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一走进礼堂就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大群活蝙蝠飞来飞去,几百只南瓜雕成的人形娃娃在角落里斜着眼看人,神情略微让人有点火大。
    “不要东张西望了。快点吃你的玉米片,然后我们就去看那群该死的神符马——我只给你一小时做完这一切。”洛丽斯带着起床气、脸色阴沉的对我说。
    “给,喝点冰镇南瓜汁吧,清醒一下,”我推给她一杯南瓜汁,“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去看的。”
    “然后呢?让斯普劳特悲痛欲绝的找到我,叫我去给你收尸吗?”
    洛丽斯不耐烦的拉过一个盛满了煎蛋的盘子,“我得在旁边盯着点你,省的你被自己的奇思妙想给害死——海格教授可没有我反应这么快的脑子。”
    “打扰一下,你们刚刚是在讨论海格吗?”
    赫敏·格兰杰转过身问道,我这才发现她就坐在我身后,我们背对着背,就隔着一条过道。
    “早上好,赫敏,”我说,“我正要和洛丽斯去看神符马。”
    “哦,你是说布斯巴顿养的那些马,”赫敏点了点头,“我们待会打算去找海格,待会要一起行动吗。”她指了指坐在她对面的哈利和罗恩。
    “好极了,”我说,“洛丽斯,看来我们得吃的快一点了。”
    吃完早餐之后,我跟洛丽斯,赫敏,哈利还有罗恩五个人一起往城堡外面走去——我们穿过草坪,准备前往位于禁林边缘的海格教授的小屋。
    我从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布斯巴顿前来霍格沃茨时乘坐的巨大的粉蓝色马车,那些巨大的神符马都被临时圈在马车旁边附近的草坪上吃草。
    “如果我能有一台魔法相机能记录下来眼前的场景就好了,”我难过的说,“这幅场景我可以记一辈子!相片可以一直传下去,甚至给我的孩子的孩子看。”
    旁边的洛丽斯用怜悯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没吭声——我第一次感谢她在低年级学生面前给足了我面子,没有立即拆我的台。
    “如果你真的很想要相片,”走在我后面的哈利突然说,“我可以帮你问问我们学院的科林·克里维,他最喜欢照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他的相机里一定有很多。”
    罗恩听了这话,看着哈利的表情变得非常惊恐,好像哈利突然间长了两个脑袋。
    我假装没注意到罗恩异常的反应,顺着这个话头跟哈利聊起了有关这个叫科林的学生的事情。
    等哈利三人终于走到海格屋前敲门的时候,洛丽斯正忙着让我待在一个安全距离内观看神符马——敲门声刚一响,里面就响起了狗的低声吠叫。
    我还在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说服洛丽斯帮着我偷偷到这些马的后背上去看一看,海格就从屋子里面砰的一声推开了木板做成的房门。
    “总算来了!”海格的嗓门很大,把我和洛丽斯都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小家伙忘记我住在什么地方了呢!”
    他的目光很快就扫到了我和洛丽斯身上。
    “哦!你们好——你们是哈利新交的朋友吗?”
