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仪看东西贵重,赶紧摆手,被他一瞪眼,又赶紧收了,喜滋滋地带着小厮送东西回去。
    祁垣打发走他,这才冲徐瑨哼了一声,转身给他挑。
    徐瑨却道:你挑的不好,我自己来。
    祁垣都把最好的留着他了,听他说话不由来气,将香饼一丢,没好气道:你来你来!
    徐瑨便过来,却是二话不说,弯腰把他给横抱起来。
    祁垣吓地哇哇叫,赶紧朝门外面看。门窗都大开着,幸好他院里丫鬟小厮都不多,这会儿没人看见。
    但祁垣还是被吓出一身汗,回头看徐瑨,徐瑨却唇角勾着,一脸坏笑。
    徐瑨几天没来,祁垣也想得不行,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一会儿来人了,快放我下来。
    徐瑨却只笑:不放,我挑的就是我的了。
    话这么说,但还是把他放到了榻上。
    祁垣红着脸坐好,视线黏在他身上。徐瑨转身去倒茶,却又半道走回来,捏着他的下巴深吻了一记。
    俩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忙双双朝窗外紧张看去。等了会儿,却是虎伏在外面跟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远。
    并没有人进来。
    祁垣松了口气,这才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徐瑨又重新去倒茶,摸了摸壶身,那茶已经凉透了,只得把旧茶换掉,烧了热水,给祁垣冲了新的过来。
    扬州又来信了?
    祁垣的脸蛋红馥馥的,嘴角还挂着一丝银丝,徐瑨的喉结滚了滚,抬手给他抹掉,语气不满道:怎么整日的寄书过来?你又不爱看。
    祁垣嘴犟:谁说我不爱看了?我最勤学奋进了!连罗兄都夸我。
    他什么事不夸两句?徐瑨挑眉,斜睨他一眼:就连那小马不好好吃饭,他都能夸虽瘦但能见其肉,是良驹。那马吃肥了,他又夸虽肥但能见其骨,是名马。这整日的就想着讨好你呢。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祁垣嘿嘿一笑,听到后面却愣了下:讨好我?他讨好我做什么?
    他从小被人宠着,习惯了别人对他好,还真没留意过这个。
    徐瑨想也知道他不会往那方面琢磨,有些幸灾乐祸道:他想给你做妹夫。
    祁垣被唬了一大跳:啊?
    之前罗兄不是帮云岚妹子出京躲避吗?那会儿就上心了,但府上事多,他也不敢提。后来你从狱中出来,他又想起当日在通州驿的过节,怕你还生气,所以整日的在你跟前卖好,盼着你能点头呢。徐瑨好笑道:你一点儿都没察觉?
    祁垣:
    这上哪儿察觉去!
    我又做不了主。祁垣道,这要先问过爹娘的!
    那你的意见呢?徐瑨也是向着自己兄弟的,提罗仪探了下口风,问,你这个当哥的,对罗兄印象如何?
    祁垣对罗仪倒没意见,罗仪武艺高强,人也俊美,但问题是他又不是云岚亲哥,他的印象没用。
    伯修写信时候还问了云岚及笄礼的事情呢。
    祁垣突然想起今天的信来,脸又轰地一下热起来,羞恼道:你还管他呢!我正要问你,你往扬州写信说什么了?
    徐瑨一愣,看他脸红,便知道一定是那边来信说什么了。
    自然是说你我关系非比寻常,齐府若有事可以找我。徐瑨心虚地轻咳一声,假装没事人似的喝了口茶,怎么,有人说我坏话吗?
    祁垣瞅着他,没好气地把信翻出来,将最上面的一张拍到桌上,给徐瑨看。
    徐瑨低头看了开头两句,噗嗤一下将茶喷了。
    那位伯修公子抄书都用小楷,写信却是随意的多,一笔行草写的酣畅淋漓,令人惊叹。然而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位写信竟也甚是随意熟稔至极,上来便问了许多问句,大意是最近正想着给云岚妹妹准备一份及笄礼,不料逢舟兄也是喜事将近了,恭喜恭喜,看来自己要准备两份才是。就是不知逢舟兄跟三公子之间,谁为嫁谁为娶?另,三公子名动京城,逢舟兄可要看紧,让他远离粉白黛绿之流
    后面竟然还附了一首《戒色歌》,提醒祁垣如今年少,需适当节制养生,床笫之欢,亦莫常耽。
    别说祁垣,便是徐瑨厚着脸皮做好了准备,一张脸都连带着耳朵红透了。
    然而这也实在不怪对方多想,徐瑨写信时,为了显示自己跟祁垣关系极为亲近,用词极尽缠绵,相当逾矩。若让他的老师知道,怕是会打死他。
    俩人面红耳赤地相对而坐。
    徐瑨咽了几次口水,待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一些后,索性豁出去,咳了一下对祁垣道:这位小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待你及冠之后,我就带着聘礼来下聘,如何?
