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以前不是还顾忌着自是个男子吗,现在大可放心了。
    琉璃是李令璟的贴身宫女,自然处处都会替他说话,江扉却听的脑海嗡嗡作响,时无法接受,只好叹道。
    我还有些头痛,想自待会儿。
    闻言,琉璃识趣的立刻福了福身,静静退下了。
    江扉闭着眼,仔细想着自昏迷前的,想的神,都没听到走近的声响。
    伸过来的手碰到了他的面颊,似是以为他还睡着,特意用手背轻柔的抚摸,而江扉惊的立刻就睁开眼,翻身坐了来。
    后背紧紧抵到深处,他怔怔看着身穿朝服的李令璟。
    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病久的恹恹,愈发显得眼瞳漆黑,愕然的神色裹着几分疑惑,带着点下意识的警觉,浑身竖戒备,却又看着格外可怜。
    李令璟微微笑,坐到床边,凝视着他,低沉的声音含着明显的笑意。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朕了?
    江扉蹙眉,迟疑着唤他。
    ...皇上。
    双膝蜷在胸前,细白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无声攥紧被褥,他犹豫了下,谨慎的继续问道。
    这是宫里吗?我怎么会在这里?王爷去哪儿了?
    抛的连串问题在李令璟的意料中,只是听他提到李令琴时,面上覆了层浅浅的阴霾。
    他来捉江扉的手,却被避开了。
    动作顿,他又钳住江扉的手臂,强硬的摸索着圈住他的手掌,宠昵的耐心回答道。
    你生了病,五弟医不好你,便将你送到了宫里。他已经走了,你也莫再寻他,往后你便安安心心的待在这长凝宫吧。
    江扉沉默的听着,心中半信半疑。
    以李令琴的性子,怎么可能会送自到皇宫后就孤身回去呢?
    难道他已经放弃自了?
    他垂下眼,细细想着其中的异样,眼前的身影忽然凑过来,随即腰身紧。
    李令璟环住他的腰,离得极近,若不是江扉下意识偏头躲开,落在面颊上的唇便成了吻。
    察觉他的抗拒,李令璟意味不明的轻笑声。
    耳垂被轻轻捏了下,似在惩罚他的不乖,说话的薄唇吐热热的气息,渗进江扉白皙的面皮里,激无声的战栗。
    长凝是赐给你的名字,这宫殿与皇后位也是你的。
    朕给了你最好的东西,所以,说朕不想听的话。
    仍然含着浅淡笑意的温柔声音透的威胁令江扉不寒而栗,他下子就被钉住了,垂着眼,声不吭。
    见他果真乖顺了下来,李令璟笑意愈深,去吻他的唇。
    这次江扉没有躲,只紧紧闭上了眼。
    几个月未见,李令璟压抑的情愫顷刻溢了来。
    江扉逐渐有些喘不上气,轻微的挣扎了几下,就被李令璟扣住指节,不许他再流露丝毫忤逆的意思。
    半晌,李令璟意犹未尽的松开,盯着他浮浅红的俊秀面颊,温和的低声道。
    那时朕以为凭借你的功夫,你定能逃走,也早就替你安排好了后路,没想到却被截了胡。
    想来阿哲吉,李令璟的眼里蓄浓的寒意,但他不愿在江扉的面前再提蛇族的任人,因为早就从阿哲吉和耶律口中,他听闻了切。
    江扉时雌伏在他们身边的,李令璟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目光落在江扉低喘的红唇上,他的目光霎时柔了下来。
    都是那些人的错,是他们抢走了你,往后,朕绝会好好护着你。
    帝王的柔情与承诺听在江扉耳中,他却没有流露任受宠若惊的狂喜,只绷紧面容,神色寡淡,低声开口。
    听说俘虏被关在了牢里,皇上,我想去看看。
    李令璟的眼里掠过丝冷色,放缓了声音,问。
    为?
    江扉真正想看的是谁,他心知肚明。
    耶律早已死在了交战中,你想去看阿哲吉?
    缱绻的氛围瞬间又掺杂了些多疑的冷意,指腹钳着江扉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向自。
    李令璟神色阴鸷的冷冷说。
    不论你是否阿哲吉怀有旧情,朕都绝不会再让你见他面。
    不是这样的。
    江扉仿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轻轻摇了摇头,唇角浮了个很淡的弧度。
    我是想告诉他,让他再念着我,毕竟,我余生都是皇上的人了。
    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这样合心意的话,李令璟竟以为自听错了,蓦然抓紧他的肩,抵着他的鼻尖,惊诧的神色夹杂着难以置信的喜色。
    话当真?你真愿...愿意待在长凝宫,当朕的皇后?
