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维托先生,您愿意接这件案子吗?”连恩问一直没说话的西奥多。
    奥德丽如此优秀,现在在威央学院的文学系担任副教授。所有人对她都是人见人爱、温和有礼又聪明的正面评价。
    约书亚欧森他知道,巴克区一家大型的量贩店老板,今年51岁。到手的资料如此干净,让西奥多不清楚奥德丽是为了什么事情才想让他杀了她的父亲。
    “我不能坏了我的原则,原则就是原则。”西奥多轻轻将烟灭了之后说。
    奥德丽的英语文学课很少有人不喜欢。她采取弹性教学,生动且友善的教导很深受学生的喜爱。
    奥德丽受挫于西奥多不愿意听她委托他的理由。但是她不会放弃,不过她也暂时找不到说服他的方法。她好苦恼,上课前还走了神。
    “奥德丽小姐,今天的主题是什么?”上她课的学生每周上课都一定会问这个问题。
    “‘人性’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主题。我有叁首诗想跟你们分享,第一首是罗伯特先生写的《新汉普郡》,第二首是布莱克先生的《永恒的福音》,第叁首是查尔斯先生的《我们能做什么》。”
    奥德丽给学生发下准备好的讲义。
    “读完之后告诉我你们的想法。”
    等待不漫长,因为奥德丽喜欢看学生思考的样子,她认为思考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奥德丽小姐,请问你是基督徒吗?”
    约莫二十分钟过去了,忽然有个女学生划破了沉静。奥德丽微笑地回道:“我不是。但是没有信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信仰的人不遵从信仰。”
    奥德丽并不是在针对西奥多,而是有感而发。
    “《永恒的福音》里的耶稣,并不是指真的耶稣,你们看出来了吗?”奥德丽问。
    众多学生摇头。
    “没关系。这首诗略长,版本不一,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布莱克先生想公开的片段究竟是哪些。但是《永恒的福音》仍然有许多人拜读,因此我认为这首诗很值得你们反复阅读。”
    奥德丽在这时看见讲台上的手机屏幕上有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她没接,又看向学生说:“有任何问题想跟我讨论吗?因为这周的作业是你们要写下你们对这叁首诗的想法。”
    没人对作业没太多抱怨,但是大家都很积极地跟奥德丽讨论这叁首诗。
    奥德丽和戴维斯中午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
    自助式的食堂内很多教授学生,奥德丽跟戴维斯各自拿着托盘装食物。两位都很受学生欢迎,他们的餐桌上总会围着不少人他们说话。
    好不容易学生不在,戴维斯也才终于有机会跟奥德丽说些私人话题。
    “我没听你提起,你后来有去找德维托先生吗?”他尽量压低音量问。
    “找了。”她漫不经心地说。
    “结果呢?”
    “德维托先生拒绝我了。但是戴维斯你知道我的,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语毕,她露出了一个假笑。
    戴维斯无奈地嘟着嘴,他想劝奥德丽别再去找西奥多了,但是他知道她听不进去。
    那天晚上奥德丽离开威央学院开车回家去附近的小店买晚餐的食材。她提着篮子在生鲜区看了很久,拿不定主意今晚要吃什么。
    “吃点肉吧小奥,你瘦了。”
    忽然一道让奥德丽背脊毛骨悚然、让两只单薄的手臂从首到尾冷了一遍又一遍的声音传来。她回头,果然是那个让她恨入骨子里的父亲。
    约书亚比奥德丽高上许多。但是跟其他男人比的话,他略逊一筹。他戴了副金框眼镜,一只昂贵的腕表。他面部慈祥,头发是深褐色的,但因为年纪有了所以有些白,让她恶心的是相交的发在这样的雨天也梳得整齐。
    约书亚西装革履又善良的样子让人无法得知他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让奥德丽如此憎恶他。
    奥德丽拿上篮子去结账,约书亚率先离开小店到外面等着。她再出来时拿起雨伞,快步越过父亲走进回家的巷弄里。猫猫狗狗很多,仍有几个孩子就算撑伞也要在外边玩。
