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冉任由他捣鼓,歪着头:“很奇怪,你一见面就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不管是五年前的那一次,还是五年后的这一次。
    陆黎没接下这个话题,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你晚上只吃了几口菜, 不饿还是吃不下?”
    时冉摇摇头:“不饿。”
    说完, 肚子才“咕咕”地叫起来。
    晚上情绪波动太大,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她一般都没什么胃口, 更奇怪的是, 陆黎跟她接触没那么多, 本来不应该知道这一点的。
    不知道该夸他调查到位,还是夸他足够细心, 可以观察到任何细节。
    陆黎的手滑到她的下巴,轻轻掰过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时冉,无论什么时候,都请对我诚实,我是唯一不会骗你的人。”
    “我知道。”时冉眨眨眼睛。
    “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我希望你自己去想起来,然后自己发现,你爱的那个人从来都是我,从来就没有任何别的人。”
    她大概只能保证……以后的事情。以前的事情已经是既定事实,除非重生到出生的那一天,不然就算是她自己,也改变不了了。
    “我好饿,”时冉眨眨眼睛,“我很诚实,从小事开始。”
    陆黎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起身走向厨房:“很快。”
    从前一天在红房子,时冉就知道,陆黎做饭的样子很好看,没有一点局促,非常端庄且有条有理,最主要的是,陆黎的腿很长,动作很轻松,拿着筷子拨动意面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像一件艺术品。
    总的来说就是……无论做什么,陆黎看起来都很值得信赖,他出现在任何场景里,总是能自然地成为里面增色的部分,让画面看起来更有美感。
    “时冉,你在对着我流口水吗?”陆黎把面盛到盘子里,重新开火,没有看她,但已经足够让她从刚才发愣的思绪中脱离。
    “我顶多,是在看着牛排流口水……”时冉不再偷看,在沙发上坐好,然后就听到陆黎一声很轻的笑声。
    “别人猜错你的时候,你总是非常淡定,通常不解释,如果正中你内心,你就会慌不择路,急于掩饰,”煎好牛排,陆黎顺手洗了一个苹果,走回客厅递给时冉,“我很怀疑,你是不是从来没发觉。”
    磨着牙把苹果接了过来,时冉恨恨地咬了一口:“以前见识少,没遇到过这么爱猜测我的人。”
    “或许,你是没遇到像我这样百发百中的人。”
    说完,重新走回厨房,再出来时,两只手端着盘子,动作非常优雅。
    时冉瞪大眼睛看着陆黎的动作,又看着他淡定地走到冰箱前,拿出几个水果,走回厨房,两分钟后,端出来一盘切得十分规整的水果盘……
    “难不成……”
    你竟然曾经去学过厨师……?时冉想问,没敢问,怕被陆黎打。
    “怎么?”陆黎挑起眉毛。
    “没有。”
    “诚实?”陆黎端着水果盘,不放下,人也不坐下。
    “很诧异,”时冉挠挠头,“……感觉你……十项全能???”
    “嗯,”陆黎终于坐了下来,把水果盘放到一边,似乎终于满意了她的答案,看着她开始吃饭,才幽幽开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没有从第一眼就爱上我。”
    “这句话你最好在心里多重复几遍,保持印象深刻,我不想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提醒你一次。”
    时冉:“……”
    “与此同时,我也很希望能看到你爱上我以后,认为自己从前的那些都不叫作爱的时候。”
    时冉:“……”
    “好吃吗?”陆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好吃。”时冉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陆黎放下杯子,眼睛盯着她:“为什么现在才夸?”
    时冉:“……大约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
    把最后一颗西蓝花也吃掉,因为满足而舒展手臂,又轻轻呼了一口气。陆黎把水果盘推到她面前,很自然地把盘子从她手里拿走,走到厨房去洗。
    时冉捏了捏自己的腿,确定这一切不是做梦,也仍然觉得有点玄幻。
    天上掉下来一个陆黎,深情专一,上得当老总纵横谈判场,下得优雅煮夫掌控厨房,还能顺带洗碗……时冉端起水果盘,跑到陆黎旁边,叉起一块水果,递到陆黎脸边。
    陆黎手上的动作一顿,放好盘子,洗干净手掌,然后回头看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陆黎也不吃,似乎还很不理解她的行为。
    时冉脸一红,手上还举着水果,但陆黎的一双眼睛盯着她,时冉挪不开,只能硬扛:“你邀请我来,做饭给我吃,还切了水果……”
    “这些算什么。”陆黎往前一步,眼睛依然一秒钟也不离开她,“只是这样就感动了?”
    时冉:“……”
    只是想让他吃一口水果啊!!!
    心理活动这么丰富真的好吗?!!!
    “我做的一切,可不只是要你还我这么一点,所以不用感动,”陆黎又往前一步,伸手捉过她的手腕,“别忘了我是个商人,绝不做亏本的生意。”
    “你要还我的东西,可还有很多。”
    说完,几乎是下一秒,时冉就看到自己的手被陆黎带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嘴唇边。出于惯性,时冉几乎是非常顺从地咬到了牙签上的芒果。
    还没反应过来,陆黎已经强势靠近,用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式,略夺走她马上要吃到的……另一半芒果。
    “呜……呜呜……”时冉伸手推了推陆黎,很快被钳制住,被陆黎非常轻易地捏着手腕举过头顶。
    甚至当她另一只手没力气举着水果盘的时候,深情投入的陆老板,感觉到她手臂在颤抖,还有精力顺手接了过去,把盘子放在了旁边的台子上。
    时冉无法呼吸,腾出的那只手刚想挣扎抗议一下,她快原地去世了啊!!!
