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询赶来的蓼闫真人震惊的听着这个人的一番话,脑海里过了一圈自己有的丹药、自己会的方法,发现要不是自己后来收集的那些天材地宝,她都想不出来比他说的更好的办法。
    其他赶来的长老们抬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准备问问情况,却发现整个医疗层里面的所有人都并没有对这件事感到吃惊、害怕, 仿佛他们早就意料道这件事会发现,也早就坦然的接受了这件事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当初他们这个共同的决定而发生在他们身上这一个事实。
    温玉泽默默走了过来,拍了拍那个还在不停说着的人,那人瞬间停止讲话,抬头手足无措的看着温玉泽。
    温玉泽笑了笑,安抚的看着他,你做的没有错。
    那人瞬间瞳孔骤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有了裂痕,眼里急速的聚集起了眼泪,他颤抖的说道,不,我错了。我错了middot;middot;middot;对不起,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一步。对不起middot;middot;middot;对不起!!!
    那人瞬间安如崩溃一般跪坐在死去的那人的床前痛哭。
    温玉泽蹲下身来安抚的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那请记住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
    那人哽咽的点点头,但还是止不住的哭泣着,我不会了,我不会了。对不起,我错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那人一直在说着对不起,所有长老、真人都沉默的注视着他。蓼闫真人此时还处于呆愣之中,她无法想象为何一个比她修为要低那么多,年龄甚至可能连她的零头都不到的人却要如此的苛责自己。
    那不过就是一个middot;middot;middot;middot;蓼闫真人看了那人一眼,转瞬间就知道了那人的大致情况,也不过就是一个四灵根天赋低下的旋照期修士罢了。对于他来说,可能这个修为就已经顶天了。这么弱小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救不回来蓼闫真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更何况以他这种修为、天赋就盲目的去参加战斗,说到底是他自己没有把握清楚自己的本领罢了。
    在这里的其他医修、丹修们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什么,表情更加的凝重、染指,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也没有跑过去安慰的意思,只是转身再次投入治疗之中,在这数不尽有多少张床的医疗层之中还在源源不断传送过来濒临死亡的人们。
    此时经历了一翻治疗,终于能够站起来的束景铄脸色苍白的走了过来,依次向各位长老、真人行礼道,师尊、各位长老、真人们。不知你们在这里还有何事?
    掌门愣愣的看着束景铄虽然虚弱但却比原来更加坚毅的眼神,虽然他此时满脸惨白,衣服上不满了血迹、破洞,但是此时的他看上去却比原来他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强大。如果说原来众人看到他,首先会觉得他是一个天赋高深的修士的话,现在众人看到他毫不犹豫的会觉得他首先是一名毫不畏死、坚不可摧的战士。
    掌门的嘴巴张张合合,半天都说不了话,最后好不容易才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束景铄一愣,略微有些疑惑的看着掌门,唔middot;middot;middot;训练?
    掌门:我当然知道,我是说你们为什么middot;middot;middot;要改动阵法。
    还有middot;middot;middot;掌门看了一眼那个医修,眼神闪烁,为何他如此的middot;middot;middot;
    束景铄看了一眼那个擦干净眼泪颤抖着接着去治疗其他人的医修,眼睛微颤,因为他没救活。
    蓼闫真人也顾不得这样说可能会得罪其他人,直接焦急的反问道,我们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明明做的已经够好了。或者说是已经非常好了,相比于他的年龄、经验、修为来说他已经要优秀的太多太多了。哪怕是蓼闫真人都觉得自己在那个孩子这个年龄,这个修为的时候都远远比不上他。
    束景铄听罢皱起眉头,严肃的摇摇头,反驳道,他没有救活他。
    蓼闫真人一愣:难道他们认识?
