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可有些年头了。修剪完绿萝的常姨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边仔细的修剪边道。
    卧室里有一张全家福,里面有它。江雨扬向后撤了一步,把位置留给常姨。
    古往今来不乏关于树的诗文歌句,大概就是因为它们真能见证些什么。古树有灵,也或许不是说说而已。最起码当别人笑问客从何处来时,村口的老树还记得你。
    哦~常姨显然知道,那会老爷子还在,这棵树就是鹏程买回来送给他的。
    这些自己不曾参与的过往,光是听听江雨扬也觉得满足。
    看我这脑子,常姨猛然想起,还没吃饭吧,厨房里有,我去给你拿。
    江雨扬拉住急急忙忙的常姨,我自己来就好,我又不是外人。
    这次的常姨没坚持。
    盛了一碗粥,拿了两个包子,江雨扬坐到餐厅开始吃饭,手机里有东哥的微信消息。
    明天下午三点半的飞机,没忘了吧?
    江雨扬恍然想起,昧着良心,没忘。
    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刘东还算满意,机票已经给小优了,记得别误了。
    江雨扬回了个嗯,那边也没了下文。东哥手下不只有他一个艺人,很忙,他也不会去争那个专宠,除了公事,基本不打扰。
    贺鹏程虽离开公司一个多月,但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早做好了准备。贺鹏程是被贺军一手带出来的,该交代的贺军也全部如实相告。重新接手起公司,对他来说没有丝毫难度。甚至连办公桌上文件的摆放位置都一模一样。
    盛世云顶的顶层,最大的一间办公室里,一身深色西装的贺鹏程坐在老板椅上,看着亲爹整理出来的各种报表和总结,心里非常愉快。如果公司里的员工都能达到这种水平,那他就能每天在家睡觉了。
    女秘书端着一口好几十块钱的手磨咖啡,送到了贺鹏程面前,贺总,您的咖啡。
    这份工作她干了快一年,每天早上一杯咖啡是他必点的。只希望贺总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自己的手艺没退步。因为老贺总不喝咖啡,喝茶。
    贺鹏程边看文件边把它端起来,在闻到味道后停住,低头看了看黑不溜秋的咖啡,把到嘴边的咖啡杯放下,有柠檬水吗?
    秘书迟疑了下,有。
    贺鹏程把咖啡推到一边,秘书赶忙端走,去换柠檬水。转身的刹那,笑容逐渐姨母。
    请不要低估女孩子的第六感,那是个非常准确而神奇的东西。
    贺鹏程就是忽然想起扬扬泡的柠檬水,才放弃的咖啡。但眼前这杯是什么玩意?
    秘书小声解释,没有新鲜柠檬,只有柠檬干。还是我自己的。
    贺鹏程端起来喝了一口,也没蜂蜜?
    有。
    下次把杯子换成高的透明玻璃杯。
    好的。秘书犹豫了下,那个刚刚白总的秘书打电话来说,白总身体不舒服,一会的会议就不参与了。
    贺鹏程唇角冷笑,随便他。
    一场漫长的会议结束后,但凡从会议室门口出去的,脸色都不好看,会议内容不提也罢。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贺总还是那个贺总,脑子撞坏的传闻都是假的!
    众人鸟散后,贺鹏程掏出手机,会开到一半它就不停的振动,点开一看整整十个未接电话,有胆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犹豫要不要回拨过去时,第十一个电话打进来了,贺鹏程滑了下屏幕。
    对方开口就是一句质问,你结婚了?
    头有些疼,贺鹏程靠在椅子上,一手捏着额角,是啊。
    呵,四年,你瞒的可真好。
    贺鹏程没计较对方讽刺的口气,问道:什么时候回的国?
    晚上有时间吗?出来聚一聚,正好我也看看你金屋藏娇了四年的人到底是何货色。
    是何货色让贺鹏程心里一阵不悦,冷声道:陈博轩,轮不到你来这么说他,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好,当我没说。晚上带他出来聚聚,既然都结婚了,朋友最起码得认识认识。
    他很忙,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你问,如果他没时间那就不用聚了,等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说。
    收到贺鹏程的电话时,江雨扬正在收拾衣服,余光瞟到手机屏幕,眼睛一亮,立刻接起来,语气雀跃,喂?
