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在看星盘,指节翻动,神色凝重。
    姜白叫了他一声:“大长老,关于修士的事,我们查清楚了,的确是瓷央下的手,另外,我们还发现了她在谋划什么。”
    大长老拇指抵住中指,掀起眼皮:“她在谋划什么?”
    “她带着一队鲛人,蛊惑妖魔在人间作乱,残害百姓,借以增长力量,想对修真界下手。”
    “鲛人?”
    楼折翡点点头:“她和鲛王在一起了,此次我们拿回来的鲛珠,就是利用她威胁鲛王剖出来的。”
    “原来如此。”大长老叹了口气,看了看楼折翡,又移开视线,“瓷央,我推算过与她相关的事,她也是个可怜人。”
    姜白想说他们已经知道了瓷央经历过什么,突然间想到一件事,问道:“大长老,星盘可以推算出命中节点,如果遭遇劫难,是不是也能推算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大长老颔首:“能是能,但天机不可泄露,只有过去的事情可以进行推算。”
    “您可以帮我算一件事吗?”姜白眼睛发亮。
    楼折翡似有所觉,想说“不用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扪心自问,他确实挺好奇的。
    大长老双手结印,一个缩小版的星盘出现在他掌心上:“你想算什么?”
    姜白抿了抿唇:“我想请您推算一下,瓷央命中之劫应在谁身上。”
    大长老之前推算的时候,有从青鸾那里拿到过瓷央的生辰八字,现下不必再麻烦,直接推演星盘即可。
    星盘很快就有了结果,大长老眉心微微拢起:“奇哉怪也。”
    “推算不出来吗?”
    “不是。”大长老一挥手,将星盘显现出来的东西放大,“她命中之劫应在十七年前,是一个男人。”
    没错,就是十七年前。
    瓷央在蛮荒之地被魔修强迫,修为散尽,还怀了孩子。
    楼折翡追问:“能推算出那人的身份吗?”
    一个修为高深的魔修,能自如地来去万古道,无论从力量上,还是从血脉上,他都很好奇这人的身份。
    大长老指了指星坛投射出来的影像:“劫分两轨,并行不悖,明明是一个人,却变成了两个人,没办法推算他的身份。”
    楼折翡却是一愣,面色古怪:“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大长老略有些迟疑:“也可以这么说, 从推算结果来看,应该是一个人的,可不知怎么回事, 在星盘上呈现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楼折翡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能够推算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大长老摇摇头:“推算不出他的身份, 自然也推算不了原因。”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 姜白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在说什么,不是在推算使瓷央变成这样的男人是谁吗,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人两个人了?
    当时他被打晕了,根本不知道祁千离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楼折翡不同,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 他几乎是在大长老提到两个人的瞬间, 就猜到了致使瓷央变成现在这样的魔修是谁。
    拥有强大神秘的修为,能够自如地穿梭万古道,纵情声色, 没有廉耻心……不正是戾阡吗?
    劫分两轨,并行不悖,在星盘上变成了两道平行的线,与住在一个身体中的祁千离和戾阡有什么差别。
    当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 楼折翡突然有些想笑,他想到了上辈子发生的事。
    甭管他和祁千离、戾阡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恩怨, 上辈子他可没少下黑手, 狠狠揍了祁千离一顿不说, 还要了戾阡的命。
    他大概天生命中带煞吧,上辈子弑父, 这辈子又险些弑母。
    但真要深究, 也是祁千离活该。
    楼折翡回忆起在魔界中发生的事, 脸色黑了几分。
    上辈子的祁千离和戾阡十分正常,打一架就行了,可这辈子遇到的两人都跟有病似的,楼折翡恨不得戳瞎他们的眼。
    姜白自顾自地念叨:“变成两个人了,一体双魂?还是心魔?”
    大长老摇摇头:“不清楚,星盘推演出来的只有这些,具体是什么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楼折翡按着肩,推着姜白转了个方向:“不管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回去交学费了。”
    “……”姜白小声反驳,“怎么不重要啊,重要,弄清楚是谁,让瓷央去找他,省得再来烦你。”
    脑海中浮现出祁千离的脸,楼折翡一阵恶寒,他是真不想和那种色胚扯上联系,他嫌恶心。
    那是瓷央和祁千离的恩怨,他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和他没关系,哪个惹到他这里了,照打照杀无误。
    楼折翡是个混不吝,不在意亲缘血脉,但姜白知道了,一准会拦着。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事瞒下来,无外乎是和姜白一样的想法,想把阴暗的一面藏起来,不要影响自己在姜白心目中的形象。
    他对祁千离有杀心,但弑父一事终归上不得台面,不到万不得已,楼折翡不想走到这一步。
    不能自己动手,不代表不能暗中操纵,他可以借一把刀。
    这其中肮脏的勾当和算计,没必要让姜白知道。
    楼折翡把不情不愿的姜白带回了梧桐苑,隐瞒为真,收学费也是心中所愿。
    姜白嘴上推拒,真到了床榻上,还是很配合的。
    楼折翡就喜欢他嘴硬的小模样,恶趣味得很,每次非要把人逼出哭腔才罢休。
    他花样多,又是逗又是捉弄,姜白根本不是对手。
    “你不是困了吗?”姜白手肘抵着桌子,整个人悬空,“我们睡觉好不好?”
