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洗完澡,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这对于宋持风来说是个稀松平常的时间,但已经迟宁馥的生物钟太久。
    好在资本的力量相当强大,宁馥洗澡的时候,宋持风一个电话叫来的物资援助已经到了,包括牙刷和睡衣。
    刷牙的时候,宁馥的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了,心想明天估计是起不来床,干脆睡个好觉下午再去练吧。
    作为舞蹈生,宁馥当然也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上紧。
    她偶尔也会有想要懈怠的时候,偶尔也会睡个懒觉不愿早起,宁馥本人对自己的懒惰经常抱有负罪感,倒是家里那对心很大的双亲纷纷表示理解,说这叫磨刀不如砍柴工。
    宁馥换上宋持风叫人送来的睡衣,看他身上也换上居家服,好像是没打算回去的样子,忽然想起她初到宋持风家那天,身旁睡过人的痕迹。
    就挺奇怪的,虽然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但真的要到两人躺一张床上清清白白的睡个觉,那种感觉反而变得特别微妙。
    宋持风还以为她已经困懵了,结果洗漱完出来就看宁馥一脸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走过去那两步里,已经想到宁馥不肯上床的原因,在她旁边坐下的时候,便绕开了话题:宁馥,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吗??宁馥说过那么多句话,哪儿知道宋持风说的是哪句:什么?
    你说,如果我帮你找到房子,就请我吃饭。
    宁馥刚洗完澡就把皮筋解开了,现在黑色的长直发垂在脸颊两侧,不施粉黛的小脸儿带着困倦,有一种纯净的懵懂感。
    她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爽快道:可以啊,你想吃什么?
    我想换成另外一件事,宋持风微微笑开:请我们的大舞蹈家之后抽出一晚上时间,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好不好?
    宁馥不太喜欢这种社交场合,原因无他,她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甚至都不是很爱笑,实在不适合游走于各种觥筹交错之间。
    要换做平时,宁馥一定会毫不犹豫拒绝。
    但她抬眸,看着宋持风脸上多个细小的伤口,因为事发于不久之前,它们甚至都还没有彻底氧化,散发着新鲜的颜色。
    可是我不会说话。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不用会。宋持风却很坦然地笑开:我要你陪,只是想要你陪我一起。
    言外之意是,她只需要做到字面意义上的陪同就可以了。
    他只希望宁馥能站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
    宁馥不明白他想要一根木头陪在身边的意义,但既然当下宋持风开了这个口,她不该拒绝。
    现在她虽然练习任务很重,但时间都受自己支配,宁馥想了想也可以,便点头:好,什么时候?
    之后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宁馥心里装了事,没空再去想睡床还是睡沙发的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和宋持风一起躺在了床上。
    单人床的设计初衷就不是为了让两个人睡,她在林诗筠那儿两人就得紧紧挤在一起,更别说现在身旁的人换成了一个大男人。
    但意外的,床上并没有宁馥想象中挤,她躺下之后还有可以宽松转身的余地。
    床板不可能是无限大的,真相如何并不难猜。
    她看穿宋持风的退让,有些无奈地说:你可以躺进来一点的。
    半个身子悬在外面,得有多累。
    宋持风终于如愿地抱住了她,宁馥不用抬头也知道他现在表情应该还克制着, 但一-双眼睛里已经笑开了。
    她实在是疲倦到已经没力气去计较这些,被男人搂在怀里,额角靠在他的胸口,几乎不到一分钟便睡了过去。
    宁馥第二天就去林诗筠那里收拾了东西,然后正式地搬到了这套小房子里来。
    送她过来的时候,林诗筠特别不舍,但她知道宁馥在担心什么,不得不说,上次见了时慈扑上去那一下, 她也有点害怕,便没说太多挽留的话,只说:你要住得不舒服了,随时回来啊。
    宁馥笑得很开朗:好,不过应该不会,我还挺喜欢那里的。
    陈旧的居民楼中间到处都是沉淀下来的烟火气,那附近好多现在大城市再难得一见的小铺子 ,修鞋的,做裁缝的,收售旧书的,偶尔还有骑着自行车驮着两个大木桶,用随身喇叭叫豆腐脑的移动型商人路过。
    那天宁馥下楼,随便到-一个早点铺子买了两个豆沙包,- -口咬下去,才发现这豆沙都是这包子铺老板手磨的,甜软的颗粒不太均匀,还混着一点豆 子皮,让宁馥想起小时候的味道,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
    之后她断断续续花了几天,先去花乌市场给窗台上那两盆奄奄一息的绿植添 了些新同伴,然后再买了一堆清理用具把浴室砖缝间的污垢清理干净。
    旧沙发被她铺上新的沙发布,垫上两个抱枕之后立刻变得焕然一新;床上用具替换上新的三件套,身价仿佛一下翻了个倍。
    她还特地拍了-一个收拾前和收拾后的对比图,心满意足地给父母、好友都发了一-遍,得到一片赞誉。
    坐在新收拾好的沙发上,宁馥打心底里觉得宋持风确实厉害。
    这套房子就算不提价格,只从地理位置还是周围环境来考虑,恐怕找遍庆城也没有更合适的。
    更别提这里竟然只要一千五- 一个月果然好房子靠APP是找不到的,还是得用两条腿老老实实地寻访。
    她盯着被擦得锃亮的茶几,心想也许自己应该再买个花瓶,因为她从游泳馆回来的路上有一家花店 ,每天都有打折的鲜花出售,- -小束只要十块钱,能养个三四天,每天看见心情都会很好。
    正思忖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走过去打开门,就看房东太太手里拿着一个乐扣盒, 笑意盈盈地看 着她:小宁啊,吃不吃粽子,我刚蒸好的,谢谢你上次帮我换灯泡。
    转眼六月底,端午将至,最近宁馥去买包子的时候已经看见包子铺挂出了粽子预约的招牌。
    她立刻惊喜地接过房东太太手里的塑料盒:谢谢,我本来还准备去买的!