    祁垣听明白之后又羞又恼,张牙舞爪来闹他。
    徐瑨笑哈哈把人抱住,压在腿上:怎么样,同意吗?
    祁垣装傻:什么同不同意?
    徐瑨笑笑:我娶你回去,给我当媳妇儿。
    祁垣咽了口水。
    徐瑨道:这个就不要先问爹娘了吧?
    唔。祁垣应了一声。这种事情当然不能问,男宠侍童什么的太常见了,这种做媳妇的还是头一次听,只是他俩若成亲,那子孙后代怎么办?
    忠远伯倒是还有个姨娘的儿子,自己认真算的话也不是他的种不要孩子也罢。
    徐瑨有两个哥哥,应当也成。
    那你还娶妻买妾吗?祁垣问。
    徐瑨温柔地笑笑:不娶了,只你一个。
    祁垣哦了一声,心里砰砰直跳,又有些茫然,答应吗?就这样答应会不会太简单?不答应?但也没不答应的理由。
    徐瑨凑上来亲他,祁垣不敢看他,乖乖让人亲了一口,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一个主意来。
    我还不能答应你。祁垣忙坐直了,严肃道,你还没给我定情信物呢。
    徐瑨垂眸看他,却忽然一笑。
    谁说的,我早就给过了。徐瑨抓着他的手腕,往上摸到袖子里,抓出一条汗巾子来,那上面赫然缀着两个小小的穿心盒,金灿灿,圆鼓鼓。
    祁垣:
    里面还錾着字儿的。徐瑨一本正经地将穿心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一点香茶,含在口中,最后微微侧头贴过来,以舌尖送入祁垣口中。
    祁垣渐渐口干舌燥,搂着他的脖子,眼眶湿润起来,
    徐瑨等祁垣晕头转向了,才咬了下他水嘟嘟的嘴巴,小声诱哄道,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ps:
    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会以齐伯修为视角,写个科举逆袭文。
    或者以太子为主角,写个替身虐恋文。
    只有方大才子,无论在哪儿都是最闪耀的配角_(:з」)_
    第69章
    罗仪回家送了一趟东西,再回来便被告知祁垣被徐公子接走了。他心中暗喜,心想还是徐瑨有办法,祁兄都说不去跑马了,他也能给请动,于是又兴冲冲地回马场找人。
    谁知道马场里马还在,人却没来。罗仪不知这俩是不是有事耽搁了,只得在这边等着,等来等去,终于等来一个传话的小厮。
    那小厮是国公府上的,看着很面生,又穿了一身粗布袍子,跑得满头大汗。找到罗仪的时候那小厮好歹松了口气,打着躬问:您可是罗公子?我们家公子带祁公子去成园玩去了,让来告诉你一声。
    罗仪愣了好一会儿,莫名其妙道:这大冷天的,成园叶子都快落光了,他们去玩什么?
    小厮道:小的也不清楚,两位公子好像是在摘果子吧。我们成园的叶子虽然落了许多,但棠梂子都红了,怪好看的。
    罗仪听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厮是成园里的,怪不得他看着面生。再一想自己被叫出来半天,跟祁垣连话都没说两句,不由惆怅起来。
    徐瑨这会儿倒是很开心。成园的树木很多,不少都是春天看花,秋天赏果的果树。这会儿园子里不仅棠梂子红了,那石榴和冬枣等果子也到了最好吃的时候。
    他原本是想着才表明心意,又哄的祁垣应了,所以找个清静地方跟祁垣溜达着好生说说话。
    谁想入了园,正碰上看园子的老仆们在那摘果子,祁垣许久见过这么热闹的事情,当即也跑过去掺乱。
    园子里的老仆不像府上的那么拘束,看这么个小孩跑过来,便笑呵呵地抓了几个红艳的棠梂子塞给他。
    祁垣摊开手,手心却只能放下几个,不由惊讶道:这果子这么大,我以前吃的还没这一半呢!
    老伯笑道:那可不,这棵树可是园子里的果王,不信你一会儿满园子走走,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来。
    祁垣啧啧称奇,扭头问徐瑨:真的吗?
    徐瑨笑着点了点头:成园里原本有几十棵树是一块从青州买过来的,不知怎的,这棵格外出息些。春天的时候花也比别的繁茂,冬天结果也是又多又大。
    祁垣哦了一声,拿起一个在袖子上擦了擦,抬手便往嘴里送。
    那果子却是酸口的。祁垣嗅着挺好闻,咬下去才觉得不对,眼睛猛地瞪圆,随后一张小脸便被酸地使劲皱到了一块,眼睛鼻子嘴巴都抽搐着。
    徐瑨不料他这么随意,一时来不及阻止,见祁垣酸成这样心里笑得不行,忙转开脸掩饰了一下,免得祁垣伤面子。
    果然,祁垣见他没瞅见自己的窘态,松了口气,面无表情的在嘴里含住那果子,也不敢咬。
    徐瑨转过身,假装自己才看见的样子,含笑问:你吃了?怎么样,好吃吗?