    吃午饭了吗?向来开门见山的贺先生这回也学会了迂回。
    吃了。江雨扬愣了愣,你呢?
    让秘书出去买了。
    哦。
    气氛尬住,江雨扬听到对方清嗓子的声音,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有事啊?
    我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了,晚上想聚聚,问你想不想去。
    江雨扬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别扭,食指轻抠着手机,试探地问,你不想我去?
    当然不是。贺鹏程立刻否认,他喜欢去酒吧,我怕你去那种地方被拍到不好。
    所以还是不想让我去。
    江雨扬把衬衣小心的放进皮箱里,语气平淡,那那我就不去了。你玩的开心。代我向你朋友问好。
    扬贺鹏程扬扬还没叫完,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鹏程对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
    算了,晚上直接回家接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带上扬扬!不然不许你出去浪!
    第21章
    蒋兰心难得早回家,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扬扬,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怎么了扬扬?
    江雨扬回神,看着身边的蒋兰心,连忙站起身,伯母。
    不用看,就我自己。蒋兰心注意到他的目光,有心事?看你很不开心。
    没有。江雨扬摇头。
    他不说,蒋兰心不好多问,四下看了看,鹏程呢?
    还在公司,没回来。
    我就是从公司过来的,没找到人才回的家。
    江雨扬顿住,表情又难看了好多,委屈又可怜。
    蒋兰心灵光一闪,扬扬,那臭小子上哪了?
    他白天说晚上要跟朋友聚会。
    你怎么不一起?
    明明想说我不想去的,结果出口的却是,他不让我去。
    这混小子!蒋兰心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掏出手机,没事啊扬扬,伯母给你出气。反天了他!
    喂,妈。贺鹏程带着蓝牙耳机,接通了母亲大人的电话。
    你干嘛呢现在!
    这气呼呼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贺鹏程猜测可能是被下属气到了,无所畏惧的回答,开车呢。
    你是不是要去聚会!
    嗯。
    是不是不想带扬扬!
    嗯?
    贺鹏程眉毛一挑,刚要解释,可惜对方根本不给这个机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我们扬扬是长的丑啊还是配不上你高贵的气质?凭什么不带他?赶紧滚回来,敢去聚会腿给你打折!
    我
    百口莫辩贺鹏程。
    十分钟之后,贺先生出现在了老宅客厅里,趁母亲大人还没开始数落,忙先发制人,我就是回来接扬扬的,带他去聚会。
    刚刚扬扬说你不想让他去。蒋兰心可不是好打发的,现在屁颠屁颠回来接人家,不去!
    贺鹏程:
    这到底谁才是亲儿子?