    江扉稍稍抬眼看他,静静的神色不知为,比前放松了许多。
    清亮的漆黑眼眸里映着李令璟近乎扭曲的面容,同面镜子,清清楚楚的照着个帝王的失态。
    静寂的几秒变得无比漫长,李令璟情不自禁的屏息凝神,看见江扉轻轻点了点头。
    江扉愿见到了阿哲吉。
    在医的治疗下,阿哲吉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看到穿着宫袍的江扉现后,他的眼眸霎时就亮了。
    他痴痴的盯着江扉,的什么都忘了。
    扉儿,扉儿。
    想要上前,走的更近些,带刀侍卫却亮长剑,挡在了他面前。
    李令璟也走了进来,瞥了眼他,便牢牢盯着江扉,微笑着催促道。
    长凝,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他仍然存了点疑心,唯恐江扉只是为了见到阿哲吉才胡乱答应自的要求,因而时刻做好了他会发难诛心的准备。
    但江扉果真只淡淡的说让阿哲吉再痴心妄想,决绝的斩断了他们间的联系,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去。
    阿哲吉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怆然道。
    扉儿!
    李令璟亲眼看着门紧紧关上,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总算信了江扉的话,时忘了宫人的存在,在光化日下,情难自抑的急切吻了他良久。
    江扉垂在身侧的手蜷了来,又慢慢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小扉扉认为消解副人格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再喜欢自己,所以答应皇上是因为他想暂且观望一下自己的选择有没有错。
    嘿嘿嘿别在意逻辑,瞎写的瞎写的!QAQ
    第76章 无影灯42
    春日盎然,明媚的午后正是最惬意的时刻。
    后宫里几位交好的妃子们一齐到御花园里赏花,不时发出娇软的笑声。
    皇上虽然纳了妃,却从没来过她们的宫里,这几人便成了同病相怜的姐妹。
    远远的,有人看到了前方亭子里的人,脚步停了来,不确定的小声说。
    前头好像是皇后娘娘。
    提到皇后娘娘,几人的神情都十分微妙。
    因为整个后宫,朝堂乃至民间都知道,皇上立了个男子为后。
    这等荒诞大事引来不少老臣痛心疾首的抗议,但新帝手段严酷,硬是力排众议,将心爱的男子捧上了最高的位置。
    这一坐,就是三年。
    好在这传说中的皇后性情偏静,时常待在长凝宫里头,免去了与后宫各妃的繁文缛节,因而妃子们也没见过他几次。
    几位妃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朝那处走了过去。
    走近了,便看到皇后在亭子里静静的看书。
    最近的确是倒春寒的日子,但总归也是过了冬日,他却还穿着厚实的裘衣,仿佛相当畏寒。
    青葱如玉的手指按着干净的书页,似乎看的很入神,只是没一会儿他都要低下头。
    妃子们走到亭子前才看到原来他脚边窝着一头狼,壮硕滑亮,却格外乖顺的拱着他的小腿,发出撒娇似的嚎叫声。
    养在闺阁里的女子哪里过这样凶猛的野兽,胆小的已经躲到了别人身后,怯怯的叫着姐姐。
    听到声响,皇后这才偏过头来。
    生的极好的眉眼如同精致的水墨画,眼眸漆黑,盈着晶莹清润的光泽。
    白皙的皮肤好似矜贵的羊脂玉,原本抿着的薄唇微微弯了起来,只是浅淡的弧度,却看的人心头莫一动。
    他看起来极为年轻,气质灵秀,偏偏眉眼间染了点说不出道不明的韵致,比女子涂的胭脂要更旖旎勾人。
    他摸了摸小狼的脑袋,轻声开口。
    别怕,小狼不咬人的。
    女子们看他神色温和,没有丝毫骄纵之态,这才敢稍微走近一些,福了福身。
    过皇后娘娘。
    江扉至今没有适应这样的称呼,不易觉察的蹙了一眉。
    他向来都避免和皇宫里的其她妃子面,总觉得无所适从。
    这几日天气好,他在长凝宫待的太久,有些闷,才临时起意出来逛逛。
    垂眼,避开她们难掩好奇的打量,他低声道。
    琉璃,我们回去吧。
    琉璃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笑着替他给妃子们打了圆场,便扶着他往长凝宫走。
    小狼乖乖的跟在他脚边。
    傍晚,李令璟来长凝宫陪他用晚膳,提起了今天他碰到的妃子们。
    你若是不喜欢,我便遣散了她们。前是为了安抚朝中重臣才收了她们,现今朕大权在握,也不怕那几个迂腐的老头了。
    江扉低头吃着鱼肉,软嫩香白的一块被舌尖卷了进去。
    他慢慢咽下,才回答说。
    皇上定夺吧。
    早在他刚住进宫里,李令璟就跟他说过,他没碰那些女人,谁都没碰。
    誓言般的解释在表明着对他的一往情深,江扉也的确信了,没提起过那些女人。