    买什么呀,没必要,这玩意简单。房东太太已经七十五岁,身体还硬朗,天天整栋楼爬上爬下,走得比好多年轻人还快,你要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包。
    宁馥家里老一辈的人走得早 ,她从小就羡慕别人有爷爷奶奶疼爱,和和蔼大方的房东太太属于是一见如故。
    她赶紧把人请进来喝杯茶,倒水的时候就听小老太感叹道:哦哟,我这小破屋子被你收拾得这么好看,小宁啊,以后谁要娶了你,那真是做梦都笑醒了。
    其实就是罩了个罩子而已啦。她端着茶亲昵道
    :也不贵 ,您要喜 欢我下次给您也换一套。
    小老太被她逗得开心得不行,宁馥为了让老人家更开心一点,还当着她面先剥了个粽子,一边夸- 边当零食吃完了。
    两人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小老太余光瞥见鞋柜上的男士拖鞋,才跟想起什么似的,说:小宁啊,宋先生他是你男朋友吗?
    这段时间宋持风偶尔会过来,他也忙,基本一周来不了两次,只是进进出出的,碰到街坊邻居也不好不介绍,久而久之旁人看他俩都多了几分暧昧眼光。
    闻言,她表情稍稍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没有,就是普通朋友。
    哦,普通朋友啊小老太太毕竟也是过来人了,看着宁馥的眼神有些暧昧,却没有点破,顺着她的话说:他人好像蛮有能力的哦。
    宁馥不知道房东太太怎么突然聊起宋持风的事情,也没多想她怎么会知道宋持风有能力,只迷迷糊糊地点点头附和:是啊。
    我这套房子啊,本来是准备卖掉的。小老太太却忽然话锋一转:因为我儿子在外面承包工程,出了事故,要赔好大一笔钱哦,我手头上的积蓄全都拿出去也还差好几十万,本来上一任租户刚走,我的租房广告才刚挂出去呢
    怎么会这样宁馥根本看不出这样阳光和善的小老太太最近竟然出过这样的大事,那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呢?
    我当时联系了中介,但是好几个中介过来看,又是嫌小啦,又是嫌老啦,反正就说的一无是处,压我的价,以为我不懂,其实我知道,就是希望我挂低一点好成交嘛小老太叹了口气:宋先生是在出事儿之前就找到了我,过来看过一次房,那次打电话来听说我已经不出租想卖房子了,就问了我一句怎么回事。
    这年头好事儿的人很多,也都是问问而已。
    小老太那段时间比较压抑,也很是无措,听见电话对面年轻人很诚恳的问她怎么回事,也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结果没想到,那年轻人听完沉默半晌,说要是能帮她把赔偿金额谈下来,这套房能不能以一千五一个月的价格出租给他。
    当然,他其实在电话里还说了很多附加条件,比如他租这套房并不是给自己住,再比如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段时间宋持风也看了不少房子,虽然大部分都是手底下人去走访然后把情况以报告形式呈交给他,但他心里清楚,就宁馥办了卡的那家恒温泳池周围三公里内,要么是已经拆迁盖了新房,要么是即将拆迁的不稳定区域。
    真正符合宁馥条件,并且看起来符合价值,能让她安下心来居住的,也就只有红芪路这一块。
    对于宋持风来说,他需要的不是买下一套房,故意做成一千五的样子给宁馥看,再雇一个演员来扮演所谓的房东。
    他需要一套真正被长久出租过的房子,一位真正温和友善的房东太太,以及真正的,一千五的租金。
    红芪路正在出租的房子当然不止这一套,但对于宋持风来说,帮助这位遇到困难的老太太的价值远远要比他找其他房子,并替宁馥补足一千五之外的租金大得多。
    在他不在的时候,宋持风需要有人真心实意地替她着想,帮他照顾她。
    他见过这位房东太太一面,知道这件事不会再有比这样一位热心又坦诚,还受人恩惠,不得不交付出自己全部善意的老太太更合适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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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2更现在就发了呢,因为我觉得万珠确实需要小小的庆祝一下。
    0点还有一章,然后还有另一个小惊喜,还请各位到时候尽量准时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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