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沈惊春陈恳的道:“你既没有害过人,还救了我,更是让全家人都摆脱了以前的苦日子,牛痘棉花还有你说的提高小麦稻米的产量,这桩桩件件都是造福万民的事情,如果这样一个人都会让人感到害怕的话,那如同周桐之流又算什么呢?”
    陈淮感叹道:“我倒是觉得这贼老天终于对我好了一回,让我在合适的时机生了一场病,在合适的地点遇见你。”
    沈惊春不由笑了起来,这番算不上多煽情的话,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她积压在心里的话,迫切的想要找个人全部说出来,她道:“我给你说说我那个世界的事吧。”
    陈淮拉着沈惊春的手道了声好。
    二人由面对面坐着变成了依靠在一起。
    沈惊春的思想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包括她们家的家具厂,她哥从小是个学霸,她逼迫继承家业从小学木工,再到末世降临她父母没有熬过病毒变成丧尸,她哥为了救她死在丧尸手里,她在末世混了六年,最后也死在丧尸手里结果一睁眼就到了这个世界。
    陈淮很少出声打断,但听的非常认真,尤其是听到她哥的事情的时候,甚至隐隐有点酸意。
    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家媳妇明明对着方氏和两个孩子都只算一般,却偏偏对这个心智不正常的大舅子格外的关心:“所以,你怀疑现在的大哥是你以前的大哥?”
    这话说的有点绕,但沈惊春还是点了点头:“不错,真的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虽然他摔坏了脑子,但是很多生活习惯也是一样的,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二人正说着话,隔壁院子就传来了响动,院门大开发出吱呀一声响。
    大约是田大夫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了,非常的忙,我的存稿也告罄了,白天可能没啥时间码字了,时间改成晚上9点更新吧,大家不要打我。鞠躬~
    第98章
    田大夫的年纪比程太医要大些, 长的高高瘦瘦不太爱说话的样子,不笑的时候显得有几分阴鸷,看起来很不好讲话。
    门一开, 双方打了个照面, 沈惊春和陈淮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意,田回就撩了撩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稍等。”
    院门又被啪的一声关了起来, 里面的脚步声轻的几乎听不到, 很快, 门又被打开,他拎着一只药箱跨出大门,随手就将大门给带了起来。
    难搞的人沈惊春不是没有见过, 但这位田大夫看起来是真的非常非常难搞, 她几次张嘴想说明一下自己的来意,但最后到了嘴边的话又别咽回去了。
    两个小院紧挨着, 没几步就到了他们住的小院里, 沈惊春沉默的将田大夫请到了房里。
    床上两名病患并排躺着, 身上都盖着被子, 火炕烧的热乎乎的, 田回瞄了一眼,随口问道:“程江怎么回事?”
    陈淮站在一边答道:“上山的时候遇到的山上的滚石, 他被砸到了。”
    其他的话跟田大夫说了也没用, 他索性没说。
    田回嗯了一声, 撩开程江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脉, 随即取出金针在他身上下了几针, 七八针下去程江就醒了。
    沈惊春就看了一眼陈淮,眼中生出一丝希望来。
    不论这田大夫到底医术如何, 反正这手金针刺穴的技艺在她看来是很牛的。
    程江满脸懵逼,完全搞不清现在什么情况。
    田大夫伸手在他身上一边四处捏一边问:“感觉怎么样?痛吗?”
