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婵看他贪心的眼神,像是食髓知味,便知没想错,谢厌是实实在在存着那等心思。
    她红了眼梢,不知气还是羞,被子一拥盖住了脸,不理他。
    “阿婵……”
    不理。
    “早膳送来了,你爱吃的玲珑饺。”
    不理。
    “今晚……”谢厌方落两字,见阿婵露出一只耳朵,绯红着还动了下。
    他忍不住,眼神有些委屈,声音闷闷的:“我去书房睡。”
    尹婵藏在被子下的手绞了绞,一听便知谢厌在盘算什么,慢慢吞吞探出头,拉他的手,轻掐一下,咕哝道:“我才不信。”
    说着,拔高了声儿喊:“阿秀——”
    “去书房看看,是否备着一张大床,两个软枕。”
    她有意加重“大”和“两”这字。
    谢厌耳旁嗡地一声响,下意识捏了捏虎口,眼睛不由闪躲。等尹婵灵泛的眸子望过来,就难掩心虚,耷下了头。
    “何时准备的?”尹婵瞳子幽幽。
    谢厌稍顿,老实交代:“今晨。”
    “你、你你——”尹婵含羞恼人地瞪去,昨晚时时刻刻,被他压着做这做那,嗓子都哼哑了,没歇息过。天蒙蒙亮,才叫了水睡下,他竟然,“你还存着力气做那些!”
    谢厌没吭声。
    尹婵就托起腮,好气:“我竟嫁了个色胆如天的、的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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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大大真厉害】
    【莫名觉得他们两个都好可爱啊!啊啊啊】
    -完-
    第91章 、偷窥
    ◎你一点都不黏我。◎
    看着这双嗔怒的眼眸,听她说春宵之事,谢厌脸烧了烧,不是羞的,他得承认,阿婵所想不错。
    阿婵真的很懂他。
    ……尹婵是不想明白这些的,奈何谢厌一张脸即使生着疤,每每窜起的绮念都会被她瞧得分明。
    她甚至按着怦怦跳跃的心口想,是否,揣着和谢厌同样的心思,不然怎会如此清晰。
    尹婵恼着恼着,脸颊也开始烫了。
    阿秀端着早食进来,放在梨木方桌,请两位主子用膳。
    却一瞧,那方床榻凌乱,一人娇懒倚床头,一人俯身弯了头。
    双双对视,闹出两张大红脸。
    阿秀和丫鬟对个眼神,放下碗碟,识趣离开。
    房门未掩,前院的风将玲珑饺的鲜香丝丝缕缕送到床边,尹婵的馋虫被勾起。
    “饿。”她很是不情愿的开口,字眼闷闷的不悦,似乎还生着谢厌的气。
    谢厌亦作此想,垂了眼,双手一时不知如何放。
    他扭头,看向外间的玲珑饺,迟钝一下,支吾道:“我、我去端来,阿婵在床上吃。”
    话罢,提步转身。
    袍服的衣袂突然被拽住,他凌乱的步伐微滞。谢厌回头,深黑的蝠纹锦袍上,是一只纤白如玉的手。
    他眼一晃,似乎看见初生嫩芽,攀缠在粗壮的树干。
    “阿婵。”谢厌嗓子干了干。
    他居高临下,只见床上的娇人朝他张开手。鸦羽瑟瑟,浓长的睫毛在眼下映起暗影,一片小小的微茫的印子,衬着她伸手贪求的动作,好生可爱。
    谢厌心口被搔得酥麻,脑子一塌糊涂,话不知从何说起。
    尹婵不求他道出一二三,继续伸了伸手,所意昭彰,谢厌再呆笨也明白了。
    他就转过身,将尹婵抱了起来。
    娇香入怀,先是听她嘟哝地抱怨:“一点都不黏我。”
    谢厌双臂一紧,顿了半息,在尹婵沙哑绵软的声音里,弯下脖颈,撩人的气息绕她耳旁,轻笑着说:“知错了。”
    “知错能改,才是好的。”尹婵目光被玲珑饺勾走。
    谢厌却想,他贪求无厌惯了,也许……不止改,还要更进一步。
    他长“嗯”一声,大步走向外间。
    玲珑饺伴着鱼片小粥,尹婵称心,挽发梳妆时,下人来报:“大公子,侯爷让老奴来问,您和夫人……该去正堂拜见公婆了,世子还有族中兄妹都在等您。”
    这话说的战战兢兢,果然,不见公子开口。
    下人躬身低头,静候槛外。
    阿秀为尹婵挽髻,铜镜之内,尹婵发觉谢厌面上了无情绪,神色淡淡:“知道了,容后自去拜见。”
    下人长舒一口气,紧着告退。
    来时还想,大公子和府里不合,他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不料今日的公子极好说话。
    他便放了心,立即去正堂回禀。
    尹婵盘髻成螺,簪偏凤步摇,宝蓝金翘,垂珠轻摇,如风拨湖面,一步一晃。
    她知道谢厌和信阳侯府的关系,挽好发后,盈盈走去:“要见侯爷?”
