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少年时◎
    浮云峰道法演练学堂。
    “从今日起, 你们的鸿楚师伯就要闭关修炼了,试炼课改为老夫代上,由老夫来为尔等讲解修真之道。”
    师叔捋捋自己的胡须, 也不管底下如何抱怨, 径直提问道, “你们这些小郎君们可知,人是从而而来啊?”
    话一问出,底下有人思索片刻,随后回答, “是男女结合, 精血凝聚而成。”
    师叔露出笑颜,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不错不错。这世上的人啊,确实由男女精血混合凝聚而成。”
    “故精为轮回之伊始。为师是想以此来告诫你们,身为修道之人, 需得身心清明, 戒去淫/欲与贪恋,体内元阳不可妄泻。否则道未成而精气散,何谈修成大道,尔等可知晓了啊?”
    ……
    底下有人不耐烦了,听来听去也就这些理论,哪有比试招术来的畅快。
    “岑师叔的理论教学,实在太无聊了。”
    “就是就是,学这些理论有什么用?比试的时候跟人耍嘴皮子吗?我要成为的是鸿楚师伯那样的剑修大能……”
    “可惜鸿楚师伯只收了谢怀衣一个亲传弟子。哎,你瞧瞧, 谢怀衣是不是在打瞌睡?”
    “真的真的, 他好像还在说梦话了, 你们听……是不是什么不哭了之类的?”
    …………
    台上师叔摇头晃脑讲解着,冷不防听见台下弟子们的吵闹声,戒尺一拍,随即一道青光凝成的水箭便浮现了出来,“何人在此吵吵闹闹,扰乱学堂秩序?”
    一群少年们瞬间噤声,有人指着谢怀衣的位置,“……在那儿。”
    岑师叔眼一眯,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瞧见底下那位鸿楚的好弟子支着脑袋在犯困,虽然是个天赋极强的好苗子,但偷懒还是要罚的。
    那水箭便直直朝着少年的方向射去。
    “师弟、师弟――”
    身旁陡然传来几声提醒,少年浑然不觉,梦中犹轻声哄着人,“好了好了,你不喜欢的话我不做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
    话音还未落,那道水箭将人淋得透湿。
    少年撑着脑袋的手一滑,下巴差点没磕上案桌,再次睁眼时,便听见四周响起了一阵大笑。
    谢怀衣明显还没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一旁的师兄身上,眼神迷茫又有些困惑,师兄好像瘦了点,没那么胖了?
    嗯,他怀里抱着的娘子呢?
    谢怀衣拢了拢发麻的手臂,心思辗转,缓了半天才清醒过来,原来竟是个梦?
    上头传来师叔的训斥声,“谢怀衣,学堂之上打瞌睡,鸿楚师弟便是这般教导你的吗?”
    听到训斥的声音,谢怀衣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进学。
    他抬头便瞧见了四周方方正正的学堂,以及讲台上眯眼生气的岑师叔。
    立刻老实低下头,“弟子知错,请师叔责罚。”
    少年人躬着腰,腰背微屈,恭恭敬敬的朝着上头鞠了个躬。
    师叔满意点头,抬手示意人坐下,“责罚倒也不必了。念你是初犯,下学后将今日授课的内容抄上百遍给我,先坐下听课罢,莫要惊扰他人了。”
    谢怀衣低声应了,这才捻了道避尘诀将周身的水渍全部抹去。
    不过他心底仍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己会做那样的梦?梦里的小娘子被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好似自己对她做了一些极为不可饶恕的事情。
    那人哭的好可怜啊,眼圈和鼻尖都红了,一副柔弱无力的模样,手指轻轻扯着他的衣袖,靠在他胸口极可怜地喊他的名字,听着就惹人心疼。
    谢怀衣伸手揉了揉胸口的位置,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心绪在里头酝酿。
    一旁的师兄朝他递来一个微妙的眼神,“师弟,你是不是做春/梦了啊?”
    年少时的谢怀衣还没有修炼出日后那般皮厚,听到春/梦一词有些不自在,再联系上他梦里的那些内容。
    那脸色瞬间有些薄红,偏还要板着一张脸,抿着薄唇回了句,“没有。”
    师兄笑眯眯的,锲而不舍地追问,“这又不是什么令人羞耻的事情,这说明师弟你成人了啊。话说回来,你到底梦见什么了,为何耳朵这么红呢?”
    谢怀衣转过头,袖袍下的手指捏的紧紧的,气恼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师兄你好烦。”
    噫,那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太明显了吧!
    …………
    等到烟烟醒来的时候,约莫快午时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没摸到人,又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
    烟烟觉得有些奇怪,那人又跑哪儿去了?
