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是世界上最好哄的生物,只要男人愿意,就不可能哄不好,怪只怪世上太多负心汉,不愿只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还好,
    还好倪清遇到的,
    是程崎。
    那个只要她愿意,就愿意哄她、爱她、陪她一辈子的程崎。
    “谁、谁要听你说这个了。”倪清吸了下鼻子,强忍住哭意。
    她庆幸此刻的自己正背对程崎,以至于他看不到自己微微泛红的鼻尖和眼眶。
    烦死了,为什么那么想哭啊。她暗骂自己没骨气。
    犯规的是他好像早就预料到这一点,起身,反手一拉,便将她拥入怀中。
    大手覆上她的后脑,轻轻摸她的发丝,程崎的声音有点哑,“好。我们不说不开心的话题了。我帮你过生日好不好?”
    找到发泄口,倪清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双手不争气的拍打他的后背,像只白色的小鹌鹑,“是啊呜呜呜……你、你不是说过要帮我过生日的吗?”
    “呜呜骗子。大骗子!呜呜呜。”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感性占据上风的那几秒,她真的有想过永远留在北城,一辈子和程崎在一起。
    可惜,它只是占据了几秒钟的时间而已。
    程崎的声音异常温柔,他的那句“我要”透着骨子里的认真。手上的力道不断增大,他像是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面,永远永远的占为己有。
    倪清明白,这次是她越了界。不知所措时,她一如既往的选择用冷漠回应。
    怀里的人儿突然没了动静,程崎缓慢的摸了摸她的头,“不哭了?”
    “谁哭了?”倪清呛他,宛若刚刚示弱的是她的分身,而不是本尊。
    他松开她,笑着俯下身,“我哭了行不行?祖宗,我哭了。”
    “行。”倪清揉了一把眼睛。
    程崎转了下头,“溜不溜冰?”
    倪清顺着他看向冰场,抿嘴,“冷死了。”
    “那不溜?”程崎问。
    她瘪瘪嘴,小小声说,“谁说不了。”
    他笑起来,指了指她肩上的包,“书包给我,帮你寄存。”
    “哦。”她难得乖乖听话。
    等程崎寄存的这一段时间里,倪清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说服自己:他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朋友而已。朋友。好朋友。
    直到程崎叫她的名字的那一瞬间,她再一次失去了表达真实情感的能力。
    “倪清。”不远处,可能是和工作人员商量好了,程崎从一个小房间里推出一个大大的蛋糕,笑着走到她面前,“生日快乐。”
    蛋糕很大,足有三层。巧克力色的胚体上,点缀着白色的曲奇饼干。倪清知道,这样的蛋糕在北城难买的很。
    看着程崎走近她的这段时间,她承认,她被感动了。
    但她表现出来的,却和她心中所想格格不入,“我不喜欢吃蛋糕。”她面无表情。
    “为了我也不行?”程崎挑眉。
    “你是谁?”倪清看着他的眼睛。
    他没办法,食指戳了下她的脑门,“你还真是嘴硬。”他平缓的呼气,“没关系,你不吃可以,但我得送。”
    倪清看了他一眼,表示疑惑。
    “你们女孩子不是最注重仪式感了吗?”
    倪清双手撑在椅上,脚面悬空,绷了几下,不看他了,“你还挺懂。”
    “嗯。”他缄默一瞬,依旧在看她,“如果我说,是为你学的呢。”
    绷脚的动作一顿,倪清回避了这个话题,“但我不喜欢蛋糕,你送错了礼物。”
    自始至终,她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在说谎,她知道的。她喜欢蛋糕,喜欢巧克力,喜欢曲奇饼干……喜欢程崎。
    “谁说这是礼物了?”程崎避开蛋糕,在她身边坐下,削瘦的手指伸进口袋。
    几秒后,上一秒嘴上还在说着仪式感的少年,从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神神秘秘的握拳,伸到倪清眼前,连包装盒也没有,他展开手,露出掌心银白色的项链。
    不得不承认,少年的不拘小节亦是汹涌而帅气的,“礼物在这儿呢。”
    洁白的锁骨链在他冷白的手指上攀缠着,像一条银白的蛇,在晃荡几下后,露出本来的模样。
    那是一个q字样的项链,象征的……应该是清吧,倪清的清。和珠宝店的无大差异,唯一的亮点或者说是不同点,是程崎的这一款q字极大,足有一个小鸽子蛋那么大。
    所以倪清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大。”
    程崎没说话,倪清眨眨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我说项链,好大。”
    他没觉得不高兴,反而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忍着笑,绕到她背后,为她戴上,“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如果,我们有以后的话。
    “那我们现在,算和解?”
