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儿的心如同断壁颓垣,只剩下一片狼藉,她护不了三哥,也无法再面对安风了。
    这是她欠下的孽债,终此一生都无法偿还。
    她深深地看了安风一眼,那一眼里有愧疚、有不舍、更多的是痛苦,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随着眼中泪水的转动一切变得扭曲而狰狞,她才转过头不再看安风,原本就颓废消瘦的背影,这个时候像是被压垮了,再也不复最初的形状。
    萧琰将内力灌输在安风的小身体里,待她脸色稍稍好转,便委屈巴巴的撅了撅嘴,小嗓子刚刚受到极大地挤压,这会儿已经哭不出来,只能可怜兮兮不停地呜咽。
    听到安风微弱的呜咽声萧宝儿紧紧揪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她是那么的深爱着安风,可现在这份爱背负着三哥的血债,她每多爱一分,痛苦就增一分,她无法背着罪孽坦然的去爱安风了。
    只能逼着自己不看、不想、不念……
    那颗心脏好像负荷不了此刻沉重的痛苦,一阵更比一阵剧烈的绞痛让她死死地咬住牙、握紧拳头,她的声音干涸像一条枯竭的河流满目疮痍,“不想她死的话,就让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就连话语间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相比刚刚发狂的她,这样的平静对萧琰来说太可怕了,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向灵活的脑子忽然空了。
    他的眼神十分压抑,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萧琰,你可以心安理得忘记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我没有。”
    她缓缓地站起来走下床,然后越过萧琰,一步一步走向门口,推开门对屋外的莫芷说道,“莫芷,把安风带回去吧。”
    莫芷早已经听到屋里的动静,可主子之间的爱恨纠缠容不得下人来置喙,她只能听从命令,看着脸色苍白的萧宝儿她面露担忧的点点头,便进屋将安风抱了出来,随即大步而去。
    凛冽的北风夹着大雪向萧宝儿吹来,冷的好似有人用刀在切割她的灵魂般疼痛,可她仍旧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莫芷远去的身影。
    “莫芷……”她的声音轻的近乎飘渺,像是从天上传来的。
    莫芷停下脚步,抱着安风转身看向萧宝儿,她站在光里,光影众横交错的镀在她瘦弱的身上,莫芷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可那种沉重到压抑的悲伤像是从她身体最深处慢慢渗透出来,怎么也藏不住。
    最终萧宝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长久的看着……
    安风,今后的路,娘不能陪着你了,更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因为娘不仅仅是你的母亲,也是三哥的妻子,原谅娘的自私,娘已经没有选择了。
    安风……
    你,一定要幸福!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呐喊着安风的名字,像是要把这辈子对安风的爱全部倾诉而尽,直到把心掏空了,她才一步一步倒退着,慢慢地合起门,把安风彻底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人这一生到底要经历多大的痛苦,才会在面临这样巨大的变故时,还那么平静。
    萧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后,他紧紧贴着萧宝儿的后背,慢慢俯下身,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既然舍不得,就把安风抱回来,宝儿,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限制你看她的时间了,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抱她。”
    在这个温暖如春的屋里,萧宝儿僵硬的如一尊石像,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她的眼睛像是无底黑洞,照不进一点光亮,“萧琰,是时候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闻言,萧琰脸色瞬间绷紧起来,他用力钳住萧宝儿的手臂,将她扯过来面对自己,力道大的失控,“我们的账?”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萧宝儿,你记住,我们之间可以有爱、有恨,但绝不会有账!”
    萧宝儿的嘴角忽然扯出一抹讽刺的笑痕,她幽幽讥讽道,“爱?萧琰,我与你的爱早就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我的仇人!”
    她语出逼人,一下一下刺激萧琰的神经,他森冷的眼里有着扭曲的偏执,那种疯狂的偏执能灼烧世间万物,只闻他道,“萧宝儿,你是我的妻!就算要替他报仇也不该是你,你摆错位了。”
    萧宝儿冷冷嗤笑,用无比冷漠的眼神看着他,“昔日你娶赵簌簌为妻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十里红妆,高堂之上,互拜天地,声势浩大整个盛京无人不知,可是我与你是吗?既无三书,也无六聘,不过是一对无媒苟合的……”
    “萧宝儿!”,萧琰愤怒的打断了她的话,原来自己苦心积虑的一切,在她眼里就这样一文不值,他该怎么告诉她,不是他不能给她这样浩大的婚礼,而是不能。
    因为……他们八字相克。
    不管前世今生,都无姻缘。
    之所以在云台寺娶她,也是他向大师祈求用了十年寿命换来的逆天改命。
    可最终萧琰什么也没说,他不愿让她为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担忧,在他眼里,与萧宝儿相比,似乎他的十年寿命确确实实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啊,只想要萧宝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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