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颍同样对字画感兴趣,经常到各个画铺和书肆闲逛,由此买到不少好东西。
    江成颍笑道:“若是小姐喜欢,老朽自当割爱。”
    成晗菱的目光已经粘在那幅画上,喃喃道:“不愧是石灵大师,仅一幅画便画出人生百态。”
    霍谨博深有同感。
    明明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可看到这副画,却能清楚地感知画中人的情绪,很是神奇。
    这就是大师的水平吗?
    怪不得能名垂青古。
    霍谨博对画没有太大兴趣,只欣赏了一会儿便移开视线,看向江成颍道:“江员外身体可好?”
    江成颍道:“有劳公子关心,已经是老毛病了,能活一日便是赚一日。”
    霍谨博笑道:“江员外心态豁达,想来还可以活许久。”
    江成颍道:“公子这般说,那老朽应该是可以多活些日子了。”
    江敬昌接话道:“大夫也说爹身体还好得很。”
    几人说话间,成晗菱已经决定买下这副画。
    霍谨博便道:“康伟,去付银子。”
    江成颍忙道:“让公子付银子,岂不是意味着老朽招待不周?敬昌!”
    江敬昌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这就要去付钱。
    霍谨博拒绝道:“江员外不必如此。”
    这是给成晗菱买的画,霍谨博怎么可能让江成颍付银子。
    江敬昌却是执意要付,他便和康伟争执起来,他哪里争得过康伟,康伟握住他的右手腕,稍稍一用力,江敬昌便惨叫一声,右手撑开,手中的银票随之洒落。
    霍谨博目光一凝,心中顿起波涛,道:“康伟,不得无礼。”
    康伟这才放开江敬昌,同时将买画的银子交给掌柜。
    江成颍尴尬道:“公子,这……”
    霍谨博收敛情绪,笑道:“康伟一介武夫,下手没个轻重,江员外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不敢不敢。”
    “这些日子有劳江员外了,正好今日有空,江员外便随我一同回去用午膳吧。”
    江成颍听言,瞬间什么芥蒂都没了,受宠若惊道:“这,这是老朽的荣幸。”
    他接待了永康帝好几次,也没得到和贵人一起用膳的资格,现在能和霍谨博一起用膳,如何不让他受宠若惊。
    霍谨博微微一笑。
    成晗菱却是看了他一眼,直觉告诉她霍谨博又在算计什么。
    江敬昌揉着手腕回到江成颍身边,听到一起到行宫用午膳,同样很高兴。
    买了画,一行人没有多做停留,便掉头回行宫。
    马车内,成晗菱问道:“你想做什么?”
    霍谨博幽幽道:“我们可能要抓到一条大鱼了。”
    “大鱼?天香教?”
    霍谨博最近的精力都放在抓天香教身上,他指的只能是天香教。
    成晗菱皱眉:“江氏父子有问题?”
    霍谨博道:“得一会儿验证一下才知道。”
    没想到啊。
    江家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回到行宫,霍谨博让人去准备午膳。
    几个人很和谐地吃了顿午饭,成晗菱知道霍谨博有事要做,吃完饭便带着若云离开,回房继续欣赏那副《苏州百景图》。
    等下人们把碗碟撤下去,霍谨博和江氏父子坐着喝茶。
    霍谨博看了眼江敬昌,道:“本王有些好奇,少掌柜右手虎口处那块是胎记吗?”
    江敬昌下意识看了看右手,面色一僵。
    江成颍不明所以,坦言道:“回王爷,犬子十岁时曾走丢了一次,找回来时手上便多了这么一处伤疤,虽然和胎记很像,不过犬子身上并无胎记。”
    “十岁,那是什么时候?”