    一时之间,没有人能接住他话头,因为我们全部都呆住了。
    我从未见过这幅打扮的海格教授——他正穿着一件非常难看的、毛茸茸的棕色西装,而且还配着一条黄色和橘红色相间的格子花纹领带。而且他的头发,也跟往常不一样了——它们现在顺滑极了,像是什么人失手打翻了一大桶油在上面一样,头发表面光溜溜的,仿佛能够反光。
    我急忙去看洛丽斯的反应,发现她张大着嘴巴,却一点声音也没能够发出来——我急忙抬手合上了她的嘴,就算我也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撼,但像这样对教授来说总归是一个不礼貌的行为。
    好在海格教授并没有在意洛丽斯的反常行为,而是热情的邀请我们两个和哈利他们一起进小屋坐一坐。
    海格教授的小屋只有一个房间。
    一张巨大的床放在一个角落里,铺着碎布拼接成的被子,床单有点旧得泛h了,但洗的很干净。炉火前面放着同样巨大的木桌子和几把木椅子,在炉火上面的天花板上,看上去就很结实的绳索挂着一大堆腌火腿和死鸟。
    遗憾的是,房间里的椅子不太够了,哈利和罗恩不得不坐到了床边上去,让我们三个女生坐在了那张巨大的桌子旁边。
    在海格教授沏茶的时候,赫敏终于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突兀地问了一句海格养的炸尾螺怎么样了。
    我也有点好奇炸尾螺的事,在讨论如何制服巨怪的时候双胞胎就提到了海格养的那群“害人不浅”的炸尾螺,而我从未听说过这个生物的名字。
    “它们在外面的南瓜地里,”海格愉快地说,“长得大极了——现在每条准有三英尺长呢。只有一个问题,它们开始互相残杀了。”
    “哦……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洛丽斯几乎是在用气音嘶嘶着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木头桌子的花纹。
    她似乎不敢再多看海格教授哪怕一眼了。
    我注意到哈利和罗恩在为洛丽斯这幅被海格吓得魂魄出窍样子忍笑——幸亏海格现在的角度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
    “是啊,”海格悲哀地说,在洛丽斯面前放上了一大杯茶,“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把它们分开放在箱子里单独饲养了——现在大概只有二十来条了。”
    所以炸尾螺是一种能长到三英尺(九十厘米左右)大小、喜欢自相残杀的生物——我瞬间就失去了对炸尾螺所有的兴趣。
    “哦,所以你也报名参加了三强争霸赛?”海格教授兴致盎然的看着我说,“你感觉怎么样?能被选上吗?”
    自从哈利告诉了海格我曾经在魁地奇世界杯营地“救了他的命”,海格教授对我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亲近得仿佛我也是他的这几个得意门生之一了。
    “实话对你说吧,海格,”赫敏抢在我之前说,“我觉得目前在学校里很难找到第二个像夏王一样优秀的学生了。”
    “到七年级为止她的每一门课成绩都是良好及以上,”哈利接着说,“五年级的时候还在决斗俱乐部拿了十五连胜的好成绩。”
    “你们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罗恩在最后嘀咕着说——其他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发笑。
    “你们夸得我要脸红了。”我说,感觉自己的脸颊真的开始发烫,“但是,海格教授,我确实有自信自己能被选上。”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信心是好事,”海格教授高兴的说,“话又说回来,能在我有生之年举办三强争霸赛,我真是太幸运了——你们等着瞧吧,你们会看到以前从没看到的东西。第一个项目是……啊,我不应该和你们说的。”
    我和洛丽斯惊讶的短暂对视了片刻。
    “说下去啊,海格!”
    哈利和罗恩同时开口催促,海格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最后,在另外三个低年级的百般纠缠下,他扔下了一句话。
    “好吧好吧,如果夏王真的当上了霍格沃茨的勇士,”他说,“我就选个日子让学生传话给她,让她来我这里一趟。”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觉得这其实算得上是主办方学校的作弊行为),但其他人看上去都很高兴,包括洛丽斯——他们很快就投入到其他话题中去了。
    海格留我们吃了一顿午饭:他做了一大锅黑漆漆的料理,告诉我们这是牛排大杂烩,听起来很像是我妈妈偶尔心血来潮会做的菜肴,更主要的是我喜欢吃肉,而这杂烩里面真的放了很多(虽然我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肉)。
    其他人好像都没有吃几口,只有我一个人吃的很尽兴,海格高兴地举着大勺子告诉我说锅里还有很多,想加多少加多少。
    我和洛丽斯一直在海格的小屋待到了下午五点。外面的天已经渐渐黑了,这提醒了我今晚的宴会上将有学校勇士的宣布仪式。
    我一阵心跳加速,在他们还在说话的时候,多次看向了窗外城堡的方向。
    “我想我们得回去了,”赫敏说,“夏还得参加勇士的宣布仪式呢,是不是?”
