
    然后他感觉眼前的穹顶越来越远,仿佛自己渐渐坠入地狱的深渊,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手握长刀的背影。
    那是一把横刀,刀上带着一道显眼的血迹。
    随后,他的头开始转到了另外一个角度……他看到了一个无头的躯体。
    呦呵,这是谁的身子?
    死的倒是挺惨了,竟然是被斩首。
    嗯,不过这个身体的主人穿衣风格倒是真的差劲,一身黑袍在这扮什么呢?巫师?又不是万圣节,可没有小朋友来找他要糖果。
    不过他倒是真的很喜欢万圣节,因为在那个时候,随着太阳落山,黑夜缓缓降临,他便可以穿着一身颜色鲜艳的服装,带着一南瓜篮子的糖果,光明正大地走上热闹繁华的大街。
    那时,他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因为没有谁认识自己,也没有谁想要害自己。他也不必再像跟家里的那群兄弟姐妹那般勾心斗角,想着如何得到氏族更大的资源供应。
    其实他很不喜欢那些深色的衣服,他喜欢鲜艳的颜色,因为那有阳光的味道。
    而且,他记得曾经有个小女孩跟他说,自己更适合穿鲜艳的衣服的。
    不过,她是谁来着?我为什么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一天,似乎是在家族城堡,他站在试衣镜前,柔和的白炽灯撒下柔和的光辉,照亮了小女孩的一头金发。
    家里的佣人说,她是新从奴隶市场买来的血奴,也就是行走的新鲜血库。
    她一定是不知道这里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吧?要不也不可能对着他露出那种天真的傻笑。
    但是她笑的真的好温暖。
    他从未晒过阳光,甚至在破晓的朝阳刚刚升起一缕朝霞的时候,家里人便会让他赶快去睡觉,还把所有的窗户全部用厚厚的窗帘、木挡板……甚至是金属板遮挡住。
    所以他仅见到过昏暗的夜空尽头,那道晕染着红光的璀璨。
    那就是太阳吧?感觉好向往,可是心底又本能地恐惧。因为家里人总是和他说,他们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否则的话就会收到来自上帝的诅咒,在阳光下自焚而死,灵魂坠入无尽的地狱。
    于是小小年纪的他,便将太阳看做世上最为险恶的存在,因为太阳出来了,他便必须要去睡觉了。
    可他又好像去看看太阳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惜却一直没有机会。
    可是在那一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这个小女孩的笑容,就是阳光的味道。
    而且她还说阳光是金黄色的,是温暖的,可以将人的心灵都照得金灿灿的。
    他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是她却记住了一点,阳光是金黄色的。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多问她一些关于太阳的话题,小女孩突然不见了。
    他讲整个城堡都找了一遍,可是却依然没有找到她。他去问家人们,那个小女孩哪里去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甚至还嘲笑他的行为是多么地无知。
    他感到非常疑惑,但是也不再去问了。可他记住了那个小女孩的话,而且阳光就像是她的笑容与头发一样温暖灿烂。
    所以他很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特别是金黄色的。
    可是家人们又开始嘲讽他,说一名合格的杀手就应该先懂得隐蔽,他居然还想穿颜色亮眼的衣服?
    随着慢慢长大,明白了更多的道理,他也渐渐清楚了一直坚持的事情是多么地可笑,而那个曾经短暂出现在自己童年中的小女孩,想来早就已经死了。
    所以,他开始讲这一份可笑的喜好深藏在心底,开始学会伪装自己,开始在外表上看起来与身边的人一样,是个“正常人”。
    直到他在一次偶然的夜晚,走上了那条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的街道……
    他知道了那个在书籍中记载的圣诞节是多么地与众不同,而圣诞夜又是如何地令人心生愉悦。
    在那个夜晚,在无人认识他的街道上,他换下了那一身将自己融入黑夜的黑袍,穿上了曾神往过的鲜艳而怪异的服装。
    那个时候,即便他不小心露出了嗜血的獠牙,人们也丝毫不会害怕,甚至还会走到他的面前,对着他说:
    “merry christmas!”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自那以后,他每天都开始盼望着圣诞节的到来,到了那一天,他会背着家人们,穿着鲜艳的服装,带着糖果,都在熙熙攘攘的繁闹街道上,一起进行着夜晚的狂欢。
    他不愿让家人们知道,因为他们都很不喜这一天,认为这是罪恶的节日。
    他也明白的,但他就是喜欢。
    ---
    也不知是为什么,眼前开始回映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突然,他掉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在这一摔之下,他仿佛清楚了过来。
    望着背影的主人转过身来看他,拜伦迷茫的眼神看着他,轻声道:“阳光,是什么颜色的?”
