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长生必须要承认,自己现在十足嫉妒荆博文。
    他干脆趁着荆白玉担忧的空档,将人一扑,两个人便一起倒在了榻上。
    啊!
    荆白玉低呼一声,短促的厉害,因着剩下的呼声,已经全被厉长生的嘴唇压住,根本无法发出。
    厉长生的吻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有的时候极为温柔入骨,有的时候又霸道的蛮横不讲理,偏执又极端,却让荆白玉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厉长生在他耳畔低声说:叔叔不就在这里吗?小白这个三心二意的坏孩子,有了一个叔叔还不够,竟然朝三暮四。
    荆白玉警惕的说道:厉长生,你干什么啊,快起来。
    厉长生微笑着说:干什么?耍流氓罢。
    耍
    荆白玉止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厉长生可能是最为坦白直率的流氓了。
    荆白玉想要去探望荆博文,不过第二日没去成,一睁眼已经日上三竿,厉长生早朝都已经回来,开始拉着他各处忙碌,根本顾不得去荆博文那里走一趟。
    而荆博文已经在府中闷了两个多月,感觉浑身闲的都要发霉,再不出去恐怕就要给活生生憋死。
    但是,他现在真的不能出去!
    荆博文在榻上来回来去的翻身,仿佛烙大饼一样。
    唉!无聊!
    没事做!
    郁闷!
    荆博文一声声叹息着,看他的脸色,听他的声音,观他的动作,活脱脱一个健全的人,比常人还要健康的多,根本不像嗓子上开了窟窿的模样。
    冯陟厘医术超凡,其实不需十天,荆博文已然恢复了正常,除了饮食要清淡,其他的根本丝毫无恙,全然不需要担忧。
    但就是这样,荆博文还是在榻上躺了足足两个多月。
    原因无他,荆博文其实是在
    装病。
    因着荆博文发现,自己受伤这段时间,他的发小,谋主,以前又阴又狠的家伙孟云深,突然之间特别好说话,简直绕指柔一般,温柔的好似一滩水。
    荆博文每日换药,孟云深亲力亲为,动作小心翼翼,只要荆博文稍微嘶一声,孟云深都会一打叠的轻声道歉,竟然还帮他吹了吹!
    虽然吹吹就不疼这样的话,只是骗小孩子的瞎话,可孟云深的举动,还是深深的震撼了荆博文的内心。
    让荆博文滋生出一个恶整孟云深的念头来。
    只要自己一直装病,孟云深就乖巧的跟小猫咪一样,想想就让荆博文浑身每个毛孔都舒畅起来。
    昔日里,荆白玉什么也不记得,对厉长生便是百依百顺,又乖巧又听话,说话还甜甜的,让荆博文羡慕不已,心想着,什么时候孟云深能对自己这样啊,简直死而无憾!
    结果一转眼,荆白玉好了,而荆博文的机会来了!
    叩叩
    有敲门的声音,荆博文一个激灵,赶忙将藏在被子里的盒子抓了出来,打开快速的往脸上拍了几下,然后重新藏好,给自己盖好被子,病怏怏的重新躺下。
    荆博文拿的小盒子,自然是散粉,死白死白的那种,扑在脸上让他看起来一丝红润也无,这可是他最近装病的利器,特意从厉长生那面讨来的。
    进来
    荆博文发出沙哑,要死不活的声音。
    房门推开,果然是孟云深走了进来。
    自从荆博文受伤,孟云深就开始亲自伏侍他,已经两个多月,根本一句怨言也没有。
    荆博文美滋滋的躺在榻上,心想着不行,还要再恶整孟云深一个月才行,不然回不了本啊。
    孟云深走到榻边,手上端着粥碗,道:大王,该用午膳了。
    荆博文一看清粥,顿时更觉无聊至极,自己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这也太可怕了,别没恶整死孟云深,自己反而被整死了,得不偿失。
    荆博文摇了摇头,坚决不喝,沙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道:云深啊好无聊啊不不如这样罢!你去给我叫叫两个跳舞的姑娘来!我喝着粥,让她们跳舞助兴!
    跳舞的姑娘?孟云深脸色非常淡定,只是挑了挑眉。
    荆博文不能点头,哑着嗓子可怜兮兮的道:是啊,听说戏园子又来了新的伶人,小姑娘长相标志好看,嘿,最主要是琴弹得特别好,你叫来让我听听。
    大王孟云深哆的一声,将粥碗放在旁边。
    那声音差点吓得荆博文从榻上跳起来,荆博文赶紧假装柔弱。
    哎呦!
    哎呦
    哎呦喂
    荆博文痛苦的皱眉,道:嗓子嗓子好疼,云深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云深啊,我死了之后,你就解脱了是不是?
