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日子过得美,就得尽量剔除一切浪费情绪的存在。有仇报仇可以抵消他的郁闷,网上怼黑粉可以获得快乐,可是刻意的报复主角团,只会加深他的负面情绪,让他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何况有时候,漠视就是最大的报复。
    顾霁明心脏皱缩,好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拢了一把。这感觉很奇怪,就像小腿抽筋,疼痛不明显,但就是难捱。
    “傅延乐。”他咬牙切齿,又心生慌乱,“你敢再说一次!”
    傅延乐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手机拿出来,点开录音。”
    “什么?”顾霁明没反应过来,见傅延乐满脸不耐,下意识地就照做了。
    傅延乐伸手按下录音键,脑袋凑近,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不配。”
    随后,他用力挣开顾霁明的挟制,揉着手腕,“想听就回去听。如果孟老师也要需求,你们可以互相传阅。慢走,不送。”
    不等两人回应,傅延乐刷卡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砰!”
    顾霁明被门风甩了一脸,忍不住骂了声“操”,他点了根烟,低着头吸了大半根,才转头看向孟辛秋。
    两人一个是演员,一个是爱豆,之前本来就没什么交集,上回还因为林青瞳动了手,所以从那之后再见面,都是皮笑肉不笑,互看不顺眼。
    “我们现在也算是同病相怜了。”顾霁明说。
    孟辛秋拧眉,“我们早就同病相怜了。”
    顾霁明一愣,随即恍然。
    是!他们都是被林青瞳绿过的男人!都是林青瞳的备用品!
    “操!”顾霁明拿出手机,气愤打字:【把苏风遥打一顿!】
    某不知名打手18小时超长待机,随时待命:【顾少,苏风遥昨晚才被打了一顿。】
    “什么?”顾霁明看向孟辛秋,“你打苏风遥了?”
    孟辛秋因为这个名字而冷了脸色,却摇头说:“没有。”
    那是谁?顾霁明将烟蒂摁进烟灰桶里,心想苏风遥这孙子仇家还挺多。
    他想了想,打字:【那提前预约下一顿吧,可持续发展。】
    不知名打手在千里之外肃然起敬:【好的!】
    *
    “京臣,来一根,朋友送的。”
    燕昭明将雪茄盒放在虞京臣面前,伸手往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一晚上都恍恍惚惚的?”
    “没什么,想个人。”虞京臣回神,瞥了眼一排雪茄,“我不抽。”
    燕昭明也不强求,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我听你妈说,你最近和傅家那小子?”
    虞京臣端起茶,润了润嗓,“他现在也是你外甥。”
    燕昭明往后靠到椅背上,“这怎么就突然看上了?”
    虞京臣摩挲着杯身的刻纹,说:“看上很多年了。”
    “那你真是没出息,一点都没遗传到你妈和你舅舅我的风范。”燕昭明伸手绕着面前的烟圈,“不过现在怎样无所谓,要让他以后都对你言听计从、喜欢得不得了才是正事,要不要我传你几招?”