    “嗯。”倪清挽起后脖披散的长发,倾下脖子,“和解。”
    这是今年,倪清收到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生日礼物。
    第29章 我想亲你
    第一次陪倪清过生日, 这是二零壹六年的冬天。
    破天荒,明明最是讨厌寒冷的程崎为她租下了整个冰场,虽然她毫不知情, 还暗自窃喜着冰面上空无一人。
    粼粼的光落进眼睛,长睫毛半掩盖,倪清倾身,换上程崎提前准备好的鞋,声音悬在空荡的空间里回响,“你会滑吗?”
    “当然。”程崎也在换鞋,只不过他的冰鞋是黑色,倪清是白色, 他的换鞋速度要比倪清快得多,穿好之后目光直勾勾放在倪清的侧脸, “你呢?会吗?”
    会也不会。
    倪清没有与他对视的想法,取而代之是手上动作一停, 从后脖塞进羽绒服,捞一把藏进里面的长发,而后继续附身, 系起鞋带, 任由乌黑缠绵的青丝缓慢地滑落在前胸,她陷入回忆, 眼中落寞一闪而过,“不知道,应该……不会了吧。”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滑过了。”
    “那太好了。”程崎伸了个懒腰,起身,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宽阔的后背遮盖住冰场上空的亮光, 她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以至于程崎少有的没有捕捉到,权当她是因为手下的鞋带难缠才作出皱眉的举措。
    他啧了声,原本应该满是嫌弃和嘲弄的语气里,寻不见一丝不耐烦的影子,“笨死了,鞋带都不会系。”
    他蹲下.身,袖口往上撸了两截,露出碳素笔勾勒般的干净手腕,她也很有默契的将手拿开,揣进口袋里。
    少年的手指修长,骨骼明晰,因低温影响冷白的指尖泛着红,缠绕几下,很快在她左脚背上打出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她没再看他打另一只,眸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默默上移,定格在他的头顶。
    鬼使神差也好,鬼迷心窍也罢,柔软的掌心轻轻触了上去,摸了摸,她能明确感受到程崎的身体一僵。
    “怎么了?”他慢慢抬头,与她对视。
    画面是前所未有的唯美。
    她愣了愣,一时间哑口,缩回手,空抓几下,望向别处,“有点扎手。”
    他重新垂眼,认真的给她系鞋带,“你……不喜欢是吗?”
    “嗯?”她亦重新看他,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矢口否认,“不是不是。”
    “我、我很喜欢。”
    噗通噗通,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吵闹。
    敞亮的光线打在她身上,没有死角,以至于她脸上爬上的那抹红色无处可藏。
    系好鞋带,程崎没有立刻起身,半蹲在原地欣赏了一下少女羞涩的脸蛋,却没有用轻浮的言语戳破,几秒又或者十几秒后,他才直起身子,朝她伸出手,“牵着我。”
    闻言,倪清抬头。
    那个时候,冰场的光线太亮,程崎背对着光,整个人逆在明与暗之间,她看不清他的脸甚至表情,唯一能够看得到的,是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不会滑就牵着我的手。”
    “我教你。”
    恍惚一瞬,倪清看向他的手,男人的手掌很大,掌心微红,这点倒是同她的面色相得益彰。
    小舌弱弱的伸出,舔舔干燥的唇,怪她过分感性,不禁想到男女结婚时婚礼誓词的画面,心中暗生疑问,她牵住程崎的手。
    只有不会滑的时候……才能牵吗?
    程崎几乎是立刻回握紧她的手,大手包裹住她的,男人微皱眉,对她的体温感到不满,“手怎么这么凉?”
    男人的体温灼热,暖流直击心脏,触电般的感觉让倪清丢了魂似的无法张嘴说话,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里太冷了是不是?”程崎看着她木讷的神情,会错意了些什么,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要不我们别滑了,回去好不好?”
    她这才如梦初醒的抬起头,“不要!”我不要就这样结束!
    预料之外的激动让程崎一愣,继续问,“不冷吗?”
    倪清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头,小小声说,“不冷的,我想滑……”
    男人没有回答。
    她沉默几秒,用两只被紧紧攥在程崎手心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重复,“程崎,我想滑……”和你一起。
    这个举动在程崎眼中算是撒娇,他没办法,只能无奈的笑,“好。那就滑。”几秒后,他补充说,“太冷了要和我说。”
    “好。”倪清说。
    *** ***
    距离倪清的七岁生日已经过去十一年,记忆中的溜冰鞋早已蒙上厚厚的灰,曾经娴熟过的技巧消失的无影无踪。
    双手被程崎牵住,倪清不满的瞅对面那人强忍着笑意的表情,“喂!不准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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