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军脸色这才好一些。
    江柳觉得,林克军人是挺好的,可有时候爱一惊一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到他了,还会给她脸色看了。
    唉。
    真难伺候啊。
    江柳住到宿舍的那个晚上,宿舍的另位三位女同学兼室友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
    宿舍不大,好在只有四个人住,并不是很拥挤。
    江娇之前住的是下铺。
    江柳搬着学校发的被子,三个室友看她,她去打水,室友又看她。
    “你们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江柳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还看她啊。
    睡在江柳对面的那个女生忍不住了,她惊奇的问江柳:“先前江柳搬走的时候说……哦,江同学说你结婚了,还有身孕,真的假的?”大着肚子来上学啊。
    她往江柳的肚子上猛看,除了肚子凸了一点点,没有其他的区别啊。
    不大啊。
    江柳坦然承认,“是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要麻烦你们了,你们进出的时候千万别撞着我了。”
    尤其上下楼的时候。
    学业上江柳会自己努力的,学校还有很大的一个图书馆的,不懂的她会自己去找答案的。
    “你缺了两年的课,不用重新读吗?”这个室友上下打量着江柳,眼神有些挑剔,“你情况特殊,我们在生活上会帮着照顾你的,但是学业上,你可别把希望放在我们身上。”
    “谢谢,”江柳听到这位同学要在生活照顾她已经很开心了,“我叫江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乔紫红。”这位乔紫红同学身材高挑,一张鹅蛋脸,在人群是很亮眼的相貌。
    很快,江柳就认清自己的同学。
    除了乔紫红之外,另外两位一位叫曾玲,长相跟穿着最朴素的那个,跟江柳一样,是外地人。还有一个叫钱小依,小美女,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挺可爱的。
    江柳没有热水瓶,还是这钱小依同学借了热给她。
    都是很好的人呢。
    -
    林克军坐火车回到了长林县,他在火车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没什么精神。下了火车,他摸着两毛钱,坐公交去了邮局。
    “同志,有我的信件吗?”林克军问。
    “你等等,”邮局的工作人员帮林克军查了查,“你有一个包裹,寄到上平村了,昨天送去的。”
    “谢谢。”
    林克军没有多留,直接赶回村。
    包裹里应该有他的工作信件,也不知道分到了哪个单位。
    林克军家在长林县上平村。
    上平村位置不错,旁边几个村去县里都会往这过这,每到初一十五的时候,这边还会赶个小集,热热闹闹的。
    跟其他村子相比,上平村算是富裕的。
    林克军一回来,他妈孙永梅就发现不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江呢?”小江就是江柳。
    林克军没接这话,而问他妈,“邮局寄来的包裹呢,在哪?”
    孙永梅说,“包裹里的信放你屋了,里头的麦乳精跟罐头我给你红武了。”林红武是林克军的弟弟,他谈了一个对象,快要结婚了。
    孙永梅想让林红武去他对象家表现表现,就把林克军包裹里的东西给了林红武。
    林克军都结婚了,江柳怀了孩子跑不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二媳妇进门的事。
    林克军回屋拆信去了。
    孙永梅追了过来,“克军,小江呢,她怎么没跟你回来?”她抱怨着,“小江大着肚子,还在外头乱跑,她是怎么当妈的?”
    林克军头也没抬:“她都有身孕了,你怎么也没说把麦乳精留给她补身子。”拆开信,他直接看。
    孙永梅没吭声了。
    过了一会才说,“小江那身子不是挺好的吗,再说了,她手里有钱。”
    林克军这才看向孙永梅,“你怎么她有钱?”
    孙永梅哼了一声,撇嘴:“你不知道,她去年又是买花布又是买糖的,还大方给的外人吃,就给了我一把。”又说,“还有隔壁那杨的小丫头,每次丧着脸过来,高高兴兴的走,我问过那小丫头了,说是小江借给她钱了。”
    说到这孙永梅就更有气了,“天天借钱给外人,我这当婆婆的一分都落不着。”也没见那姓杨的小丫头过来还钱啊。
    “婶子,江柳姐回来了吗?”屋外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孙永梅听到脸就垮了下来,“听听,那杨的丫头又来了,估计又是来找你媳妇借钱的。我去打发她走!”
    说着就出去了。
    姓杨的丫头?