    祁垣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徐瑨心里憋笑,故意问:甜吗?
    祁垣狐疑地看他一眼。
    甜。祁垣挑了一个最红的,在身上擦了擦,递过去,含糊着道:特别甜,来,你也吃一个。
    徐瑨以前就被酸倒过,这会儿早有了准备,假装不知道祁垣的坏心思,笑吟吟地就着祁垣的手咬住那果子,嚼了两下。
    好甜!徐瑨目露喜色,赞道,怪不得说这种果子甜如蜜呢,果然风味甚佳。
    祁垣:??
    祁垣本来想看徐瑨出丑,这下不由懵住,心想莫非红的才甜?自己吃的这个不够熟?
    他疑惑地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红果,又看看徐瑨。
    徐瑨也目视他,满脸笑意。
    祁垣挑了个最红的果子,擦了擦,学徐瑨咬住嚼了嚼。
    祁垣:
    徐瑨:
    徐瑨看他咬下去后,再也憋不住,赶紧呸呸呸将那果子吐出,哈哈大笑起来。
    祁垣这才惊觉上当,却是酸的泪都出来了,边往外吐边要去打他。
    徐瑨自然有所准备,一边笑他一边迈开长腿往一旁躲。祁垣恼羞成怒,追着他不放。俩人便就这样在园子里闹了起来。玩了半天,徐瑨才想起罗仪这个兄弟,忙找人喊了个小厮过来,去给罗仪报个信。
    那小厮出去后,他终究还是被祁垣喂了两个酸果解气。
    徐瑨被酸得直捂腮帮子。
    祁垣还一手拿着小树枝,轻轻敲了他一下,恶声恶气地问:还敢不敢了?
    徐瑨忙正色道:不敢不敢。
    祁垣哼了一声,抬眼瞥他,少来,刚刚还偏我。
    真不敢了,徐瑨一本正经道,从今以后,我也是有季常癖的人了,不敢不听你的话。
    北宋时,苏东坡有个好友叫陈季常,出身于世代功勋之家,家底殷厚,本人也十分有才,常与东坡谈古论今。唯独一样,这人妻子善妒,他也格外怕老婆。所以苏东坡便做了一首诗调侃老友,说他老婆是河东狮子吼。而从此以后,怕老婆的人便也有了季常癖的称呼。
    祁垣是知道河东狮子吼的,对季常癖却不怎么熟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徐瑨老老实实吃果子,他却又心疼起来,拍了拍他:你别吃了吧。
    徐瑨知道他没听懂刚刚的典故,也不戳破,只问:怎么了?
    祁垣瞅他一眼,:怪酸的,别酸倒牙。
    没事。徐瑨笑着,把人拉过来,轻轻亲了一下。
    喏,徐瑨道,这样就甜了。
    祁垣一愣,俩颊飞快地浮上一片酡红。
    这可是在成园里!后面还有老仆人呢!
    祁垣一直对徐瑨有种仰望之情的,除却这人文武全才,气度卓然之外,也是受了京中传言的影响满京盛赞的三公子,谁不称呼一句君子之风?
    哪能想到君子也会耍流氓!
    祁垣脸皮发烫,心想当初在通州驿的时候,这人是何等正派。莫非是被自己带的?毕竟是自己先不正经的他眼珠滴溜乱转,只管看着别处。
    徐瑨刚刚一时情动,见他这样,便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他便也只低头笑笑,拉着祁垣的手开始闲逛。俩人走了一会儿,又看见几棵大枣树,便又跟老仆要了一个布袋子,边吃边摘着吃。
    徐瑨跟武师练出来的一身功夫这下派上了用场,祁垣不管看见什么喜欢的,只需一指,他便会踩着树干飞身上去,利落的给摘下来。
    祁垣不会功夫,看他飞檐走壁的架势羡慕的眼睛发直,渐渐地说话也愈发软糯起来。徐瑨面上不显,心里却享受的很,
    俩人走走停停,不多会儿手里的布袋子便装满了。
    祁垣跑的满身是汗,幸好成园里有住宿的地方,刚刚徐瑨进园的时候,已经有仆妇早早去打扫过了。俩人都洗漱过,换了衣服,把果子交给下人去做。
    不多会儿,眼看着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下人们便把冬枣和棠梂子蒸熟之后捣烂,做了两道点心出来,都是酸甜开胃的。又有园子里才杀的鸡,现钓的鱼,一样样或蒸或焖,做的熟烂,味道也十分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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