    她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目光落到实处,这才发觉屋内的摆设有些不大对劲?
    熟悉中又带了点陌生。
    屋子还是那个样式,不过屋内的摆设有些奇怪,位置不对,而且四周太过于干净整洁了,两边桌椅摆放的极为整齐,一副不染纤尘的模样。
    好奇怪啊?
    哪哪儿都透着股儿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烟烟又打量了一番,渐渐回过神来了,这屋里原本摆放的那盏碧色屏风好像不见了,桌上摆着的花瓶也没了,还有好多她买回来的小玩意儿,统统都没有了。
    难道是谢怀衣都给她扔了吗?
    烟烟掀开被子想要下床,结果发现自己的鞋子也不见了,她环顾一圈才发现,这屋子里好像没有她的衣服。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难不成连衣服也被他丢了吗?
    烟烟摸索着,好在床头还叠了一套干干净净的白色长袍,她直接拿过来套在了身上,穿着有些不合适……
    也是在这时候,屋外似乎传来了一阵人声,“师弟,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脸色怎么这么差,莫不是梦中欲求不满?”
    谢怀衣不太想搭理他,加速往前走着,“师兄不需要做功课吗?为何总是跟着我,我要回去练剑了。”
    “师兄只是关心你的身心问题,师弟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胖师兄咂咂嘴,内心表示,他家师弟的脾气是真不好。
    谢怀衣斜他一眼,懒得搭理。
    他伸手推开房门,一抬眸就瞧见屋内床铺上坐着个柔弱女子,那女子身上随意裹着他的长袍,墨发松松散散的垂到了腰际。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因为动作太大,连肩上的衣襟也不知何时滑落了,露出一截莹润白皙的肌肤,目光略带些疑惑的看着他。
    “谢怀衣……”
    谢怀衣手指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出现眼花了,梦里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呢?
    他回想起匆匆一瞥时的画面,她就坐在他的床上,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这怎么可能呢?
    应该是幻觉。对,没错,一定是幻觉。
    “师弟,你怎么又不说话啦?”
    身旁陡然传来师兄的声音,眼见着这人要进屋去,谢怀衣脸一黑,陡然将门合上,然后转身挡在门前,“谁让你过来的?”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的?往日我不也一样进来的吗?怎么就今日进不得了,难不成你这屋里藏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吗?”
    谢怀衣:“……”
    师兄原本就是打趣一下,可他没想到那句话刚说完,真的就听见屋内有人在拍门,“谢怀衣,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关着我?”
    那嗓音娇柔纤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醒,声色有些沙哑,她语气明显很疑惑,隔着一层木门喊了声他的名字。
    师兄:“卧槽!”
    师、师弟,你屋里还真藏了个女人啊。
    这下不止是师兄震惊了,连谢怀衣自己都有点懵。竟然不是幻觉吗?难道他梦里的女子真的跑到现实中来了?
    胖师兄指着门内的方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张着嘴,“师弟,你你你……不是说你的房间里没有人吗?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声音啊?”
    谢怀衣皱眉,“你听错了,没有什么女人。”
    师兄,“那分明就是……”
    谢怀衣嘴硬打断,“那不是。”
    烟烟继续拍门,“你快开门,谢怀衣,我要出来。我的衣服和鞋子都找不到了,你来给我找找。”
    师兄:“……”
    这……师兄也不好装聋啊。
    “你可以走了,我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女人,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谢怀衣将那个满脸震惊的胖师兄推走,面无表情的抿着唇,一副自欺欺人的模样,“我说了没人就是没人。”
    最后胖师兄还是走了,被人硬生生地赶走了,说一句都得挨揍的那种程度。
    师兄心中不免气愤,这师弟忒不讨喜了,对待师兄也这么凶。
    没道理会有女人喜欢他啊?
    谢怀衣将人彻底赶走之后才松了口气,此时屋内动静已经小了一点。
    他心底莫名的有些紧张,又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为什么那个女子会出现在这里呢?
    屋内的烟烟喊了几声都没人搭理,便往后退了一小步,试图撞下试试,看能不能把门撞开。
    不过正当她撞过去的时候,谢怀衣突然把门拉开了,烟烟因为惯性没稳住身体,冷不防撞进对方怀里了。
    谢怀衣被她冲击的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搂住人的腰,还往怀里掂了掂,软软的,很温暖,不是在做梦,这女子是真实存在的。
    他目光落在烟烟的脸上。
    烟烟也反应过来了,她双手抵在对方的胸膛,嗅到他身上独有的清淡气息,一抬头,恰好对上自家夫君那张略带些青涩的眉眼。
    诶?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这个夫君好像变得有点年轻了?
    作者有话说: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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