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除了看不清叫他名字那人的脸之外,其他的每一个细节白溪都记得清清楚楚,全然不像是一个梦,反而更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楮子煜是没有收徒的,会叫单榕二师伯的人只有白溪一个人。
    想到这里,白溪不禁皱起了眉头,没有印象自己看到过这部分剧情,这难道是原主的记忆?
    可是对话应该是发生在原主要被炼药的时候,白溪穿来的时候这段剧情还没发生,原主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段记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白溪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把这件事情从脑子里甩出去。
    他下意识地闭着眼往旁边伸了一个小爪子,摸索着寻找沉尧的身影。
    可是冰凉的触感告诉他沉尧并不在,而且已经离开了很久。
    白溪迷茫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很快就看到了坐在桌子边正在和一个玉简说话的沉尧。
    他能够看见沉尧嘴唇的蠕动和玉简散发出来的光芒,但却没有办法听见他们说的话。
    喵?
    我聋了吗?
    白溪表情惊恐,吓得自己瞌睡都醒了,确定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叫声之后,才缓缓地放下心来。
    吓死猫了。
    听见白溪的声音,沉尧对着玉简那头的单榕和楮子煜说了一句抱歉,起身走到了床边帮白溪撤掉了隔音结界。
    在白溪愤怒的眼神击中他之前,沉尧开口解释道:刚才看你在睡觉,怕吵到你。
    白溪的骂骂咧咧在嘴边顿时说不出口了,沉尧这么做似乎是为了让他能睡得好一点,如果这个时候再对着沉尧发脾气,那可就是他的不对了。
    白溪脸上的表情一变,伸爪子抱住了沉尧送到他面前的手指,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指尖蹭了蹭。
    沉尧自然地捏了一下白溪的小耳朵,抱着他一起回到了玉简的旁边。
    是西西吗?我听见猫叫了。听见单榕的声音,白溪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他可没想到正在和沉尧说话的人会是单榕。
    将活生生的妖兽炼成丹药,这是二师兄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沉尧在秘境中告诉他的话再一次浮现在白溪的脑海中,还有刚才那个离奇的梦,似乎都在证明单榕并不是将原主炼药的凶手。
    可是光凭一个梦,白溪并不能确定它的真实性,单榕到底是正是邪白溪至今也没能探究清楚。
    白溪他抬头对上了沉尧的目光,虽然他自己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对沉尧的担保还是有信任的,一向抗拒单榕的小猫头一次主动和他了招呼。
    喵。
    二师伯好。
    他小心翼翼地朝着玉简叫了一声,同时转过头看着沉尧,似乎在等待他的夸奖。
    乖。沉尧摸了摸白溪的脑袋,眼中满是赞许。
    白溪骄傲地仰起头蹭了蹭沉尧的手,一副不想让他离开的样子。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西西对我这么好。玉简中很快有了回复,单榕显然是听见了沉尧和白溪的互动,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 你们关系越来越好了。
    不知道不是白溪的错觉,他感觉单榕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似乎带着哽咽,背景音中还有一只大鹅的声音。
    他们在哪里?
    单榕家不是全是药田吗?为什么有能力养鹅了?
    白溪疑惑地抬头看向沉尧,眼中写满了问号。
    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沉尧捏住了白溪的耳朵,低下头对师兄弟说道,你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单榕应了一声,嘱咐道,大师兄现在在闭关,等他出关,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他。
    沉尧答应下来之后等到玉简不再发光之后才收进了储物戒中。
    发生了什么事吗?白溪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沉尧。
    沉尧把自己了解到关于仙魔大战的事情告诉了白溪,顺便解释了一下单榕没有养鹅,只是养了一个极其聒噪的楮子煜。
    白溪:
    虽然早就有这个预感,可是在听见因为沉尧死讯导致仙魔大战爆发的消息后,白溪还是觉得心情不是很好。
    他们一定很难过。白溪想象一下,如果他不是陪在沉尧的身边,而是像其他人一样在等待消息的话,也一定会因此崩溃的。
    他和沉尧相识的时间哪里比得上单榕这几个从小就和沉尧在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很能想象他们当时的心情。
    沉尧摸了摸白溪的小脑袋,对他低声说道:没事的,都过去了,魔族现在不占优势,不会轻易继续的。
    白溪点头,仰着脑袋挽留沉尧从他头上撤离的手。
    沉尧只好又摸了几下,把白溪伺候舒服了才得以收手。
    二师兄说之前在绣坊给你做的衣服已经送来了。沉尧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里间,你现在要试试吗?