    艾尨注视着地面上看着自己的头颅,这个问题让他愣了一下,“阳光吗?是金黄色的。”
    金黄色。
    哈,她没有骗自己呢。
    即便,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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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没有了头颅的身躯倒了下来,拜伦最终合上了双眼,彻底地失去了生机。
    “靠,终于是解决了,这家伙是真的麻烦!”维伊在一旁吐槽了一声,随即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显然是伤到了肺部。
    收回了目光,艾尨也不再多想,用横刀支撑着身子才没有倒下。
    此刻的二人都已经是筋疲力竭,特别是艾尨,整个身子都开始不听使唤地微颤,肌肉酸痛无比,甚至意识也开始混沌了起来,想就这么闭上眼睛,一觉睡过去。
    这是异能运用过度,导致反噬的结果。
    但是胸口的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却又是那么地强烈,总能在他即将昏迷的时候刺激他一下,让他时刻体验着冰火两重天般的快感。不过好在伤口不知是什么原因已经止住了血,之后稍加消毒包扎,想来就没什么事情了。
    而维伊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遍体鳞伤,即便是狼人的恢复自愈能力,此刻也是分外狼狈。
    一旁的死徒似是对拜伦的尸体感到恐惧,迟迟没有围上来,将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二人分食殆尽,只是不断地徘徊着。
    但即便有拜伦的尸体在那里镇着,但是死徒们明显不会就这么放弃,甚至有的已经开始用贪婪的目光望向尸体。要不是血统的压制使得它们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想来已经群拥而上,啃食光拜伦的尸体了。
    艾尨与维伊苦笑着对视了一眼,真的没有想到,到了最后,他们居然是靠着拜伦的尸体得以暂时保全性命的。
    ---
    冷幽那一边的战斗的激烈程度与艾尨他们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冷幽手中的冰刀挥舞,大片大片的冰花随着刀刃的劈砍,在其挥出的轨迹上无声地出现。
    在她的身后,已经倒下了大量的已经被肢解了的死徒。但它们的伤口处却是看不到丝毫的血迹,隐隐被一层寒冰冻结着,诡异而透着刺骨的冷气。
    而她的对手查尔斯此刻身上已经出现了多处刀伤,但很可惜的是,查尔斯的每一次进攻,都会首先打在冷幽身体上结起的晶莹冰铠上,力量倒是很大,每一次利爪的挥动,都是大片的冰碴飞舞,顶多将冷幽震得后退几步,但她身上冰铠的损坏又会在第一时间修补上。
    这就让他打得非常憋屈!
    对方的一记普攻在异能的加持下都能打出暴击的效果,可是自己的奋力一搏却顶多打掉对方一滴血,这还玩个毛线啊!
    再加上另一面的木下理依这个刀技惊人的女人,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即便有着大量的死徒对她们进行干扰与阻截,但却成效甚微,几乎是在靠近的瞬间便被挥砍的刀影余波直接结果,简直就跟主动上来送菜没什么区别,完美地诠释了“炮灰”这个词汇的内涵。
    虽说查尔斯在吸血鬼化后,异变的利爪堪比最坚硬的金属,但一寸长,一寸强,有的时候他还没有碰到她们的衣角,刀刃便已经递到自己的面前了。
    憋屈,太憋屈了!
    他忍不住仰天怒吼,但是却又被密集的刀芒在瞬间压下,使得他不得不专心去应付二女的进攻。
    “二打一算什么英雄!有能耐跟我单独打一场!”
    “呵!”木下理依冷哼一声,“在说这话之前,有胆子你先把这些碍事的死徒撤开!”
    而冷幽没有说任何的话,手上挥刀的速度不减,只是冷漠的目光看着查尔斯,像是在说:你跟敌人讲道理,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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