    不是贺鹏程苦口婆心的解释了一通,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蒋兰心。
    扬扬在卧室呢,上去吧。
    听到开门声,江雨扬局促的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了,望着站在门口的人,你你回来了。
    声明,他没生气。只是看到忐忑不安的扬扬,想逗一逗。故作沉默的走到对方跟前,盯着扬扬的发旋,语气不咸不淡,胆儿挺大啊,学会告状了。
    江雨扬低头看地板,发扬沉默是金的精神。
    心里说我什么坏话呢?贺鹏程见他不说话,追问道。
    许久的沉默后,一道极轻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贺鹏程见他当真了,好笑又无奈,没生你气。抬头看我。
    江雨扬抬起头,撞上一双含笑的眼,往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染上温柔,见不到丝毫怒气。
    话都不听完就挂电话,完了自己在这生气。贺鹏程教育他,这样本来没什么事误会也大了。
    没生气。江雨扬矢口否认。
    贺鹏程才不会跟他掰扯这个,不是原则性问题他都不计较,走吧,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
    蒋兰心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楼上下来,眯眼笑,扬扬玩的开心啊!顺带给了亲儿子一个威胁警告的眼神。
    贺鹏程装瞎。
    江雨扬打开副驾驶车门,座椅上放着一块红丝绒蛋糕,巴掌大小,上面放着一颗草莓。
    路过蛋糕店给你买的,贺鹏程坐进驾驶座,尝尝看。
    江雨扬把蛋糕拿起来放到腿上,系好安全带,谢谢。
    打开尝尝。贺鹏程发动车子,车灯驱赶走了前方的黑暗,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买到,他们家生意特别好。
    江雨扬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装,挖了一块放进嘴里,口感细腻丝滑,很甜,舔舔舌头,忍不住又挖了一口,好吃。
    贺鹏程被他馋猫样逗笑,心情愉悦,好吃下次再给你买。
    接下来便是一路无话,贺鹏程在认真开车,吃完蛋糕的江雨扬则扭头看着窗外。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江海市最大的一家酒吧,江雨扬戴好帽子、墨镜跟贺鹏程一起走了进去。服务员引着两人到了一间包厢前,贺鹏程直接推门而进,来晚了。
    江雨扬站在他身后,发现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苏恪另一个不认识,四目相对间,他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敌意。
    穿的花不溜秋的苏恪冲江雨扬挤挤眼睛,嘿!小可爱!
    江雨扬没应,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给你介绍一下,贺鹏程侧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江雨扬,苏恪你应该认识了,那位是陈博轩,也是我朋友。
    你好,我叫
    江雨扬。陈博轩抱着肩膀,后背倚在沙发上,非常轻慢,我知道,电视上见过你。
    苏恪悄悄用胳膊怼了他一下:好好说话。
    贺鹏程也看了眼陈博轩,没说什么,和江雨扬一起坐到了对面。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水,种类齐全,颜色多样。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你俩是不是偷吃过东西了。苏恪盯着江雨扬看了半天,莫名其妙的笑问了句。
    被点名的两人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苏恪冲江雨扬努努嘴,贺鹏程扭头看,终于发现了亮点,眼睛带上笑意。
    非常怕出洋相的江雨扬立刻问,怎么了?
    贺鹏程没答,抬手轻抚了下对方的唇角,奶油粘了一路都没发现。
    江雨扬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陈博轩端起一杯曼哈顿,对着贺鹏程,好多年没见,先喝一杯。
    江雨扬抢在贺鹏程前面开口,不好意思,他身体还没好,不能喝酒。
    听到扬扬的话,贺鹏程默默地收回爪子,不敢造次。
    鹏程才刚刚出院。苏恪也出言阻止,你别胡闹。
    他不能喝,你总能喝吧。陈博轩冲江雨扬轻晃了下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乐意奉陪。江雨扬同样拿起一杯曼哈顿,毫不犹豫的喝了个干净。
    二人一顿操作猛如虎,徒留呆住的苏恪和贺鹏程。
    扬扬你贺鹏程不知说什么好,吭哧了半天,你怎么喝酒了。
    我本来就会喝。江雨扬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表情平静的就跟喝凉水一般。
    有种。陈博轩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继续?
    随你。
    扬扬!贺鹏程沉下声音,你喝不过他,一杯就行了。
    陈博轩酒量有多大贺鹏程再清楚不过,自己都喝不过他,更何况是扬扬。在贺鹏程眼里,江雨扬的酒量也就是用来应付场子的,碰个杯,意思意思就行了。
    可惜,这次他注定要看走眼了。
    江雨扬就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喝酒。陈博轩喝一杯他就跟一杯,陈博轩喝什么酒他也喝同样的,完全不投机取巧。一磕就是十几轮。
    一开始苏恪还当个乐子看,后来就越看嘴咧的越大,看江雨扬的眼神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肃然起敬。
    扬扬,贺鹏程夺过江雨扬手里的杯子,冷声道:不许喝了!我真生气了!
    江雨扬打了个酒嗝,不满对方大声跟自己说话,眉毛皱成一团,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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