    “小奥,一个人住还习惯吗?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需不需要用钱?”约书亚慢条斯理地跟在奥德丽身后喋喋不休。
    奥德丽皱着眉,她闭上眼睛,她不敢想象母亲跟这样的人生活该有多痛苦。
    “去你的,你去死吧,撒旦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她转身,用着最恶毒的话跟他说。
    约书亚的微笑在抽搐,数秒后,在奥德丽没能反应过来时他给她去了一个飞快的巴掌,她手上的伞被打飞了,他又补了一掌。
    “小奥,你不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知道吗?”约书亚仍然保持笑容地说。他上前一步,钳住了奥德丽的下巴,“你母亲很思念你。你不想她担心的话,你就应该……”
    忽然,约书亚被人揪住西装衣领,又被人丢到满是泥和雨水的地板上。奥德丽被吓到了,发着抖不知道到底该看哪里。以她的高度,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西奥多的儿子麦克,意识到是他的时候她马上抬头。
    “德维托先生?”约书亚粗哑地喊着。
    西奥多今天戴了顶黑色的软呢帽。他的气质,和他脸上的疤痕并不符合。他撑着伞,吸了口在嘴里的烟后把烟丢到约书亚旁边的水滩。他走上前,蹲下来看着约书亚说:“欧森先生,没人告诉过你不该对女人动粗吗?”
    约书亚匍匐前行了几秒钟,西奥多左脚的皮鞋鞋跟踩住了瘫在地上的男人的裤子。
    “德维托先生,你误会了,我没有动粗。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奥德丽,我女儿。”他惊慌地看着西奥多。
    西奥多站轻轻松松地单手把人从地面上连根拔起,他用脖子夹着伞柱,空出来的手抽打着约书亚的脸说:“欧森先生,那我这样应该也不叫动粗吧?”
    约书亚无力反抗,西奥多放开他时他拔腿就跑。
    约书亚一走,西奥多就拉着奥德丽站到路灯下。他抬起她的下巴,左转转右转转着她那张小但倔犟的脸,弯下腰贴近她检查伤势。
    奥德丽在威央学院、小巷子以及散步时闻过很多种烟味。但是西奥多的有些特别,她猜得出他抽的不是廉价烟品,那件到他膝盖的处的大衣袖口甚至有女人曾黏在他身上过的味道。
    西奥多让连恩带麦克回车上,顺便拿药跟外套过来。他给她披外套,又往他方形的灰色手帕上倒药酒,然后贴在奥德丽被打红了的那边脸。
    “嘶……”
    很疼,当药碰到皮肤时忽然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西奥多让奥德丽再忍忍,他让她自己拿好手帕,又点了根烟然后弯腰注视着她的眼睛,他手上的伞明显是倾向她那边的。
    “你知道每次跟你说话我都很累么?因为,你太矮了。”他说。
    “不是我太矮,是德维托先生太高了。”她也努力地看着他眼睛说,但是他脸上的那道伤疤看得她心惶颤。
    西奥多笑了几声,眼尾的褶子在飞,奥德丽觉得很好看。他揉了揉她湿了的一半头发,再次接过手帕,轻轻地替她将药上得更匀些。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都是这么求人的么?”他笑的时候,连疤都会跟着动,她觉得有点吓人。
    “电话?”她疑惑地问。
    “今天早上。”他说。
    奥德丽这才想起在上课时看到的那个陌生电话。
    西奥多深沉的声音也在此时延续:“奥德丽小姐,我已经免费替你教训欧森先生了,但我不能杀了他。”
    奥德丽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会*求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你的英语并不好啊?怎么*取悦?”
    ***
    奥德丽最后一句话说的是:“I’ll  please  you,  until  you  say  yes.  ”(其实正常地求人的话,没有I’ll  please  you这种用法,我只是想让西奥多接下句话而已
    而please有请跟取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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