    但李令璟却有些不满。
    他想看到江扉吃醋,看他耍脾气,可江扉总这样冷淡,好像根本就不喜欢他。
    他忽然想起来了那时自己在阿哲吉面前说过的话,竟一语成谶。
    朕不在乎他的心意,朕只要他的人。
    那时他心高气傲,总想着等江扉过惯了这宫里的荣华富贵,迟早会日久生情的。
    但已经这样久了,他是觉得自己无正拥有这个人。
    夜里的灯灭的早。
    江扉大汗淋漓的陷在床上,痉挛的指节在急喘中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倦怠不堪,李令璟却格外喜爱这时的温存,拨开他汗湿的鬓角,自身后环抱住,哄弄的声音是不可思议的温柔。
    是不是在这宫里待闷了?春猎快开始了,朕带你出去玩一玩。
    他啄吻着江扉湿漉漉的面颊,沾着泪珠的眼睫也被亲过。
    江扉微弱的偏头,没避开,反倒像是往他的怀里躲了躲,清瘦温热的身子依偎进怀里。
    微哑的声音已经有些迷糊了,带着困倦的可爱。
    恩...好,好。
    李令璟知道他这时已经听不大进去自己的话了,可非要拉着他不停的说。
    江扉反应迟钝的不时应几声,实在有些不耐烦了,掌心捂住了他的嘴。
    敢做出这样大胆行径的,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李令璟并不恼,捉着他软软的手腕亲了良久,最后把熟睡的人拥的更紧了些,叹息般的餍足道。
    朕的长凝啊。
    说去春猎,不日后李令璟果率领百官去了皇家猎场。
    江扉不善骑射,但也换了一身骑装跟在李令璟身侧。
    他在长凝宫里穿的很随意,宽大的衣袍罩着瘦削的身躯,有股美人卧床般的慵懒,李令璟也格外喜爱伸进衣袍里,在欲盖弥彰的衣裳捉弄的他脸色红透。
    而如今江扉将长发竖高,神色沉静的坐在马上,英挺俊俏,潇洒飒然,让李令璟忽然想起来他从前也是身手灵巧的暗卫,只是如今折了腾飞的羽翼,成了深宫伴君的美人。
    仿佛将宝物藏进掌心里,李令璟眸色一暗,盯着他的目光涌出几分热度。
    身侧的江扉察觉到了,抬眼望过来,低声道。
    皇上。
    清清冷冷的一声唤回了李令璟的心思,他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官员与侍卫,将儿女私情压到心底,勒紧了马缰绳。
    驾!
    江扉听话的始终跟着李令璟,但中途追击猎物时走散了,他落了单。
    犹疑的辨认方向时,耳边一阵烈风猛然袭过。
    他敏锐的立刻闪身躲过,随即发现射过来的长剑并不是朝向自己的,而是射中了旁边丛林里窜过的一头狐狸。
    狐狸哀嚎着倒进树丛中,对方却并没有来拾猎物,隔着不远的距离,望着他。
    皇后娘娘。
    曾经是蛇族族长的阿哲吉已经穿上中原的服饰,成为了臣子。
    因为蛇契的关系,李令璟无杀了阿哲吉,又不甘心放他走,于是将看押的俘虏们安置到宫中各处做些杂役的活儿。
    但阿哲吉能力很强,李令璟又担心他会在私里与其他人勾结起来,索性赐了外族王,放到眼皮子底牢牢看管着。
    几年过去,阿哲吉表现的都非常温顺,渐渐在朝中也为自己谋得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他凝望着江扉,平静的神色已经看不出昔日对他的执念了,金色眼眸在偌大幽暗的树林里也如同一个居心叵测的兽。
    深暗的视线在江扉侧颈处覆住蛇契的金色上停顿了几秒的时间,那里已经被李令璟找来的间艺人纹上了龙纹的样式。
    是只有李令璟能配得上的龙。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扉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侧颈。
    尽管每次都用了药来抵挡疼痛,他仍然能清楚的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占有欲。
    为什么所有的人格都会这么喜欢他?
    他想不明白。
    马蹄声走近,李令璟忽然出现。
    他仿若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到了江扉旁边,拉住了他的手,微笑道。
    长凝,朕以为你丢了。
    话虽如此,他却半点担忧也没有,甚至有些悠闲。
    等阿哲吉朝他行礼后,他才刚看到这个人似的,目光终于移了过去,温和道。
    阿哲吉,亏你保护了长凝。
    阿哲吉避开了他意味深长的视线,告退后便识趣的离开了寂静的空间。
    李令璟一直盯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收回了,发觉江扉在沉默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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