    束景铄疑惑的眨了眨眼,探头看了一眼两人思索了一翻,肯定的摇了摇头,他们不认识。
    蓼闫真人更加纠结了:那为何middot;middot;middot;
    这时那个医修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满脸认真的看着蓼闫真人,严肃的说道,因为我的失误,因为我知识的不足,所以我没能救回我的伙伴,救回一个将生命交托于我,信任着我会将他救回来的人。所以,请不要在奇怪我为什么会如此了,也请不要再说我做的够好了。我辜负了一份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最珍贵之物交付于我的信任。这就是我为何会如此歉意、如此伤心的原因。
    医修说完,赶紧行礼道歉,然后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接着去治疗别人。长老、真人们发现,哪怕在场的众人已经知道因为他的失误而导致一个人的死亡,但却没有一个人介意让他治疗。他们依旧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托于这个人。
    蓼闫真人愣愣的看着那个医修的背影,哈middot;middot;哈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哈哈哈哈。
    蓼闫真人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直接仰天哈哈哈带笑起来。
    她承认她输了,她不如这个小鬼,不,是不如这位lsquo;医者rsquo;*了。她一边笑着一边忍不住看着在场那些并没有因为她而有所停歇的孩子们。
    她输了,输的彻底,哪怕她有着再强的修为、再强的水平,她都输了,对比与他们,她已经没有资格被称为lsquo;医者rsquo;了。她只不过是一个药修,一个将治疗他人当做修炼的药修罢了。
    不知何时起,她这个被人讨好、被人求助、受尽别人褒奖的人已经失去了对于一个生命的敬畏。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学会将一个人分为三六九等,依情况治疗;不知不觉间,那句lsquo;对不起,我救不了他。rsquo;已经成为她能够毫不留情甚至是非常熟练的说出口的话;不知不觉间,她的内心再也不会为一个在她手上死去的生命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了。
    真没想到啊,蓼闫真人接着不停的大笑着,眼泪似乎都要笑出来了。她想到了那个最初站在病重的母亲床前,握住她的手因为希望不要在有人因为没有足够的治疗而死去,因为希望能够救活更多更多的人而选择成为药修的自己。
    但是何时起,我竟然已经开始如此漠视、鄙夷生命了呢?
    蓼闫真人停下笑声,微笑的看着前方,眼角的眼泪却终于是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蓼闫真人只觉得身上一轻,束缚住她多年的锁链开始断裂,最后直至消失不见。
    所有人一愣,一人忍不住惊呼道,你竟然突破了??!!
    蓼闫真人潇洒的擦了擦眼泪,对着那个人翻了一个白眼,我都在分神期混了多少年了。早就该突破了。
    那人抽了抽嘴角,但是你是一个药修啊!要知道在修真界修为高深的时候,最难突破的就是药修、医修、丹修这一类的了。特别是到后期,他们突破的标准再也不是灵力的积累了,而是心境上的突破,对于其他修士来说是只有在渡劫才会有一次心劫的历练。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每一次突破都要有一次心劫的历练,一次心境上的突破。
    更何况在整个修真界除了那些必死关的医修、药修那些老祖们,现在的她恐怕是修为最为高深的吧。
    谢长老看了一眼蓼闫真人忍不住说道,你要不还是赶快去巩固巩固吧?
    蓼闫真人一摆手,不用。我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灵力早就够到合体期了。这一切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水到渠成,根本没有半分的不适。甚至有种被束缚多年终于解脱了的畅快之感。
    蓼闫真人直接一卷袖子,抢占先机来到了一个突然出现在病床上的病人,直接开始治疗起来,你们要是没有事就赶快离开吧。我想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被蓼闫真人抢了病人的丹修:!!!!
    束景铄抽了抽嘴角,干咳了一声无视了那个丹修投过来的控诉的眼神,看向掌门众人,师尊,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掌门摆摆手,没有没有,不得不说你们真的是超乎我们想象的优秀。
    束景铄再次行礼,不卑不亢的道:师尊太过谬赞了。
    掌门顺了顺自己的胡须,真诚的感叹道,我这可不是谬赞。
    他复杂的看了一眼医疗层的盛况,开口说道,你们真的太过优秀,哪怕是我们都无法保证我们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付出如此多的努力,还能有如此的心态,下这样的决心。
    一位长老终于忍不住插话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是真的不信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就会如此的觉悟。
    要知道剑尊当初可是要求对所有人开放啊。这种情况哪怕出现在各个宗门精挑细选的尖子生身上,他们都会觉得奇怪,更何况是出现在如此大面积的没有挑选过的所有人身上啊!
    束景铄不由得露出了一阵苦笑,我只是给他们看了一下而已。
    众人忍不住齐声问道:看了什么?
    束景铄一愣:剑尊大人没有告诉你们吗?
    掌门也是一愣:告诉什么?
    束景铄眨了一下眼睛,直接将这个被他们所有人看了无数遍的记忆放给了众人看。
    第二百零三章
    那是在柳怀竹刚刚被带走之后, 盛怒的剑尊根本就没有想要隐瞒小辈们的意思。虽然众位长老、真人也没有主动告诉他们,但是那么大的阵仗, 他们也或多或少也都知道了真相。而当所有人知道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愤怒。
    柳怀竹的人缘、人气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太多。众人只觉得他们修炼了那么久,却让别人打上家门了,还直接把他们这辈当中最闪光、贡献最大的人给抓走了。这除了是在打他们脸还能是在干什么?这除了是看不起他们还能是什么!!