    “不用,我自有分寸。”虞京臣瞥了眼腕表,起身说,“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免得舅妈闹你。”
    “我就喜欢她闹我,这叫情趣。”燕昭明几步上前,哥俩好的搭住虞京臣的肩膀,“我问你。”
    虞京臣“嗯”了一声,听燕昭明在他耳边笑得混不正经。
    “你和他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虞:沉默.jpg
    第44章 浑浊晚夜
    傅延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门外已经没有了声响。他爬进被子里,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这个点,应该没有忙工作了吧?”傅延乐翻身再翻身, 想起之前看的一个恋爱帖。
    帖子上说谈恋爱时可以给对方打电话, 既可以保持联系、维持热度, 又可以增加双方的信任度, 这个行为的专业术语叫“煲电话粥”。听说有些情侣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他和虞京臣当然不能打这么久,毕竟明天都有工作。
    傅延乐伸腿,将双脚处的被子抬起、往里一卷,将自己裹成了蚕蛹,然后给虞京臣打了个视频电话。
    随着一声提示音, 对方几乎是秒接。
    虞京臣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傅延乐凑近了些, 笑着说:“晚上好。”
    “晚上好。”虞京臣用指头戳了戳屏幕,“延乐, 别离得太近,注意保护眼睛。”
    “好吧。”傅延乐听话地离远了些, 眼神在虞京臣的锁骨边转了转,那上面还留有水滴。
    “你刚刚才洗澡吗?我也是,之前在和安时垢他们打群聊电话。”
    “晚上和舅舅出去坐了会儿, 不久前才回来。”虞京臣语气温和, 在夜晚中显得沉静而温柔, “他还提起你了。”
    傅延乐翻了个身, 说:“提就提嘛, 我觉得我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嗯, 我也觉得。”虞京臣认真地看着屏幕里的傅延乐。
    因为侧身躺的姿势,傅延乐侧脸被挤压出一小堆肉,嘴巴也鼓起,衬得他眉眼乌亮,像团精致可爱的小雪人。虞京臣不敢太明显,只能将意图都藏进眼神里,隔着屏幕抚摸傅延乐的脸。
    这眼神实在灼热,傅延乐笑眯眯地戳穿,“你是不是在觊觎我的美貌?”
    虞京臣轻笑,说:“延乐这么大度,我当然要趁机多觊觎几下。”
    傅延乐抿了抿嘴巴,说:“臣哥,你也上/床嘛,我们躺着,我给你讲一个睡前小故事,然后一起睡觉,好不好?”
    “……好。”虞京臣听话地照做,也学着傅延乐侧身而躺。
    傅延乐想了想,说:“我刚到陆家的时候,还挺怕生的。虽然我内心极度渴望从此不回傅家,就算在陆家寄人篱下也好,但总归是陌生环境,我和陆家也没有血缘亲戚关系,所以刚去的时候都收敛着性子。老爷子从不说肉麻的话,甚至有时候还很凶,但他对我特别好,和陆明鹤没什么两样。”
    “嗯。”虞京臣专注地聆听。
    “我那时候年纪小,没本事,也没几个钱,心里总想着要报答他。他呢,喜欢花鸟鱼虫,那时候刚养着一只小鹦鹉,特别喜欢。有一次他有事出门,得大半个月才回来,我就想着要帮他照顾好这只鹦鹉,给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虞京臣听着,说:“是不是闯祸了?”
    傅延乐挠了挠头,“是啊。我在饲养之前没有查资料、做准备,喂食错误,让小鹦鹉得了食囊炎,去世了。当时我又心虚又怕,怕老爷子回来之后觉得我不乖,把我赶回傅家,所以我就瞒着,可是负责给小鹦鹉喂食的佣人也很害怕。”
    “你不敢承认错误,也不想把责任叩到别人头上。”虞京臣说,“那你是怎么做的?让我听听,延乐小时候笨不笨。”
    “我太纠结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恍恍惚惚了好久,被陆明鹤给发现了。于是我更害怕了!”傅延乐在被子里蹦了一下,竭力传达自己当时的害怕,“自从我进了陆家,陆明鹤就一直坑我和他一起挨骂挨打,当时我就觉得我要完蛋了,陆明鹤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是没想到等老爷子回来,开始追究过错的时候,他竟然帮我扛锅了。”