    谢厌摇头,但笑不语。
    尹婵眼含不解,既不愿应付正堂一行人,为何说容后拜见。
    门扉轻动,庭前秋风卷来,他偏眸看了看,目中热切,捉住尹婵的手:“去见见娘。”
    尹婵立时恍然,笑着点了点头。
    仲秋之节,新雨之后,天清气朗。谢厌牵起她的手,肩并着肩,双双往谢氏宗祠走去。
    ……
    日头转眼及午,正堂。
    “砰——”
    谢郦阳一拂袖,将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堂内众人面面相觑,新婚翌日拜父母的大事,谢厌竟都忽视了。不止谢侯生气,其余也都脸色不虞。
    但无人敢表露,谢厌圣宠正浓,娶的夫人又是敕封郡主,国公千金。
    这厢,便把怒气压心里,郁然不忿地回院子。
    谢琰和孟柏香走在最后。谢琰眉眼温和,文雅守礼,待父亲发完怒火,过去安慰,一番孝顺后,总算叫谢郦阳心头好过。
    走出正堂,孟柏香挽他的手:“夫君,鱼莲街新开了江南食馆,我们去尝尝。”
    谢琰没有回答。
    孟柏香自顾说着:“京城酒楼虽有不少江南风味,终是不地道,不知这一家如何。”
    她跃跃欲试,只想赶紧回房,更了衣出府。
    脚步忽的一滞。
    扭头,拧眉看向谢琰,自父亲离开,他再没说话。此时,眼神更痴痴落在前方,对她的提议毫无反应。
    孟柏香脸色难看,松了手,冷淡淡的声音:“夫君莫不是还在为昨日伤神。”
    谢琰眼神微变,勉强挤出一丝笑:“婚事繁琐,的确累了。”
    孟柏香心说,谢厌的成亲之礼根本不让侯府插手,一应诸事皆由原州的部下,和皇上送来的人操持。
    怎么累?怕是心思不纯,所以日思夜想。
    她没和谢琰争执这事。自得知尹婵与谢厌定亲,就闹过三两回,更甚进宫找太皇太后诉苦。但即使是太皇太后,也没道理干涉夫妻私事,况且,谢琰并未表露觊觎未来嫂子的心思,是孟柏香庸人自扰罢了。
    听了太皇太后的劝说,她改了性子,尽量不多想谢厌那房的事。
    皇上御赐亲军卫指挥使的宅子尚在筹建,兴许没一年半载,长房便会搬离。以谢厌对父亲的怨恨,分家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么想,孟柏香就愿意好好过日子了。
    她敛下不虞,拽了拽谢琰的衣袂,撒娇道:“夫君,陪香儿去鱼莲街好么……”
    谢琰温和地笑了:“先回房。”
    孟柏香依着他说:“夫君为我画眉。”
    宅中下人路过,皆艳羡世子和夫人恩爱。
    其中,好事者拉朋结友,低声议论:“谁能想到咱们原来的世子夫人,却嫁了大公子,真是世事无常。”
    “小心你的嘴巴,昨日小厮提起这事,被侯爷责打了二十巴掌。”
    “何止我。”他挤挤眼睛,“外头酒楼茶馆常谈呢。”
    到底好奇,来人追问:“都说些什么?”
    他就摸摸下巴,故作高深:“别乱传,被主子知道,你我都要遭殃,无外乎是……青梅竹马,夺妻之仇,兄弟阋墙,家宅不休。”
    听完,几人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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