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祸,急忙去摸他的鼻子,却被身后的人制住了手臂不许乱动。
    “没事吧?我摸摸?”
    余令捂着鼻子气恼地瞪了她一眼,眸中隐隐泛起水光,他气极反笑道:“毛手手脚的,你真是要气死我。”
    楚辞难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对不住嘛……”
    “我给你揉揉?”
    余令警惕地瞅了她,还是没忍住摸摸脸的诱惑,将手拿了下去。
    楚辞笑眯眯地抚了抚他的鼻子,轻声道:“不痛了哟,不痛了……”
    顺便在他光滑的脸上摸了两把。
    哄孩子呢?
    余令凉凉看她一眼,却发现某人丝毫不觉羞耻,还在揩油中。
    余令叹息一声,双手微微用力,将她按下去,他耐心地将剩下的绸缎埋进乌黑的发间,一段红色的绫带穿插而入,衬得黑发愈黑、红唇愈红。
    “好了。”
    楚辞轻轻去摸,等发现手感不对时,这才反应过来:“红绫?”
    余令笑意吟吟:“嗯。”
    “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没想到在你这里。天可怜见我有多想它……”
    余令这才扬起下巴道:“刚才那么急是想做什么?”
    楚辞别有用意地笑了笑,余令瞬间就心知肚明:“有东西要给我?”
    “答对了。”
    一枚精巧的符印落在她的手心,楚辞向前一递:“给,兰亭符。”
    余令震了震,慢慢地将兰亭符接了过去。
    阔别已久的兰亭符终于回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一些遥远的画面缓缓印入眼帘:翠微山中那张画卷的展开,无上秘境中的身世坦白,麟梦泽中的托付责任,都让他们觉得心凉又无奈。
    她低声道:“师父走得很放心,你不要太过自责。”
    余令轻声道:“嗯,我知道。你走后的半年里,我曾想过无数次,如果,我不去执着地救我娘的话,师父是否就不会死,你是否就不会失踪。”
    楚辞摇头:“不,你会的,那是你的母亲,是你从未见过的母亲,你为她奔走多年,你一定要去,你也必须要去,她也一直在等你。”
    “嗯,我知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过去的错误已经无法弥补,未来的事情还来得及补救。还好有你,有元宵和契之,我不孤独。”
    是啊,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那日在阵中,师父彻底地改变了她这荒唐的献祭宿命,她也终于成为了一个自由身,一个完整的人。
    那是师父送与她的自由。
    楚辞微笑道:“是啊,师父想让我自在,不再受那么多责任的牵挂与束缚,我们一定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温热的手指探了过来,宽大的手掌完整地包裹住她略小的手。
    一大一小,十分契合。
    他低低笑了起来:“嗯,我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此刻安好,一些曾经坚不可摧的冰块开始慢慢消融,而那些自责与懊悔、无奈与孤独,也开始慢慢溶解在彼此的眼中。
    楚辞拿起无暇,挑了挑眉:“跟我走?”
    余令却将她往身后拉了拉,一边静静听着窗外的喧闹,一边淡淡道:“等我一会。”
    随即他将房门拉开,屋外已经围了一堆人。
    作者有话说:
    ? 104、自报家门
    楚辞心知肚明这段氏商队中的人都不好相与, 想必又是来找茬了。
    隐约还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争吵声。
    “别急别急,哎哎哎都说了别推我。”
    “嘘,别吵吵, 我咋什么都听不见呢?”
    余令对着楚辞挑了挑眉,笑道:“给你看个好玩的”,然后他淡淡一笑, 伸手一推。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
    门外顿时响起接连的惨叫声:“哎哟——”
    “我的屁股——”
    楚辞抬头一看,一个堂皇而之偷听的男子印入眼帘。
    以及,一个屁股。
    这人正趴在门前, 闭眼维持着倾听的姿态, 此刻正高高撅起肥硕的屁股,不得不说, 姿势实在有些搞笑。
    李泉归原本正在楼下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好不惬意, 却突然被那不知何处砸出来的妖怪吓了个半死,他气势汹汹地叫上跟班们就来算账,却发现那砸下来的厢房似乎正是自己认识的人——段临韵?
    提起这个段临韵, 李泉归就来气。这次商队里原本是没有他的,却被家主塞了个无关紧要的人,说是要找人。可家主那意思是让这人做领队,让他做副的?
    幸好这关系户还有些自知之明, 没跟他抢这饭碗,若是这关系户自觉点还算平安无事, 刚来第一天就不小心撞见了他吃回扣的场景,这简直要了他的命!
    他阴测测地警告这小白脸关系户, 若是想活命的话, 最好别想告诉家主。段临韵轻飘飘应了下来, 李泉归却不放心,这一路上没少给他下绊子,可偏偏都被莫名其妙的化解了,让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那日在城外歇脚时,他便提议来场比试,一来是让这个关系户看清楚谁才是这个商队的老大,二是为了试探一下他的底。
    段临韵原本不打算答应,却被众人缠了半天只得拉开驾驶开打,看他那拿剑的架势不俗,李泉归本来还有些紧张,可不过十招之后,李泉归的剑不知怎么就将他的剑挑飞了,当众人都围上来时,李泉归还在犯迷糊:难道自己当真实力大增,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境界?