    “那我们就快点走吧。”洛丽斯说着拉开了身后的椅子,第一个站了起来——她看上去也有点迫不及待了。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海格教授说,他的脑袋经过窗外,然后就僵住不动了。
    我和赫敏疑惑的看着这一幕,偷偷在他身后踮起脚偷窥,想知道是什么让海格如此着迷——我们看见马克西姆夫人和布斯巴顿的学生们刚刚从马车里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去参加宴会。
    海格教授顾不上和我们说话了——他匆匆走出小屋和马克西姆夫人说了几句什么,随即就和对方一起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城堡走去了。
    “梅林在上,我刚刚看见了什么?”我问。
    赫敏正在快速和哈利还有罗恩讲她刚刚看见了什么样的恐怖一幕,顾不上回答我的问题。
    “不用喊梅林了,”洛丽斯站出来说,“像这种事情你问就站在旁边的我就行。”
    我们一边迈着飞快的步伐赶回城堡,一边激烈的讨论如果海格教授真的和马克西姆夫人结婚了会怎么样。
    “他应该不会去法国的,海格教授肯定更喜欢这里。”我说,但洛丽斯表示反对。
    “我敢肯定,他会跟着马克西姆夫人一起回法国——那里对禁止饲养的神奇生物管的更宽松。”
    在我们两个争论不休的时候,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团正从湖边朝城堡走来,我们两个急忙跑在他们前面走进了城堡大门——哈利他们晚了一步,只能站在城门外面等这些身材魁梧的德国巫时剖先走过。
    我们走进礼堂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赫奇帕奇长桌上的空位也不多了。
    “拜托,往那边挪一点点——谢谢,足够了,我们就两个人。”洛丽斯难得好脾气的对一个五年级学生说(我必须得提一句,洛丽斯态度正常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很漂亮)对方红着脸,赶忙推挤了一番他旁边的伙伴,给我们两个腾出了空位。
    塞德里克隔着几个人探头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我们中间的这几个人便集T往他那个方向挪了好几下:塞德里克把他的位置换到我的旁边来了。
    “紧张吗?”他问道,目光几乎黏在了那个散发着蓝色火焰的高脚杯上——我清楚的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应该没有你紧张。”我说。
    自从昨晚丢人的哭完一场之后,我就没有那么紧张了——比起紧张,现在我更多的是期待。
    火焰杯已经被挪了地方,它被立在了教工桌子的附近,我和塞德里克猜测着邓布利多什么时候才会宣布勇士的人员名单,直到邓布利多像往年的万圣节一样站在台前宣布晚宴开始。
    这顿饭学生们很明显吃的都没有什么胃口——就连食量向来非常客观的塞德里克也只是草草吃了一个牛肉馅饼就停下了刀叉,开始和他旁边的几个高年级男生说话,内容无外乎关于比赛。
    我是个在餐桌上闲不下来的人,所以我一直在吃自己能够到的食物,只不过拿的分量都非常的少。
    终于,金色的盘子又一次一扫而空,邓布利多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礼堂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高脚杯就要做出决定了,”邓布利多说,声音格外的洪亮,“预计还需要一分钟——听着,勇士的名字被宣布后,我希望他们走到礼堂顶端,再沿着教工桌子走过去,进入隔壁的那个房间——”他指了指教工桌子后面的那扇门,“——他们将在那里得到初步指导。”
    说完,邓布利多就掏出了魔杖,大幅度地挥了一下——除了南瓜灯里的那些蜡烛,其余的蜡烛都熄灭了。
    礼堂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半明半暗的状态。
    火焰杯的蓝色火焰是礼堂里现在最明亮的东西,甚至有些刺眼。
    桌子底下,塞德里克突然握住了我搭在膝盖上的手,他的手干燥而温暖,莫名有种安定的力量从掌心处传来。
    “干什么?”我非常小声地问。
    “突然想这么做。”他说。
    塞德里克看着我的时候是背着光的,我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塞德里克似乎也没有期待我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很快就把头转回去紧盯着火焰杯了。
    突然间,高脚杯里的火焰变成了红色,噼噼啪啪的火星迸溅出来,一道火舌蹿到空中,从里面飞出一片被烧焦的羊皮纸。
    邓布利多抬手抓住了它,火焰在他抓住纸片的那一刻又变回了蓝色。
    “德姆斯特朗的勇士,”他大声说,“是威克多尔·克鲁姆。”
    斯莱特林长桌上坐着德姆斯特朗和斯莱特林两个学校的人,他们的欢呼声格外的大——其实不只是他们,整个礼堂都在为克鲁姆欢呼,仿佛这是他应得的。
    克鲁姆本人却看起来并不大高兴——他没精打采的绕过了邓布利多,顺着教工桌子旁边的那扇门进了隔壁的房间。
    “太棒了,威克多尔——”尽管礼堂里掌声很响,我还是能清楚的听见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在欢呼声中大喊,“我知道你注定就是勇士!”