    所以当时的众人在听说掌门他们的作为之后,只以为马上要开战。还在那里好好准备了一翻,结果却只得来一个, 修建训练场,大家接着训练的结果。
    当时接受不了这件事的浦青菲直接带着师兄们以及邢毅、束景铄等几个柳怀竹的好友一起找到了剑尊。
    剑尊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气势极低,面色深沉, 眼里看着众人只有着深深的不耐烦。他此时特别的厌恶。厌恶鬼族抓走了怀竹;厌恶掌门为了所谓的修真界拦住他, 说着什么鬼族既然活捉就不会伤害柳怀竹的话,但是其实所有人都懂, 要是等到鬼族得到了他们想要或者说他们大范围抓捕炼器之人最后发现柳怀竹不是那个人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柳怀竹杀掉。
    剑尊将手紧紧的攥紧,因为用力,手上甚至露出了青筋, 手心也被攥出了四个深深的伤口。还有这些人,这些弱小的却毫不自知甚至是狂妄的以为自己很强的人呢,要不是为了他们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剑尊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但他就是忍不住,他忍不住厌恶那些以各种理由拦住他的人,更厌恶这些拦住他还不自知的lsquo;理由rsquo;。当然, 他最厌恶的就是那个真的会为了这些人而放弃立刻去救柳怀竹的自己。
    此时的浦青菲等人因为过于激动并没有感受到剑尊眼里压抑的厌恶。
    知道两人关系的浦青菲此时只是满满的愤怒,她生气明明师尊与大师兄相爱,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不立马去救他。她生气,生气受到大师兄如此爱戴的师尊却终究是为了天下而放弃了他。他们谁不知道这一拖究竟要拖多久,而这拖的每分每秒里面,大师兄都可能死亡。
    浦青菲直接跪在了剑尊的面前,先是磕了一个响头以表示她要为接下里的不敬道歉,但是她抬起的头看着剑尊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浦青菲看着剑尊,语气平稳的说道,师尊,请您允许我们去救大师兄!
    剑尊一听他们专门把他喊出来是想说这话,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就准备起身离开。
    浦青菲看着剑尊决绝的身影一脸的不敢置信,不管不顾的大喊道,师尊!你怎么忍心就这么抛弃大师兄!你知道他为了你做了多少吗?!你知道他有多么爱你吗?!!你怎么能忍心就这么放任他被那些鬼族杀mdash;mdash;害。
    浦青菲的话还没有说完,剑尊听到那个字瞳孔一震,直接愤怒的随便从旁边桌子上拿出一个东西砸到了浦青菲的头上,厉声喊道,闭嘴!
    浦青菲迎面遭受一击,虽然剑尊已经竭力克制力道,但是过大的修为差距依旧让浦青菲被砸了一个头破血流。鲜血从浦青菲的头上流下,浦青菲却一声不吭,只是执着的看着剑尊。
    黎和等人看到浦青菲的样子,心头一跳,又看了一眼剑尊虽然一副面无表情但是却明显盛怒的样子,直接一起跪了下去。
    众人:师尊/剑尊大人!
    剑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漆黑的眼睛里透露出寒冷的杀意。众人一下子哽住,只能惊恐的克制住自己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他们这才第一次体会到为何那些长辈们会如此的惧怕雲霄剑尊。
    浦青菲克制不住的将身子匍匐下去,她颤抖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除了咬破靠疼痛来制止自己下意识的求饶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剑尊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众人,冷哼一声,收回了视线。
    众人再才虚脱的直起身子。
    但是浦青菲却依旧保持着匍匐在地上的样子,半天没有动静。
    黎和担忧的看了一眼浦青菲,又抬头看了一眼剑尊,开口正准备说些什么。
    为什么?
    众人一愣,只听到匍匐在地的浦青菲的声音里竟然夹杂着浓浓的不甘与泣音。
    浦青菲不愿抬头,怕自己的眼泪会止不住的流下,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如此的无用,不仅不能去救那个唯一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对她帮助巨大的大师兄,甚至连帮他去找别人算账的能力都没有。
    浦青菲声音颤抖的说道:既然您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既然你们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为什么不去救他!为什么就这么甘愿宛如畜生一般被他们欺负。
    剑尊冷眼看着她,你以为我是为何不去?
    浦青菲抬头满脸认真的看着剑尊,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留下。
    可能是因为剑尊感受到浦青菲是在诚心实意的为柳怀竹伤心、担忧,所以他的不耐烦终于消退了一点。
    剑尊冷冷的看着她,五百年前,我们和鬼界虽签订了和平契约。但上面规定若我界有分神期以上修士未经允许闯入鬼界,则契约自动销毁,到时必会引起人鬼两界大战。
    那就打啊!来自现在的浦青菲从来都没有理解这里面的概念,她就觉得不都是两界嘛?不就和前世的国家差不多,临近交好,能签订契约的国家差距又能有多大?再说了,他们修炼这么久难道拼了命还打不过他们不成!
    剑尊看了她一会,又偏头看向其他人,发现这跪着的一些人果然都是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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