    “是永康元年。”
    “永康元年?”霍谨博抿了口茶,笑道:“本王记得这一年天香教不自量力起兵造反,被父皇轻松剿灭,只余下少数天香教余孽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躲避。”
    天香教这个话题太敏感,江成颍只是笑笑没接话。
    江敬昌的脸色却是彻底僵硬下来。
    他只见过霍谨博几次,但他根本不敢小瞧霍谨博,直觉告诉他霍谨博不会平白无故提起天香教叛乱一事。
    霍谨博道:“当初少掌柜丢失,江员外如何确定找回来的就是少掌柜,就一点不怀疑少掌柜被人李代桃僵?”
    听到这话,江成颍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被人质疑不是自己的,搁谁也高兴不了,道:“犬子的相貌,草民还是认得的。”
    毕竟是十岁的孩子,又不是未长开的婴儿。
    “那可不一定,江员外莫非不知相貌可以易容而成?”
    江成颍解释道:“多谢王爷关心,但当初草民仔细检查过,确实是犬子无疑。”
    这说明没有易容。
    霍谨博仔细盯着江敬昌看了两眼,感叹道:“这世上竟然真有长相相似之人。”
    江成颍再老谋深算,也搞不懂霍谨博在说什么,问道:“王爷想说什么?”
    霍谨博道:“少掌柜不说句话吗?”
    江敬昌虽然心里很慌,但面上没有任何异样,道:“王爷要草民说什么?”
    “说说你手上的胎记,或者说说你的青龙堂。”
    轰——
    江敬昌被这话炸懵了,勉强维持平静,疑惑道:“草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霍谨博看了眼康伟。
    康伟直接走到江敬昌面前,用力扯开他的衣衫。
    江成颍看到这一幕,心中怒火涌动,道:“王爷为何羞辱犬子?”
    霍谨博沉默不语。
    江敬昌却很淡定,他胸前什么都没有。
    但他的淡定只持续了一瞬间。
    在康伟取出药水滴在他胸前后,江敬昌就淡定不下去了。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胸前渐渐浮现出一个火焰图案。
    除此之外,在火焰之中有一条青龙盘踞。
    这是霍谨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图案,原来天香教的图案还是有区别的。
    莫非这便是堂主和普通教徒的区别?
    那教主的会是什么样子?
    霍谨博突然很期待见识一下。
    江成颍直接傻了:“这,这是什么?”
    霍谨博微微一笑,道:“江堂主,本王可是久仰大名。”
    江敬昌低头看着已经浮现的图案,目光有些痴迷,紧接着便看向霍谨博,道:“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既然已经暴露,就没有必要再装疯卖傻。
    “这就要多亏你虎口的胎记,也要多亏刘掌柜提供的线索。”
    江敬昌道:“老刘果然是你杀的。”
    江敬昌很难受,他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霍谨博识破了身份。
    他看着自己右手的胎记,当初就该把这个剜去。
    霍谨博道:“江堂主太过小心谨慎,本王曾经在杨旭口中得知你的相貌,没想到却是假的,若非这个胎记,本王想要找到江堂主,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江敬昌实在是小心得过头,见自己人也不用真面目,不过这也不怪他如此谨慎,他明面上的身份太过显眼,这些年他跟着江成颍四处走动,见过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如此一来,他自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便是青龙堂那里他也很少去,都是和青龙堂的几个骨干私下会面,让他们代替他去发布命令,宣布一些事情。
    如此一来,江敬昌才能隐藏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
    不过听到霍谨博的话,江敬昌看到这个胎记更加痛恨,他当初就不会一念之差留下这个胎记。
    当初,他被父亲要求假扮江成颍的儿子,年幼的他其实并不愿意离开父亲,这个胎记便是他执意留下,作为他自己的证明。
    父亲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终究是因为太过疼爱他便答应了他的要求,把胎记伪装成伤疤。
    这么多年过去,江敬昌早就没了当初的抵触,甚至认为这是父亲最英明的决定,他对胎记执念也已经消失,甚至忘了胎记的存在。
    第119章
    到了现在,江成颍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儿子被李代桃僵了。
    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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