    白溪见状忙不迭地点头,哪怕此时他还坐在床上,但却并不能阻挡白溪的热情。
    他期待这几件衣服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不是因为在残阳秘境中遇到了意外,他现在早就能穿上新衣服了。
    虽然白溪被剃了毛的地方已经长好了,但出于一个人的羞耻心,单独和沉尧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要出门的时候白溪还是更喜欢穿着衣服的感觉。
    沉尧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平整地放在了床上,看到每一件的背后都有一个偌大的沉字,他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在白溪察觉之前立马压了下去。
    喵!
    这一会儿是猫能穿的吗?
    白溪的喜悦在看清了衣服之后顿时灰飞烟灭,他的脸上写满了诧异和难以置信。
    他明明记得沉尧拒绝了绣坊的绣娘了在衣服上绣字的这个提议,可最后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溪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生无可恋,显然是被这个巨大绣字打击到了。
    他扬起一张充满疲惫的小脸,望向沉尧的目光中满是纠结和挣扎。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家绣坊的衣服,否则也不会和沉尧一起挑了这么多件,最关键的是白溪非常喜欢这种衣服的面料,别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猫猫就不能拥有一件正常的衣服吗?
    沉尧当然知道白溪不会喜欢这几件衣服,所以他专门叮嘱绣娘把沉字写在衣服的后背上,这样白溪穿上之后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了。
    但白溪显然不能理解沉尧的良苦用心,他低头看了看这几件让他痛苦的衣服,又看了看沉尧沉思的脸,脑海中灵光一现。
    小猫爪子在床上一拍,气势汹汹地吼道:喵呜!是不是你的馊主意?
    沉尧哪里挺不住白溪语气中的质疑,他面色不改,只当不理解白溪的意思,平静地开口说道:如果不喜欢的话,就送回去重新做,这段时间你再忍忍。
    既然白溪没有想起来当时单榕还送给他了几件衣服,沉尧自然是不会提醒他的,耐心地等待白溪给出最后的选择。
    不出沉尧所料,把衣服送回去这件事情的确不在白溪的考虑范围内。
    姑且不算重新加工的时间,光是来回的路上就要花上十天半个月,那时他和沉尧很可能已经前往下一个秘境了,等到穿上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溪狐疑的目光投向了沉尧,后者大大方方地和他对视,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
    沉尧应该是和这几个字没有什么关系吧?白溪不太确定地想,可是除了沉尧之外,白溪想不明白还有谁会这么无聊做出这种事情了。
    可能是因为当时给她们的通行令上写了我的名字,所以误会了吧。沉尧脸不红气不喘,没有半点犹豫地编道。
    白溪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就在沉尧以为自己的谎言要被识破的时候,小猫突然义愤填膺的一拍爪子,愤愤道:一定是这样的!
    沉尧按捺住眼中的笑意,心脏好像化成了一滩水。
    这车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又好骗的小傻子。
    无论经历了什么,白溪都还像是当初一样,白纸似的干净纯粹。
    沉尧伸手摸了摸白溪,把它从头到尾的毛都揉了一遍,果不其然收到了白溪毫不留情的一爪子。
    喵!
    光天化日之下,不要动手动脚的。
    沉尧眼中含着笑意望着白溪,小家伙只需要继续没心没肺就好,其他的事情就由他来处理。
    换衣服吗?沉尧问道:我们准备出门了。
    在光|溜|溜地出门和穿一件仿佛被打了标签的衣服之间,白溪很没骨气地选择了一副。
    虽然挑剔,但他还是最后选出来了一件,瘫成猫饼理直气壮地接受沉尧的服务。
    沉尧自然没有意见,给小猫穿衣服再他看来也是能和白溪亲密接触的方式之一,更何况沉尧很清楚白溪自己根本没有穿衣服的能力,离了他这就是个生活能力为零的小傻猫。
    然而就在他正准备帮白溪穿上衣服的时候,沉尧手上的动作突然断了一下。
    白溪顺着沉尧的目光朝着床上看去,心中顿时了然。
    最近他刚才为了选出一件合适的衣服,把沉尧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全都弄得一团糟,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说这的确是一件不可忍耐的事情。
    下一秒,白溪便听见沉尧说道:我先去把其他的衣服放好。
    已经猜到这个发展的白溪并没有多想,仍然保持着液体的形状瘫在床上等待沉尧回来。
    只不过沉尧的动作比白溪想象得慢了一点,本以为沉尧很快就能弄好出来,却没想到沉尧一去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直到白溪已经在床上昏昏欲睡之时,沉尧才走了出来。
    对上白溪指责的目光,沉尧淡定地说道:上次你还弄乱了我储物戒的衣服吧?