    一圈捏下来,才淡淡道:“问题不大,喝两副药到时候弄点药酒揉一揉就行了。”
    别说第一次跟田回见面的沈惊春两人,就是跟他挺熟的程江看见田回也有点发憷,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田回的手搭上沈惊秋的脉眉头就皱了起来,搭完一边的脉,又换了一只手,眉头就没松开过。
    沈惊春在一边看得紧张不已,当初程太医在家里给她哥看病时都没露出过这么严肃的表情,但考虑到大夫诊脉的时候最忌讳吵闹,她到底还是忍住了没问。
    诊完脉又一把掀开了沈惊秋身上盖着的被子,又将身上的衣服解开,开始施针。
    他的神情很专注,下针的速度不算快但手很稳,没一会沈惊秋的身上就被扎了十几针,身上扎完又在头上下了七八针。
    沈惊春不懂这些,但以前也听人说过,针灸是个极为耗费心神的事情,二十针扎下去,田大夫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薄汗,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便的有些疲倦。
    沈惊春三人在一边看着根本不敢出声。
    针扎完了,田大夫抬手擦了额头上的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开始养神。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他才重新睁眼拔了针。
    “按他的脉象来看,病症应该减轻了才是,但应该是你们上山的时候有一次撞到了头,还好来的快,若是再晚个一天半天的,只怕没得救了。”
    田大夫说着下了床,重新穿上了鞋子:“现在单靠施针效果不大,还需配合药浴才行,我手边的药材不够,开个方子给你们,现在立刻下山去买药,越早药浴越好。”
    沈惊春松了口气。
    有的救就还好。
    “多谢田大夫,不知我大哥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沈惊春问道。
    田大夫道:“药浴完今晚应该就能醒。”
    沈惊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道:“不知这诊费?”
    田大夫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答应为你兄长看病,是看在你献上牛痘的份上。”
    他说完收好了银针,提着药箱到一边的桌边拿了笔墨出来,将要买的药材写了出来:“一天一次药浴,先买三天的量泡着看看,等会我将我那边有的药材拿过来,你直接给他泡就是,三天后再去找我。”
    古代的大夫写字就比现代的大夫讲究的多,起码这上面的字沈惊春都认识
    她结果药方又朝田大夫道了谢,客客气气的将田大夫送回了隔壁院子。
    “不知道推滚石下山的歹徒还在不在这附近,金林寺总归要安全一些,保险起见,淮哥你还是待在寺里照顾两个病患吧,我去跑一趟。”
    沈惊春说完陈淮就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他很想自己亲自跑一趟奉持县买药,但却不得不承认,他媳妇的身手可比他好太多了。
    火炕上铺着的衣服还没干,沈惊春直接就穿着僧衣出了门。
    到了外面安置车马的地方,正碰上那几名帮着抬人进院子的护卫,现在已经是下午,单靠两条腿下山,再买药回来还不知道要多久,沈惊春便向几名护卫提出想借马,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却不想她才一张口,几名护卫不仅立刻同意了借马,还问有什么事现在要下山,要不要他们兄弟代办。
    沈惊春倒是真的很想,可大家无亲无故的,她是真没那么厚脸皮。
    骑着马下山,跟坐着马车上山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沈惊春虽然不会骑马,但原主骑马还是很厉害的,上了马骑着小跑了一会,就有感觉了,原本要走半天的山路,也大大的缩短了时间,天色才暗下来,她就进了城。
    在大周国土境内,越靠近北方,关闭城门的时间越早,进城之时沈惊春就顺便问了城门守卫,她身上穿着僧衣,显见是山上金林寺下来的居士,因为守卫倒也还算客气。
    问明了城门在戌时关闭之后,沈惊春也不敢有片刻耽误,直接就找路人问了最近的药店,就直奔了过去。
    考虑到奉持县的条件有限,田大夫开的药都是还算常见的药,沈惊春甚至不用跑第二家药店就直接全买齐了。
    从药店出来,又急急忙忙的骑马往山上跑。
    月初的月光很淡,好在空间里有夜视镜,戴上之后虽不如白天看的清楚,但到底还是有些用,夜里上山的速度就跟白天马车的速度差不多了,午夜过后她才到了金林寺。
    小院里,沈惊秋一直没醒,作为病患吃过晚饭之后程江就坚持不住又睡了。
    沈惊春回来时,院子里还有灯光,几乎是她一敲门,陈淮就奔了过来开了门。
    他问道:“路上还顺利吧?”