    傅延乐搓了把脸,笑着说:“老爷子追了他一马路,他都被打哭了,但是也没把我供出来。起初我觉得松了口气,可是后来越来越难受,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虞京臣说:“所以你还是选择坦白了。”
    “我写了好大一封信,内容集感谢、承认错误、道歉、欠条为一体,偷偷塞到了老爷子的枕头底下,然后从陆家拿了颗熟鸡蛋,一盒牛奶,穿着我之前的那套旧衣服,走了。”
    傅延乐还能想起那天他一个人孤独的影子,简直是小小的身体,大大的颓废。
    “我外公外婆并不同意妈妈嫁给傅升,妈妈嫁人之后,两边的关系就断了。因为妈妈去世,外公外婆对傅升是恨之入骨,对我也没什么好脸,所以我当时根本没人可以投靠,我更不想回傅家。”
    傅延乐叹了口气,语气可怜巴巴的。
    “我当时想了挺多路子的,要么去孤儿院,要么去撂摊卖艺,维持生计。但是没等我走出多远,老爷子就冲过来把我提溜起来了,边骂边打我屁/股,说我是个白眼狼,我哭得可凶了。”
    傅延乐耷拉着眼皮。
    “但他把我抗在肩上,又领回家了。没等多久,我们就搬了家,搬到离傅家很远的地方。我和陆明鹤一起上学,一起下学,总有人问我们是不是亲兄弟,我们谁都不否认,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兄弟,只是一个和爸爸姓,一个和妈妈姓。”
    虞京臣说:“你和他们有缘分,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有一次,陆明鹤他爸妈来家里吃饭,看见我挺不高兴的。他们当着我的面说老爷子是给别人养儿子,把一个外人养在家里,实在是不像话,还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傅升不是好东西,我也好不到哪去。”
    傅延乐揉了揉鼻子。
    “我当然不好说话,埋头啃鸡腿,但耳朵越来越烫。”
    虞京臣的心被拧紧,哑声说:“听说陆老爷子和这对晚辈并不亲近。”
    “这对夫妇心性不正,贪功冒进,本事不大,野心不小,就想着等老爷子走了,他们好继承家产。老爷子早就对他们失望了,又怕他们教坏陆明鹤,所以一直把陆明鹤带在身边养。”
    傅延乐翻身侧趴着。
    “当时,老爷子拍桌痛骂,把两人赶了出去。我永远记得他那天说的话。”
    傅延乐垂眼,遮住微红,“他说,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孙子。”
    虞京臣伸手,隔着屏幕去摸傅延乐泛红的眼,“延乐,别哭。”
    “这个我也控制不住。”傅延乐吸了吸鼻子,“他们对我的好,我是一辈子也偿不清的。要是没有老爷子,你说不定就遇不见我了。”
    “所以我也很感激他们。”虞京臣说,“但是延乐,我想陆老爷子并不想让你报答或偿还什么,只要你身体健康、平安顺遂再喜悦满足,就是对他最大的报答了。”
    傅延乐说:“那我会努力做好的!”
    “我也会竭力帮你。”虞京臣凑近屏幕,隔着尽在咫尺的空气和相隔千里的距离,轻吻傅延乐的鼻尖。
    “延乐,请你永远开心。”
    傅延乐怔怔地看着虞京臣的眼睛,眼前的屏幕好像化成了空气,虞京臣就在身旁,与他四目相对。他甚至可以想象虞京臣的呼吸和味道,还有这记轻吻落在鼻尖时,他内心的颤动。
    冰冷的屏幕挡不住虞京臣的温柔。
    傅延乐舔了舔唇缝,突然说:“臣哥,我/硬/了。”
    空气在两人的耳边沉默。
    不知过了多少个一秒,虞京臣低声问:“延乐不喜欢穿着裤子睡觉,对吗?”
    “……对。”傅延乐小声说,“我穿睡袍。”
    虞京臣眉眼中的温和撕破了一道,欲/色从裂缝中挤出,“那延乐会不会听我的话?”
    “会、会吧。”傅延乐有些结巴,“会的。”
    “脱/下它,跟我一起,好吗?”虞京臣声音哑然,尾音尖上的钩子无声地打着圈,“延乐,听话。”
    傅延乐的耳朵好痒,他被羞赧打偏了脸,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屏幕里的虞京臣。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含了春,泛了红,狭长的眼皮垂着,黝黑的瞳中黑浪翻涌,试图将自己和他都溺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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