    白溪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上次他为了找出一件合适的衣服带走,的确把沉尧的衣服堆弄乱了,如果加上整理那些衣服的时间,那其实沉尧的动作已经算快的了。
    白溪朝着沉尧挪了挪,眼睛悄悄打量沉尧的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白溪的错觉,他总觉得沉尧脸色比他刚刚进门之前显得苍白了很多。
    不过来吗?沉尧声音打断了白溪的思绪,他连忙扑倒了沉尧的身边,乖巧地躺下任由沉尧动作。
    靠近了沉尧之后白溪才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一股明显不属于沉尧的气味传到他的鼻子中。
    白溪在空中吸了两口气,意识到这股味道真的就是从自己周围的位置散发出来。
    这是一股血腥味。
    白溪第一个反应就是沉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受了伤,顿时警惕地抬起头,凶巴巴地把沉尧抓到床上坐下。
    沉尧不明所以,僵硬着身子让白溪动作。
    小猫的爪子把沉尧从上到下地检查了一遍,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怎么?沉尧看着白溪的动作,其实心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魔气的事情已经越来越无法受控了,沉尧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彻底的沦为它的奴隶。
    和白溪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害怕白溪看出了端倪。沉尧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结局,但是却不想看见白溪为他伤心的样子。
    你受伤了?
    虽然沉尧已经清理了血迹,但却没想到还是瞒不过白溪的嗅觉。
    没有。沉尧说道,怎么了吗?
    白溪动作缓慢地摇摇头,要让沉尧把衣服脱光了让他看看的信念再一次出现在了白溪的脑海中。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正沉尧不会告诉他真相,伸出爪子继续让沉尧帮他穿衣服。
    虽然时间过去了很长的一段,但白溪的体型却没有任何的变化,所以这些衣服也都还非常合身。
    布料上身的感觉和白溪想象的一样舒适,好不容易等到沉尧帮他穿好了衣服,白溪迫不及待地跳到了镜子前从头到尾把自己打量了一遍。
    不愧是猫猫,真好看啊!
    新衣服既不会太松弛,又不会压塌白溪的绒毛,就连过渡之处都很自然,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奇大无比分外耀眼的沉字的话,白溪会更满意他的新衣服一点。
    他真的要穿着这样的衣服出门吗?
    被人看到会怎么想啊?
    走吧。沉尧摸了摸还镜子前扭扭捏捏的白溪,直接把他抱进怀里带走。
    白溪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被沉尧敲了一下脑袋之后便安安心心地靠在他的怀里了。
    不就是衣服羞耻了一点吗?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他是白溪。
    小猫猫很快在心中说服了自己,这才意识到他们走的路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去哪里?白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好,仰头望着沉尧,等待他的回复。
    去看魂灯。沉尧说道,应该是宁水岛的空间问题导致了魂灯失灵,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异常。
    白溪有些激动地点头,他只在小说里看见过这种记录生命的仪器,真实的还从来没有见过,难免会有些期待。
    两个人很快抵达了魂灯所在的占星塔,大概是因为这里守护着无定宗所有人的生命魂灯,白溪总觉得占星塔自带一种庄重感,就连呼吸重了一点都仿佛是对生命的亵渎。
    白溪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四处打量的时候也没有大幅度的动作。
    守在塔前的弟子一看到有人来,顿时保持着高度的戒备,而当他看清来人的脸时,这种戒备达到了最高等级,本命剑顿时出鞘。
    白溪甚至能看见守塔弟子头地上呜哇呜哇闪着红灯的警报器,忍不住躲在沉尧怀里埋着头笑。
    沉尧不知道他的猫又脑补出来了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画面,他敲了敲小猫的脑袋,示意他收敛一点。
    对面的弟子看见沉尧的这个动作,毫不留情地抽出了本命剑对准沉尧。
    那日仙尊魂灯熄灭,天地异象,再加上魔尊的挑衅,全无定宗的弟子都知道了沉尧仙尊已逝的消息,现在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和沉尧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怎么看都是个低级阴谋。
    更何况,这人根本就不了解沉尧。
    守塔的仙尊弟子紧紧握着手中的剑,一副誓死护卫占星塔的模样。
    仙尊怎么可能养猫?
    全修真界都知道沉尧仙尊最讨厌弱小的存在!
    作假之前都不知道查资料。
    然而沉尧并没有理会他,低下头一直在搓揉白溪的尾巴。
    白溪一眼就从这个弟子的眼睛中看出了一股毅然赴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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