    云深啊,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照顾我,我死了也会想着你的
    荆博文絮絮叨叨,一口一个死了,听得孟云深皱眉不止。
    孟云深叹息一声,终于顶不住他的老和尚念经,道:好,我去给你找会弹琴的美人。
    真的?
    荆博文差点破功,一脸兴奋的瞧着他。
    但孟云深未有瞧他第二眼,已经将粥碗放下,长身而起,离开了荆博文的房间。
    嘭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荆博文翻身坐起,小声嘟囔:完了完了,他不会生气了罢?
    荆博文在猜疑之中,端起粥碗,唏哩呼噜的先吃下肚去,虽然清淡,但总不能把自己给饿死罢。
    一个下午,孟云深都没再出现。
    荆博文在榻上又开始翻饼烙饼,自然自语的唉声叹气。
    唉
    他真的生气了罢?
    要不我跟他坦白,自己病好了?
    不行,那他会杀了我的。
    他那么心狠手辣,我会死无全尸的。
    唉
    怎么办呢
    早知道就不要什么美人弹琴了
    铮
    就在荆博文连续叹息十七八口之后,门外传来一声幽怨的琴声。
    荆博文又是一个轱辘坐起,没心没肺的顿时被琴声吸引,将苦恼望到了九霄云外。
    琴声时而悠扬时而慷锵有力,每一个音都恰到好处,准确无误,叫荆博文听得有点如痴如醉。
    这伶人真是能个啊,琴弹的这么好,肯定长得也好看。
    不多久,一曲结束,然后是脚步声,还有敲门的声音。
    是弹琴之人,站在了门外。
    进来
    荆博文整理一番自己,赶紧假装生病躺下,一脸要死不活的模样。
    吱呀!
    房门推开,有人抱着琴进来了,将琴放在荆博文榻边不远的地方。
    荆博文有些兴奋,心里盘算着,机会难得,再听一曲什么好呢?不如就
    荆博文根本来不及开口,那伶人已经坐下来,自顾自的又弹了起来,琴音无可挑剔,乃是荆博文听过最好的。
    似水缠绵,似酒浓香,似
    嗬!
    荆博文正沉迷其中,突然之间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冷气。
    弹琴的不是什么伶人,也不是什么美人,可不就是孟云深?
    云云云云
    荆博文差点从榻上跳起来,尽量克制着自己,差点忘记了装病。
    你怎么来了?
    荆博文沙哑的问。
    琴声停了,孟云深淡淡的瞧着荆博文,道:给大王弹琴,大王要听的。
    荆博文眼皮一跳,道:我我明明说的是我要
    孟云深恰到好处的接口,说:大王说要听美人弹琴。
    对!没错!荆博文点头。
    孟云深大言不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琴,道:美人,弹琴。
    咳咳咳
    荆博文不敢置信的看着孟云深,他以前只知道孟云深阴险、狡诈、变态、诡计多端、毫无人性、此时此刻才发现孟云深还臭不要脸!
    美人?!
    孟云深仍然淡定,道:哦,大王没听说?云深好歹是大荆出了名的美男子。
    荆博文没憋住,用力呸了一声,道:你要是出了名的美男子,那我就是绝世美男子!大荆第一美男子!
    呵
    孟云深冷笑一声,道:大王榜上无名。
    不可能!荆博文坚定的说道:胡扯,孤长得这么俊美无俦,帅气无边,怎么可能榜上无名?你胡扯!
    荆博文说完,才发现自己喊得声音可能太大了。
    他赶忙假装捂嘴,咳咳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他不只是声音大,还一个轱辘就翻身坐了起来。
    此时荆博文想要暗搓搓再躺回去,怕是已经来不及。
    弹琴的美人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站在榻边瞧着荆博文,笑着说道:这美人弹琴,果然是神了,大王不过才听了一曲半而已,就已经精神头大增,是也不是?
    荆博文吓得直缩脖,想要再挽救一下自己,继续装病,但是
    骨碌碌
    因着他方才坐起的太猛,被子里藏得散粉盒子骨碌碌一声,滚了出来。
    啪
    撞到了孟云深的靴子,盒子散开,里面的白色粉末洒了一地。
    完了
    荆博文心中有一阵悲哀升起,为了自己。
    这可能就是厉长生曾经说过的,be!
    还有全剧终罢
    云云云深啊
    荆博文磕磕巴巴,一脸谄媚,动作迅捷的一把抱住了孟云深的大腿:你听我解释啊,听我解释
    解释。孟云深言简意赅,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其实荆博文说不出话来。
    解释了不如不解释,孟云深听了狡辩肯定会更生气的!
    荆博文干脆壮士断腕一般,道:别打脸,其他怎么都行!
    不多久,荆博文就有些后悔。
    房里传来荆博文的喊声和求饶声。
    云深啊,也别打屁股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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