    然后……右手就被握着拉到头顶,和左手光荣会和了。
    仔细想想,从晚上陆黎出现的时候开始,他就早规划到这一步了吧?她的所有想法、心理状态,甚至是即时反应,在陆黎的大脑里早就建模完成。
    从前她拒绝抗拒他时,陆黎有一套能娶她回家的办法。现在她试着接受接纳,试着了解喜欢的时候,陆黎当然也有新的应对反应,是她太天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天旋地转,浑身上下软弱无力,单是保持站立姿势都有些困难的时候,陆黎终于肯放过她。
    “我说过的,你靠近我,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什么。”陆黎看起来非常君子,表情也很坦荡。
    时冉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却因为没有力气而显得楚楚可怜:“你也说过,以后如果不去我主动,你都不会动我。”
    “我邀请,你同意,在我家,在我的房间里,你主动靠近我,在我向你走第一步的时候,没有离开,也没有表达拒绝,我默认你知道会发生什么。”陆黎脸上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时冉,问问你的心,它究竟知不知道来我家的意义。”
    说完,陆黎忽然松开扶着她肩膀的手,时冉本来就头晕眼花,失去了支撑着的力量,一下子就朝着陆黎的胸膛栽了过去。
    “你看,现在这种箭在弦上的关键时刻,你还要主动投怀送抱。”
    时冉:“……”
    “我没……”实在……没有力气,时冉不再乱动,额头抵在陆黎的胸口,闭着眼睛,静静调整呼吸。
    空旷的房间,孤男寡女。
    时冉感受到陆黎胸口的心脏跳动,抬起头,看到他的喉咙在上下翻动,过了好一会儿,陆黎的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说你也想要我,我就把什么都给你。”
    时冉重新把额头贴在陆黎胸口,听到自己的心脏也在疯狂跳动,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陆黎刚伸手准备抱起她,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并且不依不饶地响个不停。
    平静地瞥了手机一眼,陆黎长腿迈开,把时冉抱到浴缸旁边:“你还站的起来吗?”
    时冉羞红了一张脸,松开陆黎的手臂:“当然。”
    “用我帮你吗?”放好热水,陆黎看着时冉,又看了看她的领口。
    “当然不用!”时冉咬牙切齿。
    “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陆黎绅士地关上门,走到客厅,时冉整理好衣服,放在一旁,一只脚刚踏进浴池,就听见客厅的手机振动停止,大概是陆黎接了起来。
    轻轻地一声“喂”过后,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陆黎拿着手机走进了另外的房间,时冉听到门重重的关上,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
    等她收拾好走出来,陆黎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下个月,我要出国一段时间。”
    时冉盯着他:“出了很严重的事情?”
    “还好,”陆黎起身,伸手拉过她,安稳地坐进怀里,手掌下意识扶上她的小腹,“大概一个月回来,在那之前,我要处理好和时百亿合作的事情。”
    时冉感觉到自己在不自觉颤抖,平复好心情以后,才听见陆黎轻声说:“这段时间,配合我,好吗?”
    “好……”像受了什么蛊惑一般,时冉感觉到陆黎抱起自己,轻轻打开卧室的门,身体感受到床上的柔软,慢慢凹陷下去。
    陆黎看着她因为洗澡过久而潮红的脸:“等我,不会太久。”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时冉把脸扎进被子。上一世她是彻彻底底的拒绝,她以为重来一次,在面对陆黎的事情上,即便慢慢接受,她也能占据主导,没想到……
    这才几天的时间……?
    就发展到……果然如陆黎自己所说,只要有一点靠近的意思,他就能立刻主宰全部了。
    不再想这些,时冉看到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拿起来看了一下,吴彻的信息和时渭的交替而来,他们都知道今晚她和陆黎走了。
    不管是陆黎授意,还是他们跟踪,大概这一切也一直都在陆黎的掌控之内吧。
    从前她不问家里生意的事情,没有人跟她提起,她也不是很感兴趣。可现在,时冉倒有些好奇,陆黎到底要跟时百亿合作什么?以陆黎这种程度的信息掌控,肯定知道和时百亿合作是一场必输的赌局,如果是为她而来,那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本来已经不必继续,那为什么还要继续?
    正想着,陆黎已经穿着浴袍推开门,出现在她面前,时冉一怔,脸迅速烧了起来,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只感觉到旁边的床褥凹陷下去,某人侧躺在她身边,此时正拄着胳膊看她。
    时冉自认是个脸皮薄且演技差的,陆黎这样一直盯着她看,她实在是……装睡不下去。
    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陆黎正对着她的一张脸,时冉想躲避开陆黎的目光,却被捏住下巴。
    “不睡了?”
    “……不睡了。”
    都成了这个样子,……还怎么睡?
    “你确定?”
    “……不太确定。”
    “想要吗?”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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