    而那位手下败将连御剑飞行都不会,立刻转身去找挑飞的剑了,一找就是一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那柄好剑都拿不稳,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大家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剑都拿不稳的废柴!
    没过多久,上面的消息就传过来了,说是要送一批货,可还没等他们走到秦州,就已经遭到了埋伏。
    危急关头,还是那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废柴提着剑救了所有人,舞的剑花那是一个威风,而李泉归事没办成反被责罚,气得他三天没吃好饭!
    谁说他是个废柴的!谁!谁说的!谁家废柴以一打十!谁!
    两人积怨已深,却不曾想今日这段临韵偏偏撞到了枪口上,那不得容他过来教训教训。
    房门开得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就哗啦啦地跑了一大堆。
    两双靴子印入眼帘,李泉归冷汗淋淋地抬起头,尬笑道:“原来是段兄啊,好巧好巧。”
    余令站在门内平静道:“李兄,莫不是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你的尊臀?”
    他说得委婉,却意有所指。
    楚辞却没忍住,噗呲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兄弟,你先收收你的屁股。”
    李泉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搞笑,急忙一个翻身跳了起来,他叉腰愤愤道:“姓段的,你别以为你是家主的亲戚就这么嚣张,你捉妖就捉妖,砸我桌子算什么?”
    楼梯口也探出几个脑袋帮腔作势:“对啊,我大哥正喝酒呢,你砸桌子干什么,是不是想挨揍?”
    李泉归急忙回头,一边挥手一边牙痒痒地想着,这群不成器的,提什么挨揍不挨揍的,他倒是想揍这姓段的,他打得过吗?
    随即他继续愤愤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学好,平日神出鬼没到处乱跑就已经很过分了,这次竟然还想袭击领队,你知不道我李泉归干了多少年的领队,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可你倒好,不但不看着货物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寻花问柳!”
    余令定定地看着李泉归,眸色渐深:“泉归兄,需要在下提醒一下么,我的职责是保障各位的安全,如今秦州已到,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至于这看货的任务,应当不归我管吧?”
    “至于寻花问柳更是无稽之谈,这是我同门师妹,我这一路正是为了寻我师妹,泉归兄这样造谣,注意嘴下积德,莫要败坏段氏门风。”
    他淡淡道:“还是需要我提醒一下泉归兄,段氏送货任务繁重,作为领队本就应该谨言慎行,反倒是泉归兄,不但强迫琴女卖笑,还堂而皇之地饮酒取乐,我若不再提醒一下泉归兄,只怕泉归兄会一错再错。”
    “你你——胡说!”
    周围顿时响起哄笑声,李泉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没想到这人虽在厢房之中,却连他逼着那琴女调戏的事情都知道了,竟然还当众打他的脸!
    他气急败坏伸出手臂就要去打余令,却被一旁看热闹的楚辞扣住了手臂。
    李泉归惊恐地回头:“你,你想干嘛!”
    楚辞却没看他,反而对着余令咬耳朵:“吃回扣?以次充好?喝花酒?调戏琴女?还公然渎职?”
    余令摇着扇子点点头,笑意微微:“正是。”
    “唉,本来我还想批评你来着,如今一看,砸得好,看他下回还敢不敢在这里撒野了。”
    “客气客气,过奖过奖。”
    “也难怪你那舅舅心急要让你回去,这底下的人当真是猖狂无比,真是将段氏家主不放在眼里。”
    余令轻声道:“我那舅舅身体羸弱,最近又在修养中,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人。如今我跟着走了一趟,却发现这些利欲熏心的害虫比比皆是。”
    李泉归气得几欲吐血,这两人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反倒自顾自地聊上了。满脑子的火呼呼地往外冒,李泉归再也忍不了了,他扭身就要去扯隔壁:“你们两个,欺人太甚!”
    楚辞惊呼一声被他拽开,却不曾想余令反手就将他点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李泉归怒目而视:“段临韵你要干什么!大胆!”
    却不曾想,段临韵直接丢下来一块木牌子,差点将他没砸个眼冒金光。
    木牌子上面三个大字“微山派”熠熠闪光,照得李泉归差点晃了眼。
    这位关系户到底是谁,结果不言而喻。
    微山派新任掌门,余令是也。
    走南闯北的李泉归不怎么关注小道新闻,虽然听说家主已经宣布了那微山派的余令是小姐血脉,段氏的人们等了很久也不见那位余掌门来做客,便都推推搡搡地回去睡觉了。
    余令虽然名声在外,可向来都是用着化名,谁知道这位可能就是新家主的人物如今会出现在秦州的商队里呢?
    旁边撺掇李泉归的人也都惊呆了,赶紧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间跑,先收拾收拾金银细软,然后赶紧跑路吧!
    而旁边这个女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除了那个青月刀主楚辞,微山派余掌门还有第二个师妹吗?
    楚辞笑眯眯地反问道:“大胆?岂有此理?”
    李泉归涕泪横流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真的错了,我是万万没想到余公子会来商队啊,我真是有眼无珠瞎了我的狗眼这才冲撞了二位……求原谅!”
    余令风流倜傥地笑了笑:“泉归兄此言差矣,我只是一个关系户,泉归兄才是领队啊。”
    楚辞看了一眼天色,转头道:“走吧,时间不早了。”

章节目录

大师兄又被别的门派挖走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御书屋只为原作者阳春召景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阳春召景并收藏大师兄又被别的门派挖走了最新章节