    掌声和交谈声重归于静,每个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高脚杯上。
    几秒钟后,火苗又变红了——第二张羊皮纸从杯子里蹿出来了。
    “布斯巴顿的勇士是芙蓉·德拉库尔!”
    这次的欢呼声要比刚才小了一些——实际上,布斯巴顿的人基本没有在欢呼,有好几个都失望的垂着头,连一丝喜悦都没有。
    叫做芙蓉的女生就是我和洛丽斯那天争论到底有几分媚娃血统的女生——她优雅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那扇门背后。
    轮到我们了。
    我屏住了呼吸,收紧了手掌——塞德里克也同样抓紧了我的手。
    如果再不快点公布人选的话,我俩都会因为手被对方捏得发青发紫而不得不去一趟医疗翼。
    终于,火焰杯再次变成红色。
    火星迸溅,火舌高高地蹿入空中——邓布利多从火舌尖上抽出第三张羊皮纸。
    我坐直了身子。
    也许是那张纸上写着的字太过于潦草,邓布利多举高了纸片,让高脚杯里的火焰能把上面的字照得更清楚些。
    “霍格沃茨的勇士,”他大声说道,“是夏王!”
    赫奇帕奇长桌爆发出了前两次礼堂都没能有过的欢呼——我的耳朵简直快要被他们震聋了,脑袋里都在嗡嗡作响。
    我还没能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被塞德里克抓着脑袋在嘴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他这边亲完,洛丽斯又把我的头扭过去在脸颊上吻了一口——
    “孩子们,行行好,”邓布利多大声的说,“你们可以待会回宿舍再庆祝,我不希望霍格沃茨的勇士还没能参赛就窒息在你们热情的亲吻中了。”
    几乎全礼堂的学生都为他这句话发出了哈哈大笑,原本没有那么热情为我鼓掌的学生们也因为这个插曲开始热情的庆祝——喝彩声持续了很久,一直到我走进那扇门都还能听见礼堂传来声响。
    “恭喜你!”一个画像在我经过的时候对我说,“你可要为我们霍格沃茨争光!”
    “谢谢。”我说着匆匆跑下了楼梯,把吵吵闹闹的画像们甩在了身后。
    我进去的时候,德拉库尔和克鲁姆都站在炉火旁边,没有像是我想象中那样轻松的进行着闲聊,而是严肃得像是我们正要开一个三国联合会议。
    “嗨。”我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炉火里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吗?你们两个都在盯着它看。”
    “你看不出来吗?因为我们无事可做。”德拉库尔不耐烦的摇了摇头,模样像极了目中无人状态下的洛丽斯。
    “哦,好吧。”我识趣的闭上了嘴巴,走到了炉火另一头,从克鲁姆旁边的桌子上面盆大小的糖果碗里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球。
    “要来一个吗?”我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克鲁姆一个。
    他冷漠又警惕的看着我,像是在揣摩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而我在他还在思考要不要接受的时候就已经单手捏开了另一个的巧克力球包装纸、把巧克力往嘴里塞了。
    最后他还是接过了那个巧克力,尽管他的表情十分不情愿,但我还是隐约听见他用不标准的发音嘟囔了一声谢谢。
    就在这时,楼梯间里那道铁门打开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急忙把嘴里的巧克力咽下去毁尸灭迹,德拉库尔用一副“你这人真是没救了的”表情看着我。
    可当我看见从楼梯口出来的人时,这句话几乎是从我嘴中脱口而出。
    “哈利,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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