    一双手覆在了沈惊春拎着药包的手上。
    她的僧衣里面穿了很多衣服,在路上的时候也拿了围巾帽子手套出来,将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可到了寺外去还马就得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收起来,走在庙里又怕被冬夜巡查的和尚看到,因为也没再拿出来用,这一路走过来,原本还有点热意的身体又变的冰冰凉了。
    “挺顺利的。”沈惊春道。
    “你先喝口热水歇一会,我去烧水准备药浴。”
    陈淮顺手将过药包,就将沈惊春往屋里推。
    她没拒绝,她是真的很累,白天的时候胳膊先着地,后面又攀着石头用藤蔓缠住了她哥,两个人的重量全在那条受了伤的胳膊上。
    陈淮拎着药进了灶间,这锅并不在屋里,只是在外面连着炕洞,两间房两个灶同时烧水,泡药浴倒是不需要那么高的温度,不等烧开,他就直接将水舀出拎进屋里倒进了问寺里借来的浴桶里。
    药已经放在锅里跟水一起煮了,倒完水又将沈惊秋从床上捞了起来扒光了衣服丢到了浴桶里。
    这桶不算大,一个成年男人坐进去,脚都有些伸不开,这样即使不在一边看着,也不用担心沈惊秋会倒在浴桶里。
    按照田大夫的交代,这药浴要泡半个小时,怕水冷的太快,将沈惊秋在浴桶里摆好,陈淮又拿了被子将浴桶盖住,只留了他一个脑袋在外面。
    客院这边是所有院子共用一口水井,沈惊春下山后,陈淮就将小院里的水缸挑满了水。
    冬天热水冷的快,要一直不停的往里面加水才行,等到泡够了一个小时,缸里的水已经快要进底了,浴桶的水也要满出来了。
    陈淮将沈惊秋从浴桶里扒拉了出门,给他擦干身体,重新穿好衣服塞进被窝里,自己也累的够呛。
    怕沈惊秋半夜醒来,也不敢去睡,就在这边屋子等着。
    沈惊春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亮了。
    昨夜她本来不想睡的,只打算趴在炕桌上眯一会,后面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现在一看,显然是陈淮将她外衣脱了下来放在了一边身上也盖着被子。
    她穿好衣服出了门,院子里虽然静悄悄的,但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寺里的师父们做早课的声音。
    隔壁的房间门虚掩着,她推门走了进去,浴桶还摆在地上,里面的水也没倒,床上两个病患睡的正香,陈淮靠着墙闭着眼,睡的不太安稳。
    她往陈淮那边走去,手才刚搭在他肩头,陈淮就睁开了眼睛
    “你去隔壁房间睡,这边我来照看。”沈惊春说道。
    陈淮的眼中全是红血丝,沈惊春看着心里实在有点不是滋味。
    时间越久,她就越觉得这场无妄之灾是冲着她或者她哥来的,如果是周渭川想要报复,也该是想办法让陈淮没办法参加科举,而不是要了他的命。
    也幸亏跟着一起来的是陈淮,如果来的是方氏,说不得现在她们也不能好好的站在这了。
    “好,你不用担心,大哥之前已经醒过一次了,不会有事的。”
    陈淮疲倦的下了炕,脚才刚触地,就一个踉跄往前扑去,沈惊春忙一把将他捞了过来,再一看就有点哭笑不得,这人居然已经伏在她的肩头上睡着了。
    三人之中,程江醒的最早。
    沈惊春把陈淮送到隔壁房间去了没多久,程江就醒了。
    田大夫的医术显然很靠谱,说他没事那就是没事,睡了一觉起来就又生龙活虎了。
    沈惊秋和陈淮在中午的时候是前后脚醒来的。
    沈惊秋一醒来就叫肚子饿,神态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沈惊春知道不可能施了一次针泡了一次药浴就能给他治好,但是看到他真的没被治好,还是有点失望。
    寺庙这种地方的斋堂都有严格的用餐时间,过了那个用餐点,再去就没有饭了,中午只有沈惊春跟程江去吃了饭,又给还睡着的两人带了饭回来,在大锅里用水温着。
    趁着他们吃饭的时间,沈惊春就将自己的想法给陈淮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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