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皇后很快进来了,刘总管恭敬地行了个礼,语气亲近,“娘娘。”
    永康帝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喘着粗气道:“皇后……百年之后,朕的棺椁旁边……只有你。”
    生同衾死同穴,帝后之间,本就该如此,
    陆皇后却忽而一笑,眼神冷淡又凉薄,“不必了。”
    永康帝惊得瞪大了眼,努力盯着陆皇后,想看清楚她的表情。
    陆皇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悲切之意,淡淡道:“陛下,你我之间并无什么夫妻情分,又何必死同穴?”
    “放肆!”永康帝震怒,在他看来,他可以肆意伤害陆皇后,陆皇后胆敢有任何不满,那就是大逆不道!
    只是这时,永康帝已然是强弩之末,再也不能向往常那样惩罚陆皇后,只能喘着粗气,恨恨地瞪着陆皇后,“你…你这是在怨恨朕?”
    “臣妾不敢。”陆皇后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看着这个自己陪了几十年的帝王,陆皇后的眼中波涛翻滚,似有万般情绪滚滚起伏,最终都归为平静,唇边溢出一声浅浅的叹息,“陛下,有些事,臣妾不是不知道,而是装傻罢了。”
    永康帝不由心虚,偏过头去不再看陆皇后的眼神。
    陆皇后忽而又是一笑,“陛下,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庆幸,宁王长得更像你。”
    这是什么意思?永康帝反应过来后大惊失色,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大喊,“刘章!”
    刘总管并未应答。
    生命的最后一刻,永康帝的脑子格外清明,宁王竟然!皇后当年早就知道了他的打算,竟然瞒了他那么多年!还有刘章!是了,清风道长,正是刘章向他透露的,骂名全都让他和吴王担了,那丹药里……
    永康帝眼中几乎有一把火,恨不得烧穿陆皇后和刘总管,却抵不过身子的限制,吭吭哧哧挣扎了一会儿,最终两腿一蹬,死都没有闭上眼。
    陆皇后就在一旁看着永康帝挣扎到断气,而后冷静地上前合上永康帝的双眼,声音冷漠,“陛下好走。”
    第43章 .043完结(上)
    宋沅芷还在侯府焦急地等着消息,就听到宫里传来钟声,一下、两下……足足九下,九乃天子,这是帝王驾崩的丧钟。
    宋沅芷和秦夫人对视一眼,哪怕两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听到这几声丧钟后,她们心里还是泛出几丝慌乱。
    不知道现在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形。
    秦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厉声吩咐下人,“把府里的红灯笼全都摘下,立马挂白幡,所有人不许外出,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有不安分的,杖毙!”
    下人们慌乱了片刻,听秦夫人这么吩咐,立即就有了主心骨,迅速镇定下来,扛梯/子的扛梯/子,拿白幡的拿白幡,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宋沅芷忍不住夸了秦夫人一句,“还是娘厉害!”
    秦夫人淡淡一笑,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瞟,又吩咐婢女,“差人去门房守着,侯爷来了,立马前来禀告!”
    “是。”
    宋沅芷也皱眉,“不知道宫里是否顺遂。”
    皇位到底花落谁家,又是否有人不满生事,陆少游没回来,宋沅芷心里也没个底,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吴王大势已去,翻不出什么浪花。靖王皓王二人,并无太大的势力,就算想要搞事情,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快要天黑之时,陆少游才骑马赶回府,宋沅芷和秦夫人对视一眼,齐刷刷松了口气。
    果然,陆少游带来的正是难得的好消息,“陛下驾崩,宫里已经在准备后事。临终之前,陛下传位给宁王,吴王不忠不孝,圈禁吴王府,终生不得出。轩辕贵妃已经去陪陛下了,娘娘无事,等新皇登基,必然尊娘娘为太后。至此,娘娘终于安全了,不用再过多担忧。”
    对于宫里的女人来说,皇后的位置不算终点,太后才是。陆皇后本就是皇后,不管哪位皇子登基,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只不过新皇对她的态度会影响她往后的生活品质。
    现在宁王上位,对陆皇后来说,是最舒服的。
    应该说,只要上位的不是吴王,陆皇后都能过得很舒服。
    秦夫人更是长舒口气,拍拍心口道:“是宁王就好,这孩子是个孝顺的,娘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陆少游好奇地看了一眼秦夫人,秦夫人自知失言,尴尬地偏开头躲过陆少游探究的眼神,转而打趣宋沅芷,“现在阿霁回来了,你这颗心总算能放回肚子里了吧?”
    宋沅芷轻咳一声,含笑看向陆少游,陆少游下意识地回了宋沅芷一个微笑,看得秦夫人心下连连点头,笑着挥手赶人,“瞧你们小两口这蜜里调油的样儿,赶紧回自己院子去诉衷肠吧。”
    又警告地瞪了陆少游一眼,“国丧期内,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宋沅芷原本还没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稍一琢磨,立马脸色爆红,陆少游不由失笑,顺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在宋沅芷要发怒的时候,迅速握住她的手,含笑牵着她回了院子。
    永康帝的丧事处理完后,便是新皇登基大典。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尊陆皇后为太后,而后立自己的发妻为皇后,嫡长子为太子,改年号为太兴。
    一气儿封下来,永康朝中困扰众人多年的储君问题,太兴朝完全解决了。只要太子不出意外,储君身份稳稳当当,也算是一桩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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