    楼折翡揽着他的腰:“不好,大白天的睡什么觉,等到晚上我陪你睡,现在阿白可不能赖账,这刚第二次呢。”
    刚第二次……七次下来,不得要了他的命?
    姜白神思混沌,迷迷糊糊地想着,猝不及防被掐住了腰窝,痒得轻呼出声:“慢,慢点。”
    楼折翡低下头,在他心脏处亲了亲:“慢点的话,到晚上可能来不及睡觉。”
    从星坛回来,已经将近中午。
    现在日头正好,阳光透进来,明明晃晃的,楼折翡心念一动,推开了窗户。
    已近夏日,天气热起来,阳光明媚,一点都不冷。
    暖融融的光从窗口溜进来,洒在姜白身上,更显得他皮肤细白,隐隐约约的,好似新雪上落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楼折翡看得眼热,手上用了几分力,箍着人送进自己怀里:“太阳照在你身上,阿白感觉到了吗?”
    姜白根本听不清他的话,含含糊糊地应了声,抬手去勾他的脖子:“抱抱我。”
    他的依赖几乎要满溢出来,楼折翡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俯身将他搂进怀里:“累了?”
    姜白趁机装可怜:“嗯,好累好累,不做了好不好?”
    “不好,阿白说话算数,怎么能骗人呢?”楼折翡抱着他离开桌子,来到窗户旁边,“冷不冷?”
    姜白摇摇头,他现在热得厉害,出了不少汗,感觉浑身黏糊糊的,特别想泡个温泉。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泡温泉的话,楼折翡压着他在温泉池胡闹不是一次两次了,导致他现在提起温泉就哆嗦。
    “冷了的话,就告诉我。”
    楼折翡揽着他的肩膀,亲了亲他泛红的眼皮,然后一把把窗户推到最上面。
    姜白被放在窗台上,上身后仰,探出窗口,整个人有一半是在屋外的。
    他吓了一跳,身体紧绷,眼睛瞪得溜圆,像一只被惊醒的猫,懵懵地竖起了爪子。
    楼折翡头皮发麻,深吸一口气,半天才缓过来。
    他在吓懵了的姜白肩上咬了口,笑声从胸腔中发出,穿透骨肉,带起一阵轻微的颤动:“你想jia断我吗?”
    “你,你干嘛吓我?快把我放下来,不在这里。”
    “这里怎么了?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多适合做快乐的事。”
    姜白偏过头,朝院子中瞥了一眼。
    梧桐树抽了新芽,混杂在老枝干中间,新叶老叶交叠,深绿浅绿交织,勾勒出一幅生机盎然的草木图。
    在梧桐树下,横卧着一头皮毛光滑的大老虎,老虎通体雪白,上面有一道道灰色的花纹,瞪着拳头大小的兽瞳看过来。
    肉包子站在它脑袋上,僵着翅膀,一动不动。
    姜白一阵羞赧:“不要这里,菜包子和肉包子在院子里,它们都看到了。”
    楼折翡抬眼看过去,笑意喑哑:“它们又不是人,怕什么?”
    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姜白一窍不通,都是楼折翡一点点教他的。他习惯于依赖楼折翡,也只相信他,一想到可能有其他人在看着,他就别扭得慌。
    肉包子和菜包子不是人,但是可能变成人啊!
    姜白一紧张,身体上的反应也格外强烈,小凤凰在这方面天赋异禀,除了一开始,现在他们已经很少用药膏了。
    楼折翡的感受最直观,颇有些进退两难。
    “回屋里,要不就让它们离开,阿翡,好不好?”
    “不好。”
    话音刚落,楼折翡就硬生生凿了进去,他在这方面十分强势,说一不二。
    姜白惊呼出声:“阿翡!”
    楼折翡轻笑:“在呢,这不一直抱着你吗,真粘人。”
    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姜白气呼呼地瞪他,没两秒又被欺负得没了脾气,软着嗓子撒娇:“阿翡,我们换个地方嘛,回床上好不好?”
    楼折翡一句“不好”在嘴边转了圈,又咽了回去:“你叫两声好听的,我就带你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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