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原本是不想赶着在今日进宫的。
    毕竟折腾了一路她也挺累的。
    如果能不折腾,好好地吃一顿热饭热菜,顺便洗个澡换身轻便的衣裳,搂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小宝贝好生睡上一觉,那就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最美的事儿了。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
    现实的残酷让她的心尖失控到打颤。
    前一刻还在疯狂想念,恨不得揉进怀里抱着好好亲热的小宝贝现在也不可爱了,看着那个被林修然拿出来的内宫令牌,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这倒霉孩子能不能塞回肚子里重新再生一回……
    这种强度的疯狂作死,她觉得作为熊孩子的母亲,她可能有些承受不住……
    室内的寂静持续的时间实在太久。
    以至于连一直没意识到危机的林慧娘和林传读的脸上都闪现出了不可说的茫然。
    林慧娘看看一脸空白的苏沅,又看看很是震惊的南歌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声说:“亲家母,沅沅。”
    “修然拿的这牌子,是不是哪儿不太对?”
    他大胆地发挥了一下贫瘠的想象力,试探着开始分析:“难道这是假的?”
    “不能入宫?”
    南歌离和苏沅还没说话,林修然就着急地辩解道:“爷爷,这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这是我在门口看风,三皇子进御书房的抽屉里偷拿的,绝对是真的!”
    “拿着这个牌子一定能进宫!”
    ……
    林传读脑子里疯狂转着刚刚听到的话,微微张大的下巴咣当一声彻底摔到了地上。
    他觉得自己大概听懂了大孙子的意思。
    皇上的御书房里肯定是没有西贝货的,牌子的真假毋庸置疑。
    可问题是,这牌子的来路好像不正……
    后知后觉的林慧娘哆嗦了一下,满脸悚然地瞪圆了眼,哆哆嗦嗦地说:“从……”
    “从皇上那里偷的?!”
    林修然在惊喊中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争前恐后地举起两只胖手捂住了自己的满脸的惊慌失措,像是想借此掩饰什么。
    苏沅摁着额角心累地叹了口气,头疼道:“你和三皇子什么时候去偷的?”
    林修然从手指头缝下偷偷睁开眼瞥了一眼苏沅不喜不怒甚至看不出情绪的表情,绷紧了小嘴小声说:“昨天……”
    也就是说,昨天偷拿了这东西就直接揣回家了,暂时还没来得及拿着牌子作怪。
    苏沅捏着一块烫手的牌子,百感交集地看着高了不少的林修然,母爱之慈瞬间消散于无形,头大如斗。
    这破孩子怎么这么能裹事儿呢?
    “你们为什么要去偷出入宫禁的令牌?”
    苏沅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温柔的。
    可不知为何,林修然愣是从中听出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他犯错犯得多,认错的次数也多。
    故而自知败露了,倒是也不狡辩,努力做出一副老实孩子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说:“三皇子听说宫外很是热闹,就想找机会出宫看看,可一直没机会,我们听人说有了这牌子就能出入宫门,就想弄一块儿暂时用用。”
    仿佛是怕苏沅生气,他说完赶紧补充:“娘亲你放心,我们去的时候里头根本就没人,也没人发现,御书房的抽屉里好几块呢,只要用过了就还回去,皇上不会发现的!”
    苏沅……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称赞这两个屁大点儿的娃娃就能合计着偷牌子出宫,还是应当为这俩小东西包天的胆儿感到惊悚。
    面对林修然堪称胆大妄为还不知错的无辜表情,苏沅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只能是扯着嘴角挤出个笑,咬牙道:“既然是你们一起去偷的牌子,怎么让你带回家了?”
    林修然听到这话表情有些沮丧,瘪嘴说:“三皇子住的地方每天都有嬷嬷去整理,什么东西都藏不住,拿回去不等找到机会用,就得被搜回去,没办法只能让我带回来了。”
    他俩原本计划好的是藏着谁也不告诉,等用完了再悄悄送回去。
    神不知鬼不觉。
    可谁知今日一听说林明晰在宫里,他心里一着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苏沅敏锐地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皱眉道:“你怎么知道三皇子那里藏不住?”
    “你们藏过?”
    林修然耷拉着脑袋,两只小胖手来回对着戳不敢开口。
    南歌离在一旁见了,无奈道:“修然之前不知从哪儿弄了本带图的书,原本是太傅先生们不让看的,可愣是被他俩拿回去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过了好几日才被皇子所里的嬷嬷找到。”
    南歌离极力说得轻描淡写,可苏沅还是从中听出了不对的地方。
    她挑眉道:“既然是藏了好几日都没被发现,怎么轻易就被找着了?”
    南歌离语塞片刻,看着林修然毛茸茸的小脑袋,哭笑不得地说:“因为他们白日里忙着不敢看,等入了夜才举着烛进帐子悄悄地看,然后一个没留神,烛台上的蜡烛把帐子给点了。”
    “火光一起,在外头守着的嬷嬷们火急火燎地冲进去,就从熏黑了大半的被窝里找到了那本下落不明的闲书。”
    “自那后,皇上就下了严令,三皇子和修然在宫内的居所,每日必须隔着一个时辰检查一遍,确定要把所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全都清理走,省得他们再在半夜把帐子点了。”
    皇子所的嬷嬷宫女们被之前的事儿吓得不轻,每日查验时格外用劲儿,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任何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搜罗一遍。
    这种情况下,偷来的令牌放在三皇子身边的确是不合适。
    两个小家伙想得还挺符合现实和逻辑。
    苏沅怎么也没想到,林修然在怀北时只能是嚯嚯许大夫的药园子,到了盛京一年有余,竟能惹出如此丰功伟绩。
    她堪堪维持平静的表情缓缓龟裂,最后定格的是一个在林修然看来极为恐怖的扭曲角度。
    林修然误以为她是想跟自己清算之前的账,立马就带着哭腔喊:“娘亲,点帐子的事儿皇上和太傅已经罚过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沅深吸气摁住蠢蠢欲动的手,从牙缝中往外蹦字。
    “你错在哪儿了?”
    林修然答得不假思索:“我再也不会把烛台拿到被子里去了!帐子里也不行!”
    “皇上教导我说,料子和木遇火都会燃,这样不安全!所以我以后都不会这样做了!”
    苏沅???
    不拿烛火去碰易燃物是对的。
    可她为什么觉得,这破孩子好像没抓住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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