    林克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隔壁村户姓杨的,特别重男轻女,想把女儿高彩礼卖了换钱,妇联上门好几回,那杨家人才打消这个念头。
    闹得还挺大。
    林克军盯着信看了许久,单位下来了,他分到了市文化馆,让他下周去上班。
    是个清水衙门。
    林克军收起信,文化馆工资五十顶天了,不过工作倒是清闲,说不定他可以在工作之余带带孩子。
    说不定是个好地方。
    林克军把信折好放进口袋里,正准备回屋,没想到外头的声音闹得更凶了。
    孙永梅没拦住那生杨的丫头,杨丫头冲进了林家的屋子,她看到林克军后,眼泪立刻就出来了,她扭头就往林克军跟江柳的屋喊:“江柳姐,江柳姐,你知道你在家的。我妹妹从树上掉下来了,摔断了腿,要是再不送到县医院去冶,这条腿就废了。江柳姐,你别躲着我,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求求你,帮我借点钱吧。”
    “我不要多,一百块,不,五十块就好……”杨丫头扑向了林克军的屋子。
    她以为江柳就躲在里头。
    那屋门是关着的,江柳跟林克军出远门,那屋上了锁。
    那明晃晃的大锁杨丫头愣是看不到,她扑在门口哭,“江柳姐,下回我一定听你的,以后自己立起来,不听我爹妈的。我下次肯定不会心软了,你这次就帮帮我好吗,最后一次了!求你了,我妹妹的腿全靠你了……”
    林克军一阵心累。
    他好像知道江柳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了。
    他自己都一把烂账呢,江柳在首都生活还得花钱呢,他们家哪还有闲钱往外借,更别说以后孩子出生,用钱的地方大把的。
    这杨丫头的妹妹腿断了是可怜,不是有爹妈亲戚吗,总会有办法的。
    孙永梅过去说:“江柳不在,你赶紧走,别在我家哭丧。”
    杨丫头不信。
    她坚信江柳在家。
    她指着林克军:“林哥都回来了,江柳姐是跟他一块出门的,这会肯定一会回来的。”她已经过来找江柳好几回了,次次都不在,没那么巧的。
    她怀疑江柳是躲着她。
    江柳跟林克军是两口子,感情又好,林克军都回来了,江柳怎么可能不在!
    杨丫头压根就不信。
    孙永梅破口大骂:“我家的钱,凭什么你说借就借!你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来借钱,我们就要给,你好大的脸!”
    她呸了杨丫头一脸口水,“你妹子腿断了,找你爹妈去!你屋里亲戚是死光了不成?跑到我家来哭丧,真是晦气!”
    “江柳姐,你快出来啊,有人欺负我!”杨丫头哭得更伤心了。
    这声音嚎得左邻右舍都听到了。
    张永梅指着门上那把大锁,“好好睁开你的眼睛看看,门上着锁呢,里头没人!”
    杨丫头那双肿眼终于看到了门锁。
    不可能啊,林哥回来了,怎么还锁了门呢?难道江柳姐真不在?
    那,那可怎么办啊。
    杨丫头想起来了,江柳姐说过,林哥的心肠好,找林哥借钱也是一样的。等她想起来找林克军的时候,林克军早就躲远了。
    他不在这。
    杨丫头被孙永梅提溜赶出了家门,还不许杨丫头上门了。
    林克军躲出去后,去了大队了妇联的田主任,跟她说了杨丫头妹妹摔断腿的事,他不想多管,但是也不希望姓杨丫头的妹妹成了瘸子。
    田主任是知道杨丫头妹妹的事,虽然是邻村,但是妇联这一片都是相通的。
    她说:“杨彩荷(杨丫头的妹妹)已经送到县医院去了,医生正在冶呢,就是这欠医药的钱还没有着落,那边让杨家人去凑,没相到她竟然找上了你家。”
    “送到医院了?”林克军对杨家丫头的感观很差。
    田主任告诉他:“你啊,劝劝你媳妇,她手太松了,平常遇到可怜人总会帮忙,这样的帮法,你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帮不过来啊。”
    林克军苦笑,“我知道了。”
    现在彻底查清楚了,原来江柳的钱都用来帮人啊。
    他真不明白,借父母的钱去帮不相干的人,江柳这是想干什么啊?
    现在江柳不记得这两年的事了,林克军也问不出来了。
    离开妇联,林克军就回了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那杨丫头突然冲出来,扑腾一下跪到了林克军面前,“林大哥,你救救我妹妹。”
    林克军低头看着她说:“我刚才去妇联找过田主任了,她跟我说你妹妹已经在医院了,你起来吧。”
    杨丫头望着他,一脸期盼:“林大哥,你是答应给钱了?”
    林克军很诧异。
    他什么时候答应给钱了,“我们非亲非故,我不可能给你钱的。”借钱也没有,他手头不宽裕,还得另想办法赚钱养老婆孩子呢。
    杨丫头看林克军那冷脸不像是借得出钱的,就拍拍膝盖站了起来,还问:“林大哥,我江柳姐去哪了?”江柳心软好说话,比林家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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